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元老院想要我们当挡箭牌,他们想借希腊人之手除去我们这个眼中钉。”在安排人送执政官塞维乌斯去休息后,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维比乌斯突然小声的给父亲提着醒,多年的南征北战,让这位快四十岁的人积累了大量的军事、政治经验。
“我当然知道!”弗拉维斯无奈地摇摇头,几年来种种不顺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阴郁了,这也加速了他的哀老,不过才两年光景,五十多岁的他就已经直不起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老将如今却让人感到非常的颓废。
回到家中,心情烦闷的维比乌斯喝着佣人递上来的葡萄酒,呆呆地望着室内水池中几尾淡水鱼在相互追逐。
“无论战争还是政治,各方的势力都是均衡的,像这几条在转圈的鱼一样,你能说出谁是在前,谁又在后吗?”随着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一个人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身后响起,那是赵胜的声音。
“可现在,我们与希腊的战争却是一边倒的。”维比乌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抓起酒瓶,又满满地倒了两杯,端了起来,“还是先喝杯酒吧,一旦希腊人打进来,这么好的酒就不再属于我们了。”说着,递给了赵脸一杯。
“嗯!好酒!”赵胜接到维比乌斯的邀请,从城墙上急急赶来,确实是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酒后,感到通体的舒畅,“只要我们想,我们就会继续享用这种好酒,又何必这样悲观呢!”看着主战派的维比乌斯也对前景失去了期待,赵胜觉得应该安慰他一下。
“你呀!其实我很佩服你的乐观性格,无论在何种困境下,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悲观或绝望过。”望着眼前这个仍是神秘的东方人,维比乌斯总是觉得无法将他看透。
“我们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还没有使用,这场战争的结局谁胜谁负还没定呢。”赵胜故意卖了个关子,看他那自信的眼神,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军队?怎么会!”维比乌斯惊诧地看着正微笑着的赵胜,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赵胜要疯了。
“有,而且人数很多,装备很精良,战斗力不能小视。”赵胜又一大口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完,抓起酒瓶又倒了一杯。
“你不会是说……”维比乌斯并非是等闲之辈,他的脑中快速地分析着,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对,我说的就是元老院的军队!”赵胜把酒杯放下,收起了轻松的笑容,他郑重地对维比乌斯说:“希腊入侵的不只是我们尤利乌斯家族,而是整个罗马,布鲁图斯家族虽然败了,但元老院还在,西庇阿家族还在,我们不应该独自承担抗击希腊的重任,否则,下场将跟布鲁图斯家族一样。”
“这不可能!西庇阿正在地中海与迦太基苦战,他们鞭长莫及,至于元老院,他们是一直想压制我们的发展,不在后面踹我们一脚,就谢天谢地了,他们怎么会帮我们?”维比乌斯觉得赵胜的想法太过欠缺政治考虑。
“明天执政官大人就要离开亚雷提恩了,如果在他走之前你能有机会见他一面,跟他说两句话,相信一定会改变元老院的看法。”赵胜来到了维比乌斯近前,小声的说道:“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如果放弃了,也就意味着放弃了未来。”这样带有末日意味的话是不能让别人听到了,赵胜似乎已经看到了尤利乌斯家族的未来,那就是,如果仍是孤军奋战,将会比布鲁图斯家族还要惨。
“哦,那么,我应该怎样劝说他呢?”维比乌斯虽然知道赵胜是个很聪明的人,却不相信能凭两句话就叫元老院那些老朽们改变主意,因上,他疑惑地看着赵胜。
赵胜微笑着,附在维比乌斯的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坐到桌子旁,端起酒杯开始赏鱼了。
维比乌斯呆在那里,脑中飞快地分析着赵胜那句话的用意,突然间他明白了,不由得心底一阵高兴,他知道,尤利乌斯家族有救了。
看着正悠闲地观赏池鱼的赵胜,维比乌斯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难道这个与众不同的赵胜是天神派来的吗?
第二天清晨,当庞大的送别队伍渐渐远去时,罗马执政官塞维乌斯志得意满地走在返回元老院的路上。
这一次受命来任命路奇乌斯为财政官,实在是一件很轻松的差事,虽然尤利乌斯家族从此进入了元老院,但却让元老院多了一个听话的棋子。
心情极好的塞维乌斯并没有急促马队赶路,而是慢慢骑着马观常沿途的风光,来的时候走的太快了,根本无心观看这一带的风土人情,现在大事办成,一身轻松的他却有了如此的雅兴。
“执政官大人请慢行!”随着一阵马蹄声响,一个身披红袍的罗马贵族从亚雷提恩方向疾驰而来,身后还跟着几名罗马的军官。
“哦,原来是维比乌斯总督啊!”塞维乌斯在亚雷提恩的宴会上见过维比乌斯,对于这位年轻有为的将领他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今天他急急地追过来有什么事情。
“大人在返回元老院之前,可否听我说几句话?”维比乌斯来不及拭去脸上的汗水,望着一脸困惑的塞维乌斯提出了一个简单的要求。
“请讲,但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别提像你父亲那样的问题。”塞维乌斯基本上已经猜到了维比乌斯的来意,因此,他先开口,试图封住维比乌斯的嘴。
“我只是想请教大人两个问题!”维比乌斯大口地吸着气,极力要平息由于快速奔波而造成的气喘,而他的坐下的战马也同样在清晨的凉爽中喷吐着热气,湿润的鼻腔内不时有气泡鼓起再破灭。
“请问大人,我们的眉毛和嘴唇是有什么作用呢?”简单得尽乎于幼雏的问题。
塞维乌斯绝没有想到,面前这位统领千军万马的统帅,竟然提这种小孩子的问题,不觉心中有些恼怒,难道是尤利乌期家族没有能得到元老院的军事援助,失望之下竟派人来羞辱他?
一念及此,塞维乌斯并不作答,只是盯着维比乌斯,脸色非常难看。
“大人不要见怪,我认为这样孩童般的问题,有时候我们这些大人也未必搞得清楚。”见塞乌斯脸色大变,维比乌斯立刻解释着,“相信大人一定知道,眉毛的功能是用来遮挡头上的汗水,而嘴唇虽然柔软,却是可以抵御风寒,如果失去了眉毛,那汗水就会直接流入眼中,如果失去了嘴唇,那后面的牙齿将会感到冰冷,对于我这样的解释,大人觉得对吗?”维比乌斯实际上是在赌,他在赌塞维乌斯的智商。
听着维比乌斯的话,塞维乌斯感到心头一阵剧烈的颤动,似乎某种埋藏很深的东西被挖了出来。
“我承认低估了你们家族的实力,当然,我指的不是军事,而是政治和口才,你的话触动了我,而我相信,也一定会触动整个元老院。”说着,塞维乌斯转过马头,此刻,在他的内心里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闲情逸志,一种危机临头的紧迫感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要尽快赶回元老院,因为那些老家伙们都没有意识到,如果尤利乌斯家族垮了,元老院的军队将要独自对抗强大的希腊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罗马所有的力量都将会被希腊人各个击破,最终可能会灭亡。
“很高兴你们家族里有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才,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抛下这句话后,心急的塞维乌斯立刻就带着马队加快了速度。
播撒光明的太阳已经驱走了昨夜留下的凉意,站在暖暖的阳光下,维比乌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赵胜,他突然发现,背对太阳的赵胜身后出现了一团柔和的光芒,在那团金色光芒的映照下,一个如帝王般伟岸的身影就矗立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