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在陨界里生活的人来说,陨界是没有白天和黑夜的,九日永远地悬挂在穹顶之上,可能白天和黑夜在陨界人的词典里就只是太阳大点和太阳小点的区别罢了。
樾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颗少年心直接凉了一半,在听说御龙父的那个所谓选拔会死人之后,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等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然后直接跑路的,结果这个世界直接连月亮都没有了,叫他怎么等一个月黑风高啊?但是路是必须跑的,他可不认为自己是那种网络小说里各种神奇光环加身的男主角,自己就一少了一条腿的24K纯屌丝,来到这个牛人遍地的世界纯粹是个意外,陨界的家伙们生生死死都和他没关系,要打打要死死,干嘛把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地球人拉进来啊?偏偏这个坑爹的城市还会自己变幻道路,他记了好久的来路三分钟不到全部变样,搞得现在他连怎么出去都记不到了。
这厢樾义暗自纠结,那厢米尔森和菱纱却根没有注意到少年慢慢变得铁青的脸,还是说说笑笑地继续走着,特别是米尔森,小老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的样子,依旧一脸红光满面,丝毫没有什么内疚的样子。
一行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行了大约有半日的样子,直到四周的天光已经渐渐地黯淡了下来,他们才来到东龙域中心那些之前看到的栖息着真龙的石柱下面。
樾义完全不敢抬头去细细观察那些活在神话里生物,甚至连那些巨大的石柱也装作视而不见想到自己居然被要求着放牧他们,他就感觉到一整无奈的恐惧,这些东西在他的心目中就是拿来膜拜膜拜求个风调雨顺的,是和神一样同等的存在,要他去放牧?可能直接杀掉他还会容易一点吧……
他不去观察他们,不代表他们不会观察他,樾义当然不会注意到,就在他经过石柱的时候,所有盘踞在石柱上的龙们,不论颜色,不论大小,不论是在打呵欠还是在对异性抛媚眼的,全部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这个小小的不速之客身上,他在长角蜥上俯首默然,那些巨大的生物却都在对着他行着注目礼。这场面就像是一个对自己的部队漠不关心的将军在检阅自己的部队一样。
小老头米尔森却像是一个忠实的亲卫,把樾义的表现和所有真龙的反应都看在了自己的眼里,接着老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整张脸简直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旁边的菱纱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米尔森大人你高兴的太早了好吧,要是没有龙牙,你看看那些龙还会不会鸟他?”
米尔森固执地说道:“龙牙可不会随随便便地就把自己交给别人好吧?我可是深深相信它选择的能力的。”
菱纱看来是不准和这个固执的老头争论了,撇了撇嘴,跳到樾义的长角蜥背上,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呐,不要再装耸了好吧,前面就是你暂时住的地方了,自己看看吧。”
樾义木木地“嗯”了一声,菱纱娇俏的脸现在看上去一点也没有让他动心的感觉了,面前似乎是突然出现的富丽堂皇的宫殿一样的建筑看上去也没有那种震撼人心的感觉,反而只让樾义更想逃离这个城市。
他们对自己越好,对自己的期望越高,自己就越不肯离开了是吧,就像当初那个西装革履的教练告诉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里的他:“和我走吧,我给你更伟大的理想。”时一样,自己后来明明知道他只不过是在利用自己的天份换取名声,却依旧无怨无悔地为他去比赛。孤独太久的人都太容易这样,一旦有一个人稍微对你好了那么一点点,你就愿意为他倾尽自己的所有,不论这么做是值得还是不值得。所以,要在自己觉得亏欠之前,义不容辞地走掉!
米尔森和菱纱把樾义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就各自离开了,说是要去准备一下给樾义的洗尘宴会,走的时候小老头还万般叮嘱樾义不要随意走动,龙域是个谁也摸不透的城市,樾义又是一个外来者,走丢了可是很不好。
樾义表面上答应了下来,但是心里却一直在想着怎么跑出去,怎么回到那个龙父冢上名叫墓碑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过程是什么,但是至少自己是从那里来的吧,那么也应该可以在那里找到回去的办法吧?可是就这么干想着也完全不是个办法,樾义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快想大了也没有个头绪,无奈之下他只有叹了口气,对自己未卜的前途默哀三秒,然后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已经和刚才进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柔美的地下河不见了踪影,成片的紫色龙血树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巨大的石柱和同样巨大的真龙们也都不知道被这座善变的城市转换到了哪里,现在,在那镀金的窗户外面,能看得见的,只有一块锈迹斑驳的单调银白色……
等等……这里是?
樾义几乎是纵身跃起,跑到窗边,仔细看了一下,然后直接跳了出去。
因为,这座看似坑爹的城市,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自己把樾义的房间给换到了龙域的城墙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