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走的洒脱,但屋内的人神情开始变得无比严肃,叶轻尘手指在眉间处捏了捏。这些药材虽然珍贵,但却一定要去找的。为了自己的娘亲,哪怕再艰难的事也无法阻止。
但是对于药材,他却并不是很熟悉,这为他增加了不少的难度。而时间只有三年,三年内若是不能见药材凑齐,娘亲必定会香消玉殒。
这是他无法忍受的,到底该怎么办呢?
抬头看到正紧张的注视着自己的诸葛秀,叶轻尘的眼前顿时一亮。自己不知道,可并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啊,这可是万药谷,眼前的人正是万药谷的高徒,自己真是缘木求鱼,竟然将诸葛秀给忘记了。
想到此处,叶轻尘连忙对着诸葛秀双手抱拳。直言不讳的说道:“诸葛兄,此时还需要您的帮助。”
诸葛秀此时的神情也是严肃无比,语意真诚的回道:“叶伯母的事,诸葛已经尽知。叶兄弟有事尽请吩咐,有什么诸葛能够帮得上忙的,但说无妨。”
“替母寻药,乃是叶轻尘分内之事,怎敢再劳烦诸葛兄。只不过,小弟对于这些药材却是不甚了解,还望诸葛兄能够解惑一二。”
诸葛秀轻松的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万药谷,有一座药阁,其内尽是介绍天下灵药的典籍,包括药性,生长环境,如何辨别年份等等。叶兄弟尽可进去观看。”
叶轻尘点了点头,这时,一旁的穆晚娘上前拉着叶轻尘的小手,出声阻止道“尘儿,娘亲能够苟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幸。况且药前辈不是说还能替我延寿三年吗?娘亲已经满足了,尘儿万不可再去冒险。此事,娘亲绝不答应。”
叶轻尘轻轻拍了拍穆晚娘的酥手,柔声说道:“娘亲请放心,此事孩儿自有主意。孩儿保证,不管事情成不成,三年之内,孩儿必定会回来。”
其实叶轻尘想说的是,万一三年之内没有凑齐这些药材。叶轻尘也定会回来见娘亲最后一面,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只觉得内心一阵压抑。一股怒火自心中升起,怎么也难以压下。对于叶家和千叶宗的仇恨再次冲入脑海。若非是叶家和千叶宗贪图娘亲的血灵丹,怎会将娘亲困在红叶城那么多年。
若非他们以自己威胁娘亲,娘亲恐怕早已远走高飞,也不必受今日之苦。还有那吴姥姥,表面上是在护卫娘亲的安危,实际上却是千叶宗派来监视自己和娘亲的。还有那叶轻侯、叶轻仙二人,小小年纪,却心思歹毒。断去自己双腿,让自己受了近四年的煎熬。
种种的一切,若同一幕幕电影一般在叶轻尘的脑海中回放。继而化作一腔怒火,不断吞噬着他的心灵。
叶轻尘不由得仰天长吼,那吼声连绵不断,从他痉挛的胸腔之内隐约透出,直刺长空。那是一种非人的怒嚎,一种压抑的愤怒,一种近乎于崩溃的怒斥……穆晚娘偷偷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知道这几年叶轻尘实在是压抑的太狠了,如果不让他发泄出来,他很可能被他自己给*疯的。
当日斩杀那稷下学宫的弟子时的那一剑,近乎疯狂,带着一股义无反顾,一股绝望,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方能够一剑将那人斩杀。
当时穆晚娘便知道,这些年她这个儿子内心的悲苦。所以此时,穆晚娘没有出声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儿子,脸上露出一股骄傲和满足。是啊,做儿子的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待到叶轻尘发泄完毕,和诸葛秀低声交谈的时候,穆晚娘悄悄的退了出来,如今她的身子已经越来越虚弱了,叶轻尘疗伤的这段时间,若不是药道人经常派人前来给她服用一些益气活血的丹药维持着,她恐怕早已经坚持不住了。如今儿子伤势痊愈,她终于可以安心了。
随后的几天里,叶轻尘除了偶尔陪穆晚娘聊聊天以外,几乎不分白天黑夜的泡在药阁之内。药阁里那海量的知识,不断的被他消化吸收,即使有些东西,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也是死记硬背的拓印在脑海之内。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这天,当叶轻尘刚从药阁内出来,便看到一位壮硕的汉子站在药阁前,大汉身着短衫,一头黑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后,身后背着一把黑色的阔剑。
不等叶轻尘反应过来,大汉背后诸葛秀钻了出来。“叶兄弟,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大师兄——独孤剑。当日便是大师兄让我将你带回来的,这几日大师兄一子在外面疗伤,今日才赶回来。我……”
不等诸葛秀说下去,便被独孤剑抬手打断。“你的剑很快,杀气十足。但你不会用剑。”
任谁在自己最得意的领域被别人说做一无是处以后,都会很愤怒。
但叶轻尘没有生气,通过这几日和诸葛秀的谈话,他对这位万药谷大师兄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知道此时独孤剑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指点自己,连忙凝神细听。
独孤剑抬手从背后抽出自己的阔剑,慢慢的舞动起来。独孤剑的动作很慢,剑招很简单。就像一个刚会站立的孩童,正拿着一根树枝在胡乱的劈砍。
但是叶轻尘眼中却满是惊骇,他仿佛看到一座大山正缓缓的朝着自己压来,无论自己怎么躲闪,都避不开那座大山的碾压。叶轻尘的眼中不由得露出绝望。
这时,独孤剑长剑一收,叶轻尘眼中的那座大山顿时消散一空。
等到叶轻尘从那股震撼中回过神来,独孤剑方才缓缓的开口道;“剑者,修炼的是意,即使再精妙的剑招,若是没有剑意,在敌人眼中也是不堪一击。
那日你斩杀那名稷下学宫弟子之时,所带的绝望,也是一种剑意,乃是绝望剑意。但你却并不会运用。若有兴趣,可以在谷内多留数日,我教你。另外,剑客手中怎能无剑,这几日我帮你铸一柄剑。你有什么要求?”
“二指宽,三尺长。”叶轻尘下意识的回答道,他此时还没有完全从独孤剑的那番话中回过神来。
独孤剑闻言点了点头,带着诸葛秀转身离去。
只留下叶轻尘愣在原地不停的呢喃着“剑意?什么是剑意?既然绝望是剑意,那么杀气算不算一种剑意?若这些都是剑意,那当日自己从丹炉内出关时发出的那种又是什么剑意?如何才能够让剑意从剑上发出?”……叶轻尘这一站,便是两天一夜,期间,穆晚娘来过,却被诸葛秀阻了回去。谷中的弟子从这里经过时,都下意识的躲过叶轻尘的身体,他们清楚叶轻尘正处于一种顿悟之中。
虽然他们和叶轻尘没有过接触,但是穆晚娘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却是不时的帮他们缝补一下衣服,还经常的炒两个精致小菜,给这些弟子。穆晚娘那温婉的气质便如同他们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连带着他们对叶轻尘也是爱屋及乌。
直到第三天的清晨,当太阳渐渐升起的时候,叶轻尘动了,他右手食指中指不停的在面前勾勒着。这时,一股凌厉的意志在叶轻尘的身上涌动。那股意志中有绝望、有杀气、有叶轻尘魂中所带的那种煞气、更有着一些莫名的东西。随着叶轻尘的双指舞动,不断的变幻着形态。
此时,站在远处的独孤剑笑着点了点头,扭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躯,转身离去。
原来,当日独孤剑一直没有走远,而是站在远处,默默的为叶轻尘护法。知道此事确信叶轻尘不会有危险时,才转身离开。
他要去铸剑,去铸造两天前答应叶轻尘的那把剑。只为了让叶轻尘在为母寻药的过程中多一些保障。
远处的叶轻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明悟道“原来剑意便是我的意志,我的心。修炼剑意,便是修心,心动则意动。我心无惧,则我的剑意便坚不可摧。
剑意同样也就是我的魂,我的神,神随意动。可惜我现在的境界太低,一时间还无法了解神魂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若有一天,我明白了我的魂,那便可以将我的神魂附于剑上。心念一动,便可以斩杀敌人于千里之外。也就是所谓的飞剑。
不过这些多于自己来说还是太过遥远,自己眼下的目的便是凑齐草药,救娘亲脱离险境。”
想到此处,叶轻尘洒脱的一笑,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住处,叶轻尘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向穆晚娘的房间行去。
这两天,他虽然神游天外,处于顿悟之中,但对于外界还是有些感应。他清晰的感觉到娘亲去看过他多次,每次都被诸葛秀挡了回来,现在应该是担心坏了吧?
对于独孤剑的守护,他自然早也知晓,心下也暗自感激。但是有的人,有些事。不是一句感激就能解决的。对于独孤剑的这份情,他只能牢牢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