羽城是一座巨大的悬空岛,悬浮在洛海上空,随着陨界的季风四处游荡,因为会在洛海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就像是一朵用不飘散的云,所以它又别名云洲。
一般人想要在茫茫无际的洛海上找到云洲是不太可能的,因为洛海是连一片羽毛都无法漂浮起来的海洋,不论是怎样的飞翔器,只要它在洛海上耗尽了能源,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船毁人亡。不过现在这个驾驶着云舟急速飞行的旅者似乎丝毫没有这样的顾虑,虽然云舟是所有已知飞行器里最小的,飞行距离也是最短的,可是这位旅者却丝毫没有节省能源的架势,把云舟的速度开到了最快,似乎有什么很要紧的事在等待着他去处理。
也不知他是用什么来指引自己的方向的,旅者飞行了不到半天,一团巨大的阴影就出现在了遥远的海天交接处,在那阴影的边缘不时地有各式善变的“云朵”盘旋飞舞,到过羽城的人才会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云,那是在各个有生壤之间徘徊飞舞的候鸟和飞禽,也是羽人一族最为忠实的同伴。
旅者又驾着云舟飞行了一段,然后突然翻身从云舟上跃起,失去*纵者的云舟歪歪斜斜地向前冲刺一段然后一头栽入了蔚蓝的洛海,瞬间就不见了踪影。旅者扯去自己身上一直裹着的黑色长袍,露出自己*的纤细的上身,还有娇美苍白的脸庞,以及背后那一双巨大的白色翅膀。
旅者张翅飞翔,乘着一股上升的气流,化作一道炫目的白色闪电,向着羽城飞驰而去。
墨马铁质的脚掌踩在厚厚的碧火苔上发出“吱吱”的声响,不时有在啃食着碧火苔草根的林地鼠被惊起,愤怒地向骑着机关鸟的年轻骑士挥挥自己的小爪子,然后又潜入地下。
不过年轻的机关鸟骑士没有时间去关心林地鼠的愤怒,只是一心一意地驱动着机关,控制着墨马闷着头在林地里行进着,在林地的尽头,有着一座巨大的石宫,安静地匍匐在九日的光辉里,皮肤黝黑,像是一只小憩着的野兽。石宫上没有任何的装饰,也没有任何的花纹,只在入口处立着一块色泽如墨的巨大石块,那上面用绿色的字体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字:墨枢墨宫。
荆棘大约是陨界所有的有生壤里唯一一个没人愿意常住的地方了,就是没有一丝生气的死地呆上去可能都要比荆棘要适合人类生存,它被冠以荆棘之名,就是因为在这块有生壤上,不论何处不论何地,不论是山川峡谷,还是河流怒江,都遍布着一种名叫“荆刺”的顽强植物,这种植物的茎蔓上满是坚逾钢铁的尖刺,它的生命力之强,堪称陨界之最,如果它被砍断,粉碎,而断掉的植株只要被九日的阳光照耀,并且接触到土地,就会长成新的植株,而且一旦被荆刺给伤到,不论是多么细小的伤口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一旦受伤过多甚至会活活痛死,所以就算是当地土著的剑士族人在茂密的荆刺林中行走也要怀揣着十二分的小心。
但是就是在这样危险的荆刺丛中,居然有一个接近衣不蔽体的男人在急速狂奔着,他一身坚硬的铠甲已经被荆刺给划成了细碎的铁条,鲜血也从他身上所有看得见皮肤的地方喷涌着,在他的身上流成了蜿蜒的河流,一切有关荆刺的常识在他的身上似乎都不成立,这个男人却好似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苦痛,他只是一味的奔跑,奔跑,奔跑,甚至连邹一下眉头的闲心都没有。
男人跃过一个完全由荆刺的藤蔓堆积而成的山丘,再转过一个弯道,突然所有墨绿的茎蔓都让出了道路,茂密的荆刺林仿佛被什么利器从中破开,前方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男人可以清晰地看见前方那块完全干净的土地,露出浅浅的赭红,顽强的荆刺不知为何完全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退让出一块难得的净土,不过想来用完全干净来形容它又是不太正确的,因为在那里还盘坐着一个须发尽白的人,看不清容貌也看不清体型甚至连性别都无法分辨,唯一看得清的就是在他那微微驼着的后背上的那柄暗红色的断刀。
疯狂飞行的羽人旅者自然不会认识执着赶路的墨家骑士,就像执着赶路的墨家骑士不会认识拼命奔跑的剑士族狂人一样,不过虽然他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是让他们拼上性命也要继续前进的理由却是出奇的一致:由龙牙选中的御龙父备选者,居然是一位来自地上界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