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68年的夏天,合兵一处的罗马军队在马里乌斯的带领下开始了东征。
就要进入帕多瓦的领地了,虽然那里是高卢人在守卫,但罗马人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失落的家园。
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波河大桥,马里乌斯心里渐渐有一种悲凉的感觉升起。
如果我在帕多瓦战死了,法迪娅也许不会流下一滴伤心的眼泪吧?
看着在队列前面强壮勇敢的赵胜,马里乌斯突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自卑感。就算我现在尤利乌斯家族的女婿,虽然我穿着每位士兵都渴望得到的将军铠甲,虽然我娶了罗马最美的女人为妻,可我仍然是没有地位的马里乌斯,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老兵,无论我怎样努力,我身上的光环永远没有赵胜身上的闪亮,我永远也不可能得到赵胜在法迪娅心中的地位。
一个黑暗的念头在马里乌斯心里那淳朴的土壤里破土而出,黑色的树叶散发着迷幻的绿色毒气,这抹绿色越飘越远,在罗马大军的数百勇士间徘徊、寻找,最终,它向一位长着不同寻常的黑头发的军官俯冲下去,将他整个人罩在致命的气体中,直到他窒息、倒地、死去。
“姐夫!你在想什么?”阿姆留斯寻常的一句问话竟像惊雷般在马里乌斯耳边响起,他脑海中的那抹绿色气体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恢神志的他突然感到一种羞耻,当他看到赵胜仍活力十足地走在前方时,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宽慰。
“我在想怎么拿下帕多瓦。”马里乌斯开始强迫自己放弃那种卑劣的想法,就算是要证明自己也要凭自己的实力,否则自己将会被自责折磨剩下的余生。因此,当阿姆留斯提问时,马里乌斯立刻就摈弃了所有阴暗面的东西,全心回归到战争中来。
“有好办法了吗?”阿姆留斯经过残酷战争的洗礼,已经成长为勇敢的将军了,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断的打胜仗。
“走一步,看一步吧。”说实在的,马里乌斯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战术,虽然目标明确,但谁知道会在前方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呢?
大军在平静中走了七、八天,当一个寂静的清晨又降临时,从远方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报!”一个侦察兵骑着马从东方飞奔而来,似乎是带来了什么消息。
“有什么情况?”马里乌斯希望是好消息,在他的眼中高卢人仍然是很可怕的,也许是米兰那一场喋血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为了不让自己在未来的战斗中被动,马里乌斯已经派出去了许多这样的侦察兵。
“前方十里有高卢人的营寨,兵力大概有六百人左右。”侦察兵喝了一口旁边人递过来的水,接着说道:“带兵的将领叫坦科吉斯特拉,是一位千夫长。”
“什么?前面有高卢的军队?这里离帕多瓦很近了吗”阿姆留斯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前不久去接应赵胜时遇到的高卢营寨。
“也许是高卢的巡逻部队,不过,要是被他们发现并通知帕多瓦那我们就麻烦了。”一念及此,马里乌斯立刻传达命令道:“展开战斗队形,全歼这股敌军!”
“等一下!”赵胜就站在两位将军的身边,他听到了传令兵汇报的情况,心里有了一些想法。
“赵胜!你敢抗命?我听说过你在米兰的‘事迹’,可我不是维比乌斯。”马里乌斯强压着想要挥鞭抽打赵胜的冲动,脸色难看得有些可怕。
“将军,我并非反对您,只是想让我的士兵少流点血而已。”赵胜已经发现马里乌斯跟以前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过,他认为是马里乌斯因为带兵打仗,压力太大的缘故。
“哦,这么说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马里乌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以现在这种敌情,快速接近,快速消灭是最好的战术,如果这个东方人实在是要出风头,那就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说的办法不可行,到时自然会颜面扫地。
“我只是觉得对前面的敌军要包围,但不要歼灭,如果可能,还要让他们有机会去帕多瓦送信求援……”赵胜在行军之前就已经了解了帕多瓦的情况,他知道野战比攻城战更有机会发挥这支军队的优势。
“哈!哈!哈!”马里乌斯不等赵胜说完就大笑起来,他用马鞭指着赵胜笑道:“你是想让帕多瓦的守军知道我们来了,好早做准备?”马里乌斯开始享受这种嘲笑情敌的快感,至少在他看来,赵胜是最具威胁力的情敌。
“我了解过帕多瓦!帕多瓦已经在几个月前修建了石墙,那与当初米兰的木栅完全不同,如果我们攻城就要架设攻城梯,驱使士兵像蝼蚁一样爬城墙是最笨的行为,如果我们能以面前的六百高卢兵为诱饵,吸引帕多瓦的守军出城决战,那我们将在野外用灵活的战术将其歼灭,到时候,帕多瓦将成为一座唾手可得的空城,我们的损失也会少许多。”赵胜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马里乌斯一言不发地坐在马上,脸色由于窘迫与愤怒变得发黑,他只有用力地抓着缰绳才能掩饰不停发抖的双手。米兰是他的耻辱之地,赵胜此时提起是何居心呢?虽然对赵胜挑战自己的权威和揭了短处感到很恼怒,但马里乌斯必竟不是泛泛之辈,仍保有一些理智的他,在内心里也认同赵胜的分析和战术,只是在个人情感上和将军的颜面上很难开这个口。
“姐夫,我认为赵胜分析的有道理,我看不如……”阿姆留斯还不到二十岁,对于人与人之间那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搞不清楚,他只是觉得赵胜说的有道理,看姐夫马里乌斯僵在那里不说话,便来劝马里乌斯改变战术。
“好,既然你也这样认为,那就这样做吧!”马里乌斯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最终战争全局的意识打败了个人的情感,他深知,在这样一个为上千人性命负责的崇高地位上,任何私心杂念都会影响到判断力的准确性,而且,一旦出错,那将是无法挽回的痛苦。
“不过,如果战斗出现任何不利,你……提出这个建议的百夫长将要负全责!军法是无情的!”虽然同意了赵胜的战术,但仍感到面子上有些难堪,索性对着赵胜发了一通狠话,也算是找回些面子。
赵胜淡然一笑,没有说什么。
当六百名高卢兵被罗马一千人包围时,领兵的高卢千夫长坦科吉斯特拉着实是吓了一跳,他确实是被布置在帕多瓦西边前线做为警戒兵力的,但他得到的任务是,一旦发现罗马人就立刻回报,并且战且退,一边消耗敌人一边把敌人引到坚固的石墙下。而现在情况却完全不同了,自己已经被包围,无法实现之前的预案。
坦科吉斯特拉只好派出大量骑兵分散突围,以期有人能活着回到帕多瓦求援兵。
半年前,当帕多瓦总督卢哥托里克斯在米兰城外阵亡时,帕多瓦的守将就由副将可可里塔来担任,可可里塔四十岁出头,孔武有力,但有勇无谋,因些他在副将的位置上做了十几年。
虽然手中握有一千八百人的强大兵力,但可可里塔仍然感到帕多瓦难以坚守,主要原因是帕多瓦已经孤悬东方,与高卢腹地被隔断了联系。
当他知道坦科吉斯特拉的八百人被罗马军队包围时,心中的急火就攻上了头顶。
“传令下去,整队出发,我们要在城外将罗马军队消灭,救出坦科吉斯特拉的军队。”坦乎吉斯特拉是可可里塔的妹夫,他当然不想让妹妹年纪轻轻就守寡。
“不行!”已经投靠了高卢的普沃德斯突然跳了出来,他解罗马军队的实力,因此,并不认为坚守城池是坏主意。
“现在帕多瓦有坚固的石墙,只要我们这一千人坚守城池,要不了多久,罗马军队自会退去。”普沃德斯激动地劝阻着可可里塔,他深知帕多瓦是自己最后的藏身之地,他既然不想被赵胜抓回去活剐了,就只好坚定信念守城,这个被任命为千夫长的罗马叛徒完全把自己当成高卢人了。
“高卢虽然没有罗马那么高的科技,但我们都是不怕死的勇士,为了伟大的高卢而死是无上的光荣。”可可里塔轻蔑地瞄了一眼紧张的普沃德斯。
“你要是怕死就留下守城吧,等我把罗马将军的头颅带回来时,你就不用害怕了。哈!哈!哈!哈!”一个名叫辛图那塔的百人队长放肆地嘲笑着普沃德斯,这个被称为“高卢第一勇士”的大个子根本就看不起罗马人。
可可里塔也狂笑着,他提起长枪,带着辛图那塔,大踏步地走出了总督官邸,不再理采气极败坏的普沃德斯。
普沃德斯摇了摇头,急得连连跺脚,却也无可耐何,谁让自己是一员降将呢。
不过,狡猾的普沃德斯已经预见到了高卢人必败,他那装满了卑劣与懦弱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他在思考着自己的后路,他需要找一个更加强大的保护伞。
当可可里塔带着八百多名高卢精兵出城迎战时,早已有了打算的普沃德斯却出了帕多瓦的东城门,他收拾好了金银细软,在两个随从的陪同下向着东方飞奔而去,那里是塞吉斯迪卡城,统治那里的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希腊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