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早上轮值的时候,樾义才知道两桶麦酒的杀伤力到底是有多大。除了头痛欲裂整个人都是头重脚轻的之外,最大的问题是他想去小解,麦酒这种东西和地上界的啤酒差不多,虽说味道好了不止一倍,但是功效都是差不多的,喝下去之后,并且喝多了之后,人都会疯狂地想尿尿,而两桶麦酒一晚上的时间自然是排不完的,而在轮值的时候,按照规定,所有人都不得擅自离开岗位,这就导致山姆一个小队的兄弟们站在习习的晨风里站岗的时候,每个人的站姿都无比的奇异。偏偏这天早上正式的征兵令已经发到了东龙域的大街小巷里,前来应征的人在西龙域门口排成了长队,每一个人在路过的时候都注意到了这只奇葩的队伍,纷纷向着樾义他们行注目礼,让樾义有种直接把脑袋埋到地里去的冲动。
就在樾义他们夹紧大腿在西龙域门口接受众人的视线的洗礼的时候,广袤的红土平原上,智慧与美貌并存的魔物牧者族长,年轻的菱纱女士终于不得不放弃了亲自揪出那个可恶的地上界小子,然后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想法。
因为,昨天夜里派出的一队长角蜥骑士彻底地失去了音讯。等到其它部队的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只看见了满地的血液和白骨,连人和长角蜥的尸体都看不到了,若不是旁边还有一些猩红的骑士甲碎片,他们甚至都不会相信这会是龙域里的精英部队成员的尸骸。
红土平原上基本上没有可以敌得过一整队长角蜥骑士的野兽或者魔物,就是有,也是在地图上标记出来过的,经验丰富的骑士们绝对知道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而且这个杀人的手法,残忍到要把每一片血肉都剥离死者的骨头,精细到绝对不伤除了血肉之外的任何东西一丝一毫,诡异到几乎应该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杀人手法,在整个陨界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到,那是一个随意就可以屠杀一支军队的人,那是一个可以止住所以任性孩子的啼哭的名字,那是所有陨徒里单体做战能力最强的一个,那就是来自有生壤荆棘的陨徒,刀鬼!
菱纱听米尔森推断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有无奈地笑笑,敌人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被选中的御龙父连他们自己都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刀鬼却已经大摇大摆地赶到了龙域,还用这样的方式写了个“到此一游”,现在他们要考虑的已经不是怎么把樾义找出来了,而是怎么在刀鬼那个变态进入龙域之前,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苍翠的龙父冢这天反常地喧闹,山上山下的小动物大动物都在凄声尖叫,所有的树木都在不安地摆动着枝桠,就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进来了一样。
不是“就像是”,而是“就是”。
山道上缓缓地走来一个须发皆白的人,这个人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层奇怪的雾气里,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看不清楚他的体型,甚至连他的性别都看不清楚,唯一可以看清楚的,就只是他背后的一把暗红色的断刀。
背刀客对四周吵闹的气氛完全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只是默默地走着,一步一步地,像是一个才学步的孩子,走完一步还要在脑海里构思下一步的动作一样,但是没有哪一个才学步的孩子可以像他一样,一步跨出,就可以越过崎岖山道上近百米的距离。
如此前行,直至墓碑。
背刀客走到龙血树林外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难得地停了下来,然后说:“你胆子很大。”他的声音很飘渺,根本就不像是人能够发出来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来是男是女。
门口的龙血树后“沙沙”地响动一阵,一只长着白胡须的拄着龙头拐杖的大老鼠表情坚毅地走了出来,一双黄豆大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个怪人,下了决心似地说道:“此路不通!”
怪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向前迈步,仿佛说话的老鼠大叔真的就只是一直无关紧要的老鼠一样。
老鼠大叔举起手里的龙头拐杖,高高跃起,用尽全力地砸向怪人的脑袋!拐杖发出破空的声音,快到看不见影子,这一击,足以开山裂石!
怪人继续向前慢慢地走着,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仿佛他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走上这几步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