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雷提恩北郊的森林空地上,大雨仍在肆虐,以至于所有在场的人都毫不怀疑,肯定是上帝装水的袋子被谁扎了无数个窟窿,在不停地漏水。
湿滑的林中草地上,人喊马嘶。
这两支王牌部队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双方的攻势正如一把铁锤狠狠地砸下,却都被坚硬的铁砧弹回,每一次都是火花四溅,惊心动魄。
人是肉身,却被迫拿着坚硬的金属互相杀戳,被盾牌和铠甲保护起来的军人们,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命运,在这种尸山血海的残酷战斗中,你只能选择前进,却不能后退,你只能面对死亡,却不能想着逃生。
战斗开始前,按照坎布吉亚提供的大量情报,罗马人对希腊人的兵种和投石机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为了尽量减少投石机给罗马士兵们带来的伤害,维比乌斯下令前排的士兵采用松散的队形,尽量避免被集中打到。
在希腊重步兵冲锋前,那些身经百战的罗马士兵们突然发现天上凭空多了几块大石头,这些圆形的石头劈开了密集的雨幕,呼啸着向罗马军队砸来。
“啪!”第一块落地的石头砸在了一队青年军队列右侧七、八米处,在把地上砸了一个大坑的同时,也把最近的几个青年军身上溅了许多湿泥和草根。
“啪!”
“啊……”随着第二块石头的落下,另一队青年军就没有之前那队幸运了,除了几个机灵点的人闪开外,有两、三个动作迟缓的青年军被石块砸中,立刻就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
随着不断有石头呼啸而至,更多的罗马人死在这从天而降的可怕武器之下,原本整齐的罗马队列出现了小小的骚动。
维比乌斯望着眼前那噼啪的声音和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心坚如石,他挺着腰板,面无表情地骑在马上,一动也不动。
由于事先做好了准备,松散的队形让罗马青年军在投石机的攻击下损失很少,原本少许的骚动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看着投石机投出的巨石不能动摇罗马人的防线,迪奥尼西奥一声令下,希腊的标枪兵快速奔跑着冲到了阵前,他们大声的咒骂着,并不时地向罗马人投掷着标枪,虽然很少有标枪能对罗马人造成损失,但近似发疯的咒骂让青年军气愤不已,有些急性的士兵开始有了想冲出去的冲动,罗马的队列又出现了骚动的迹象。
维比乌斯一挥马鞭,大叫了一声:“弓箭手出击!”他的话音还没停的时候,几百支含恨带怒的利箭已经顶着大雨飞了出去,随着一阵阵惨叫,希腊标枪兵已有三、四十人倒在雨水之中,其余的赶紧向后奔去,躲到了希腊重步兵的身后。
希腊王子迪奥尼西奥惯用的扰乱敌人布署的手段,接连被维比乌斯破解,这让他的心里一沉,立刻下令他的主力,由重步兵组成的长枪阵向罗马人发起了进攻。
希腊闻名天下的枪阵曾经令他们的敌人望枪胆战,今天,罗马那些经历过无数战火洗礼的老兵们也将在枪阵下付出惨重的损失,随着枪墙的不断前进,一批批身穿铠甲,手执短剑的罗马青年军英勇的进行着反冲锋,但希腊人的枪阵长短有序,排列紧密,根本无隙可入,所有冲锋的罗马士兵都在长枪面前不知所措,手中的武器太短够不到希腊人,对方的武器太长,很容易就捅到罗马人,人的肉体怎么能通过钢铁组成的枪墙!
罗马军队在希腊的密集枪阵前开始了大出血,参与反冲锋的罗马青年军几乎都倒在了枪阵前的泥水中。
透过雨幕,维比乌斯看到了希腊枪阵前那血腥的一幕,他有些慌了,他意识到希腊重步兵的枪阵确实是太厉害了,。
“将军,用骑兵吧!”一个浑身湿透的百夫长从前面撤了下来,他身上的鲜血和着雨水不断地流向身下的泥地,但他全然不觉,只是痛苦地对着维比乌斯哀求着。
“没用的,长枪会先刺死战马,然后再杀伤骑兵。”在一旁同样焦急的赵胜反驳着,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动用主要的攻击力量,如果骑兵都报销了,那这场仗是输定了,“让精锐步兵藏在林中,我带一队轻骑将希腊人侧翼的骑兵引开,这样青年军就要以从侧面向希腊的枪阵进攻了。”到了战斗的关键时候了,这些手握长枪的精锐步兵是由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的,他们家庭富有,因此,可以为自己买许多好的装备。
在激烈的战斗中,赵胜发现了希腊骑兵没有出动的秘密,原来枪阵的正面固然是无法突破的,但侧面和后背却是弱点,尤其是希腊重步兵的后背,那里是真正的死穴,一旦在他们后背发起进攻,受制于武器的长度,重步兵很难在短时间内转身迎战,这样就会被对手在其没有反抗能力的后背大量杀伤。
“如果把保护希腊重步兵的希腊骑兵引开,那就可以派我们的骑兵冲击他们的侧背!”聪明的维比乌斯马上就明白了赵胜的意思,赞许地点了点头,“再上三队青年军,把希腊的重步兵死死地吸引住!”维比乌斯下达了一个冷酷的命令,他要用青年军的生命和鲜血来为赵胜歼灭希腊骑兵争取时间。
当罗马精锐步兵向森林中走去后,赵胜带着一百名骑兵向右侧的希腊阵地冲去,翻飞的马蹄在雨中溅起阵阵水花,远远看去,感觉他们像是在踏浪而来。
希腊王子迪奥尼西奥正在观察战场,当他突然发现有一百多罗马骑兵向左侧冲来,立刻明白了罗马人的用意,他轻蔑地一笑,随即传令下去道:“两队骑兵歼灭来犯敌骑,调右侧一队骑兵到左侧继续保护。”迪奥尼西奥心里很清楚,罗马不过有三队骑兵,而他有四队,留下两队继续保护枪阵两翼,派两队以优势兵力去消灭一队罗马骑兵是很有把握的。
两队希腊骑兵由于担任的是保护任务,一直在队伍的两侧观战,看着重步兵们战果硕硕,他们早已经手痒,因此,一接到出击的命令,立刻就如离弦之箭飞奔出去,他们仗着比罗马人多一倍的骑兵,信心十足地冲杀过来。
赵胜远远看到希腊人变阵了,两队骑兵旋风般向自己冲来,立刻带转马头,带着这些轻骑兵向后跑去。
迪奥尼西奥本想看着自己的骑兵大败罗马人,却发现罗马骑兵并不交锋,反尔向后跑去。
他马上觉得情形不对,立刻派传令兵去叫回出击的骑兵,可是骑兵本身就是骑马的,传令兵虽然纵马狂追可也不是立时就能追到的。
对面的维比乌斯也在密切地观注着战场,他看到赵胜把两队希腊骑兵引出来时,心里一阵高兴,却突然发现一个手执令旗的骑兵快速从希腊阵后奔出,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肯定是迪奥尼西奥发觉了我们的意图,派人去招回那两队骑兵。”维比乌斯这样想着,立刻冲着正与希腊弓箭兵对射的罗马弓箭兵喊道:“射死那个骑马的传令兵!”
正在紧张装填发射的罗马弓箭兵大多没有反应过来,只有被安排在队里的克里特神射手坎布吉亚明白了维比乌斯的用意,他快速地挽起手中的大弓,瞄也不瞄,抬手就射出一支箭,箭如流星般向那个传令兵身上飞去,随着一声惨叫,传令兵从马背上掉到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希腊王子迪奥尼西奥见传令兵被射死了,更加坚信了当初的判断,手一挥,三个传令兵立刻风驰电挚般向那早已远去的两队骑兵追去。
坎布吉亚不慌不忙,沉稳地握弓在手,待他们进入射程,连发三箭,三个希腊传令兵接连中箭倒地。
“好箭法!”正在前方苦战的罗马士兵们,眼见己方的弓箭兵箭法精准,一个个士气大振,高声的呼喊起来。
同样高兴的维比乌斯用赞许的眼光看向坎布吉亚,而坎布吉亚并没有留意主帅的动作,早已转身向步步迫近的希腊重步兵频频发箭,随着弓弦声响,不断有希腊重步兵被他射杀。
在坎布吉亚的带动下,更多的罗马弓箭手把目标由对方的弓箭手,转移到了挺着长枪在雨水中行动缓慢的希腊重步兵,阵阵箭雨过后,一批批的希腊重步兵身上便插着长短不一的箭矢倒在泥水中。
自从希腊重步兵在罗马弓箭手的攻击下开始了大量的伤亡后,他们的进攻之势也渐渐弱了下来,这极大的减轻了罗马青年军在阵前面临的巨大压力。
就在坎布吉亚在阵前大发神威时,赵胜已经将希腊骑兵引入了设伏的林中,眼看着希腊骑兵进入了伏击圈,赵胜一声呼啸,林中藏匿的罗马精锐步兵立刻蜂涌而出,他们手中所执的长枪一挺,疯狂地向希腊骑兵的马上,身上乱戳,希腊骑兵遭此大变立时陷入了混乱之中,不少人被罗马精锐步兵从马上挑下杀死。
见精锐步兵得手,赵胜长臂一挥,这一百名轻骑兵立刻按计划回转马头,转向混乱中的希腊骑兵,他们快速调整好队形,右臂平端起锋利的长矛,顶着瓢泼大雨,向惊慌失措的希腊骑兵发起了极具威力的骑兵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