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黑沉沉的夜,寂静无声,却令人烦躁。
赵胜来到维比乌斯的大帐,因为他发现大帐里一直亮着灯,看来这位罗马将领仍然没有睡。
“赵胜,我正考虑要不要夜里去偷袭希腊人,正好你来了,给我提个建议吧!”维比乌斯一见赵胜进来了,心里就一阵高兴,因为他很喜欢与这个东方人商讨问题,每一次都会有意外的收获。
“总督大人。”虽然与维比乌斯关系很好,但深受华夏礼教熏陶的赵胜仍然尊称他的职务,“我白天抵近观察了希腊人,虽然是短短一天时间就建成的军营,但深壕、拒马、战栅等等一应俱全,可见对方的统帅并非庸庸之辈,所以,我以为还是不要轻动的好,免得偷袭不成,反伤了自己的锐气。”赵胜白天带着摩利列和塞古都斯悄悄地靠近希腊营地,在距离其五百米的地方潜伏了一个上午,因此,得到了希腊军营外围的一些情况。
“哦,那这样说来,就只能等着明天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了!”维比乌斯神色有些黯然,但他总是感到心里没底,“我们跟高卢战斗多年,对高卢的兵种战法了如指掌,因些才能在战斗中游刃有余,可这一次面对的是新敌人希腊,我们对他们还不太了解……”维比乌斯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正所谓了解敌人和自己的优缺点,这样才能在战斗中扬长避短,不至于被动。
“这样吧,反正现在天色正晚,我去希腊营地走一趟,必定会带些有用的情报回来。”赵胜不用维比乌斯说得很明白,立刻就主动请缨,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这身功夫出入敌营那还是不太费力的。
“这样最好了。”维比乌斯心中赞赏赵胜的勇敢,同时也欣慰他的善解人意,要是别人去,维比乌斯可能会有些担心,但对身怀绝技的赵胜,他是有足够的信心,想当年赵胜孤身一人,在大白天闯入高卢上千人据守的营寨是何等的勇武!要不是连续三天的长途奔波,相信不用阿姆留斯他们接应一样会全身而退,更何况今天体力充沛,又是在夜里偷入敌营,自然没有大问题,“不过,还是要派人在营外接应一下,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大意啊!”维比乌斯放心归放心,但必要的预防措施还是要做的,因为他实在不想失去这样一个优秀的军官。
摩利列和塞古都斯带领的一百多人在希腊营外五百米处潜伏下,赵胜一袭黑色夜行衣,身如飞燕,跃过深壕,绕过拒马,找了个避静的地方,飞身上了木栅围墙,观察一会儿后,纵身就跳入了希腊营内。
希腊军营主要由两座组成,中央的是大营,驻扎着大多数的军队,而在大营的东侧,还有一个偏营,营内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赵胜经过权衡之后,便决定先探灯亮烛明的大营。
大营外围虽然布防严密,戒备森严,但营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虽然大多营帐里都是酣声如雷,但仍有几十处微透着亮光,在那些营帐内,划拳行令之声时有传出。
‘竟然在大战之前狂饮,这些希腊人大概以为明天的战斗是必胜无疑了。’赵胜心里这样想着,趁着一队巡逻的士兵刚刚走过的空档,悄悄靠近了一处人声喧闹的帐篷。
“你刚才说的不对,我们跟那些步兵不一样,只要不停的放炮,我保证你无性命之忧。”一个中年人浑厚的声音含混地说着,好像他嘴里塞满了东西。
“那个东西太重,太慢,要是有危险跑都跑不……。”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微微传出,似乎是忌惮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啪!”有人被打了。
“没用的东西,还没开战就想到逃跑,看我明天不把你牢牢地绑在投石车上!”中年人似乎是生气了,很有可能是他打了那个小伙子一巴掌。
‘投石车?’赵胜意识到这是一个新情况,必需要搞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机械。
赵胜顺着帐篷慢慢摸索,直到他绕到了后面一处黑暗的角落时,才借着点点的星光,发现在不远处有一个庞然大物静静地趴在那里,一支长长的紧握拳头的可怖手臂伸向满是繁星的夜空,着实把赵胜吓了一跳。
待赵胜小心地靠近后,这才发现,那是一个有着四个轮子的木制机械,像手臂一样的东西是一根又长又粗的木头,而木头顶端那碗状的东西看上去确实像个拳头,在这个机械的旁边散堆着许多大石头,另外还有几个木箱,里面放了许多柔软的圆球,上面好像还有一些油脂的味道。
赵胜虽然看清楚了这些东西,却一下子猜不出它的功能,只好默默地记在心里,继续向前搜索前进。
经过一幢幢不断传出酣声的营帐时,他发现每个帐外都倒放着许多浑圆的黄盾和长矛,那些矛长得有些夸张,比起罗马精锐步兵的长矛不知长出多少倍,而且,这样放置长矛的帐篷很多,赵胜意识到这种配有超长长矛的兵种一定是明天希腊人的进攻主力。
赵胜轻轻地拾起一根,借着星光仔细观瞧,却发现那长矛的枪头在夜色下散出一种暗淡的黄色。
‘哦,原来是铜的,不过,又不像是纯铜。’看着满是湿泥水渍的枪头,赵胜突然明白了铜枪头的好处,那就是不会像铁一样生容易生锈,可以长久保存和使用。
‘真想不到,希腊人还真有一套啊。’心里赞叹,又轻轻地把长矛放到了地上。
看着天色,赵胜加快了搜索的步伐,骑兵营、弓兵营等都很快的侦察完了。
‘该去那个偏营去探一探了。’这样想着,赵胜轻巧地攀上了大营的围栅,借着夜色的掩护,飞快的靠近了那个黑暗的偏营。
与其它营寨不同,这个处在主营一侧的偏营布防似乎更加严密,不但没有饮酒作乐之声,更是没有半点发自内部的光亮,这让外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寨门前的两个岗哨精神抖擞,一看就无任何空隙可钻。
‘就剩这一座没察看了,无论如何也要想个办法混进去。’赵胜这样想着,却感到天空要亮了,心急如焚的他眼看没有机会了,只好做了返回的打算。
突然,一支巡逻队从不远处的弓兵营走过来,前面领队高举的火把一瞬间照亮了营门,让赵胜看到了守门士兵的相貌。
‘啊!他们怎么跟我长得差不多,难道都是东方人?是赵人或秦人?’有些惊讶的赵胜不但看到了东方人的面孔,也发现了门前守卫所戴的很有特点的帽子。
‘这种像草帽一样的帽子好像在哪里见过?’见那守卫的帽子有很宽且环绕帽子一周的帽檐,赵胜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
‘对了,是希腊的骑兵营,那里有很多这种帽子。’想到这里,赵胜快速返回了不远处的希腊骑兵营,在堆满了圆盾和铁矛的武器堆旁捡了一顶。
再次来到偏营时,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赵胜仔细察看,终于发现了营寨侧面一处卫兵的防守死角,他快速的经过那里,悄悄地摸进了营内。
头上戴着宽檐帽,身上穿着同时偷来的希腊军服,赵胜看起来跟营门守卫并无两样。
进入营地后,赵胜借助星光慢慢地察看着,他发现每个营帐外几乎都有大量的圆盾和长矛,只是多了许多暗红的长袍。
不知不觉天色快亮了,赵胜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大的收获,正在焦急之时,却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怦!怦!怦!”不断的声音从稍远处传来。
好奇的赵胜小心地慢慢向发声处靠近,却发现自己来到了许多竖立的木板后面,突然“嗖”的一声破空之声袭来,随即又是“怦!”的一声闷响,赵胜感到手扶着的宽大木板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赵胜感到奇怪,急探出头去看,却发现几支箭矢深深地钉在厚重的木板上,一支余力未消的箭尤自在微微发颤。
“篷!”随着一声弓弦声响,又一支劲力十足的利箭激射而出,直奔赵胜所在的方向飞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赵胜自然发现了此箭,却惊讶地感到此箭与前几支不同,它不是奔那木板去的,而是直向自己的咽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