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船队的几十艘满载士兵的大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下沉,船上人员惊慌地四处乱跑更是加快了下沉的速度,同时也在把恐惧向其它的希腊船上扩散。
船队已经远离北岸,北岸边,上万名希腊人惊异地看到自己的船队在逐渐下沉却无能为力,因为他们的手上没有船,而那些大船又离码头太远了。
希腊王子欧迈尼斯猜对了,他的大船一艘接一艘地大量进水,确实是罗马人的杰作,那是沃特率领的水鬼部队干的好事儿。
说起来,沃特他们也真是够受罪的,在这么寒冷的初冬,潜入四处飘着浮冰的河水中,那可不是一般的冷。因此,在他们临行前,赵胜专门派塞古都斯去附近采来很多烈酒,让这些水中勇士们喝起来暧暧身子。
这些水鬼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潜水高手,大约有五、六十人,在出发前,每个人都得到了沃特亲自设计监制的金属钻,这种手摇钻头最大直径有十几厘米,一钻就是一个比碗口还大的洞,由于经过特殊的制做,在水下钻动起来非常的方便快速,只要一小会儿,就可以在船底钻出十个八个的大洞。
就在赵胜带着五十艘小船在河面上引诱希腊人的船队时,这些水鬼们早就嘴含芦苇杆潜在了波河中线的位置,一等到希腊的大船靠过来,就立刻用特制的钩子钩住船底,然后,用脚挂着钩子另一头的铁环,腾出双手在船底不停地钻洞,很快就让河水灌进了大船的底舱。
“快准备小船逃生!”欧迈尼斯是一个旱鸭子,看着脚下这艘庞大的木船已经有一半沉入了水中,站在舰桥最高处的他早就吓得魂飞天外了,发现船边还挂着两艘小船,急忙跑过去,一边跑一边下令。
他是王子,当然比那些不价钱的士兵要更有优先逃生的权力。
在船队司令的帮助下,欧迈尼斯王子失魂落魄地跟着几名高级军官爬上了小船,大船上拥挤的士兵们不停地哀求哭喊,但欧迈尼斯又能做什么呢!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些刚刚调来前线的精锐士兵在绝望中随着大船沉入了波滔滚滚的波河。
大船上预备的救生小船并不多,大量的水手和士兵都没有能登上小船就随着大船消失在河水中了。只用了短短的时间,刚才还风光无限的五十艘大船全部在河面上消失了,要不是在冰冷的河水中还有一些人在挣扎,要不是还有一些轻的物品顺着河流飘走,还真的让人怀疑那些大船是否曾经存在过。
不过,在水面上挣扎的水手们也没有能在这场劫难中幸免,因为在他们身下的河水中游荡着许多手执利刃的水鬼,那些把大船凿沉的水鬼们并没有立刻撤出战斗,在换过气以后,又拔出了腰间准备的短剑,在河水中向那些仍在扑腾的希腊人狠捅过去,很快,净白的河面就被一缕缕由细变粗的血流染红,直到水面上浮满了被淹死或者被捅死的死尸后,那些凄厉的惨叫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现在,浮满尸体的河面上,罗马人的五十艘小船把希腊人的几条小船团团围在了中间,在看到一个个从水中探出头来并且手中举着钻头的水鬼后,那些浑身湿透正在不断发抖的希腊军官们连抵抗的念头都没有了。
二十多名希腊的中高级军官被带回了赵胜的大营,而那些年轻的水手和幸存的士兵们却被赵胜放了回去,实际上,放他们回去不过是想让他们给对岸的希腊大营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希腊王子欧迈尼斯和几十位军官被俘了。
在一个四周布满岗哨的大帐篷里,一脸严肃的赵胜端坐在正中的一把椅子上,他们兄弟和手下的军官们分左右两列站在两旁,一个个也是横眉立目,手按剑柄,满脸的杀气。
“把希腊王子欧迈尼斯带上来!”赵胜威严的一声令下,早就被押在帐外的欧迈尼斯被两名强壮的罗马重步兵推进了大帐,被绑住双手的他一下子还不习惯,走路时平衡没掌握好,差一点摔在帐中的火盆上,当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时,眼睛首先看到了火盆中那两根被烧得通红的铁条,以及旁边放着的几样刑具,那些有着可怕外形的刑具上还留有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迹。
欧迈尼斯自幼在希腊王宫长大,虽然也曾经看过犯人在牢中受刑,对刑具他还是不陌生的,但那时是以一种事不关己的心态当成娱乐来看,就像是在角斗场中看着场内人在拼命一样,心情是很愉快的。可是,今天却不同了,身处敌营的他看到这些曾让希腊监牢里那些犯人死去活来的刑具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瞬时就通贯了他的全身,就像一股从头而降的冰水,哗地一下把他所有的荣誉和自信都冲洗得干干净净,顺带还打软了他的脊骨。
“扑通!”一声,高大英俊的希腊王子还没等站直身子,他那虚得无力的双腿就出卖了他内心世界的软弱,整个人像没有了骨架似的跪在了地上。这个曾经一直幻想要成为英雄的王子直到此时才发觉,英雄固然是风光无限,人人敬仰,但成为英雄的道路却是无比的艰难和痛苦,没有过人的胆识和耐力,所有的美好愿望到头来终归是空想。
尽管他想树立起希腊王室的高傲和威仪,但在面对已经来临的恐惧和即将来临的痛苦时,他还是决定放弃一切虚无的荣誉来避免此刻真实可怕的痛苦。
“尊敬的阁下,我愿意答应您的一切要求,只求您不要伤害我这个可怜人。”诌媚的话语配合着卑微的神态,欧迈尼斯完全是一付只求活命一切皆可抛的架式。
见到欧迈尼斯这样的神态,帐内的罗马军官们都觉得很好笑,没想到堂堂的希腊王子竟然是这样一个软骨头。
一直在观察他的赵胜心里也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既然他这样听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你是说一切要求?”赵胜装做不太确定的神态问道。
“是的,一切!”看到高高在上的那个罗马高级军官在提要求,本来以为必死的欧迈尼斯心中突然燃起了希望。
“那好,把东西拿过来。”赵胜冲着站在身边的摩利列一侧头,会意的摩利列转身就向身后的一个木箱子走去。
欧迈尼斯紧张地盯着摩利列的一举一动,直到看着摩利列从箱内取出一支笔和一块绢布,这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点。
“在上面写下保证书,放你回去后立刻从波河撤军,交还我们的帕多瓦,并且保证永远不再入侵罗马。”摩利列语气严厉地对欧迈尼斯呵斥着,这些话是赵胜跟他早就交代好的。
欧迈尼斯一听,眉头就微微的一皱,吸了一口气,嘴角动了动,没有立刻说话,眼光在赵胜和周围罗马军官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那支蘸满黑墨的鹅毛笔上。
“嗯——!”站在一旁的塞古都斯见欧迈尼斯虽然盯着那支笔,手却没有动,便沉不住气了,嗯了一声,就走到火盆前,抓起一根铁条伸到了他的面前。
“别!我写就是了!”欧迈尼斯眼见冒着白烟的通红铁条就要按到脸上,鼻子上已经被炙热的温度烤得冒出了汗,似乎还闻到了汗毛被烤焦的味道,心中怕的不行,急忙抓起了地上的笔。
摩利列紧盯着欧迈尼斯签完了名字,这才将那份保证书小心地呈到了赵胜的面前。
赵胜是认得希腊文字的,他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保证书收到怀里,这才对欧迈尼斯说道:“今天夜里你就住在我的营中,明天天一亮我就会派人把你和你的军官送过河去。”看着欧迈尼斯面露喜色,赵胜又加重语气说道:“如果你不遵守承诺,我们将会把这份保证书向各国公示。”
欧迈尼斯并不在乎这些,他心中暗想:公示又怎么样?我可以说是在罗马人的利诱下被骗签字的,又或者可以说是罗马人模仿我的笔迹伪造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活着,只要是活着,就有报仇的那一天。
“大哥!他会遵守吗?”塞古都斯有些怀疑的问赵胜。
“当然不会!”赵胜看着欧迈尼斯的背影笑了,他知道赫米妮的父亲和哥哥有救了。
第二天清晨,在恐惧中熬过了一夜的欧迈尼斯和二十几位希腊军官被押出了牢房。
“欧迈尼斯!”在来到波河大桥南端的桥头时,摩利列叫人给欧迈尼斯一个人松了绑,在送他踏上木桥时,没忘了又提醒他,“记住我们千夫长的话,要遵守你保证书上写的,回去后马上撤兵。”
“是的,一定!”还没有走到大桥,欧迈尼斯就看到数千名自己的士兵正在桥的北头列阵,可能是罗马人昨天夜里就通知了他们来接自己,因此,他的心早就飞到了波河的北岸,至于摩利列说的什么,他几乎都没有听进去。
“把剩下的希腊军官都杀掉!”在送走了欧迈尼斯后,一脸杀气的摩利列恶狠狠地对正在给其它希腊军官解绑绳的塞古都斯下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