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两位王子的争吵越来越激烈了。
“实话告诉你,现在国内有人盛传你与罗马人相互勾结,消极殆战,我这次来就是受父王之命来调查的。”在帕多瓦受到了被当做神一样供奉的待遇,可是一到前线大营就受到如此的冷遇,欧迈尼斯被大哥的轻视举动激怒了,城府尚浅的他竟然在一怒之下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欧迈尼斯此言一出不要紧,所有在场的人都被震惊了,也包括迪奥尼西奥王子在内。
“什么?我在前线浴血奋战,几次在死亡线上逃生,父王竟然听信小人的谗言怀疑我?”在经受了战场上敌人的沉重打击下,又受到了来父王的质疑,迪奥尼西奥王子那原本就濒临断裂的神经又被拉得更细了,“好啊!你们说我通敌,那就拿出证据来!”高亢的怒吼声在大帐内响起,几乎震裂了在场人的耳膜,同时也惊动了正在帐外经过的普沃德斯。
普沃德斯刚刚巡视完骑兵营,正要返回自己的帐内休息,这些日子里,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焦虑不安,自从投靠了迪奥尼西奥王子后,一心指望着他能剿平尤利乌斯家族,把赵胜和维比乌斯那些仇视他的人都杀死,可是,没想到这个看似强大的希腊王储竟然接连吃败仗,现在连守住波河防线都是问题了,这让善于投机的普沃德斯的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判断了。
今天,听说希腊的三王子欧迈尼斯从国内带来了一万人的援军,他立刻觉得这是个比迪奥尼西奥要粗得多的大腿,便萌生了一些想法,正要打探一下虚实,就听到了迪奥尼西奥在帐内的怒吼。
心里有些打算的普沃德斯停下了回去的脚步,悄悄靠近王子的大帐,侧耳在帐外偷听着里面的争吵。
“为什么坐拥四千之众不出兵进攻对岸的罗马人?”
“兵力不足,罗马的军队比我还要多。”
“上次战斗中,为什么我二哥父子二人都阵亡了,而你们父子却还活着。”这句话有些伤人了,也可以说太过了,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生谁死是无法预料和防备的,欧迈尼斯这话明显是在刁难人,是在罗织不存在的罪名。
“三叔,你这是什么意思?”站在一旁的克里昂再也沉不住气了,虽然仍是尊称欧迈尼斯一声三叔,但语气上却非常凌厉,毫不客气。
“这是我跟你父亲的事情,你少管!”欧迈尼斯没有把年仅十九岁的侄子放在眼中,他仍是盯着哥哥那有些发红的眼睛,继续无情地询问着:“我现在怀疑你与罗马人沟通,害死了二哥父子,我得到了父王的受权,现在就要接管你的军队,你和你的儿子在事情没查清楚前,就呆在大帐内,哪里也不许去!”欧迈尼斯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指控大哥的叛国罪,多少有些心虚的他不想再面对有些发狂的大哥,因此,他亮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使出了父王授予他的最后权力,准备囚禁迪奥尼西奥父子二人。
随着欧迈尼斯的一个眼色,身后跟进来的十几名精挑细选的彪形大汉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就要上前来捆人。
“我看谁敢动?”王孙克里昂见事态发展得越来越难以控制了,突然亮出了腰间的佩剑,跳到了父亲的身前,就要与冲上来的抓捕者拼命,而迪奥尼西奥帐外的卫兵们也发觉情况不对,冲进来了几十人把统帅父子都保护了起来,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有一场血拼。
“大哥!”欧迈尼斯没想到场面会这样激烈,他掂量了一下眼前的形势,觉得要是在这个帐中打起来,自己的胜算并不大,搞不好还会受伤,一贯会见风使舵的他当然不想与久经战阵的哥哥硬碰硬,于是,他放松了一下紧绷的面部表情,语气缓和了一些继续说道:“至少我们还是一奶同胞的兄弟,现在我只是奉命来调查,你的通敌罪并没有落实,如果克里昂真的跟父王的卫队打斗起来,一旦出现伤亡,那你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见迪奥尼西奥的怨愤眼神稍稍缓了一下,欧迈尼斯接着劝说,“现在只是委屈一下大哥父子的自由,每日的饮食供应是不会亏待的,查明真相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如果大哥真的没有问题,那调查结果也不会有问题的,到时候还大哥一个清白总好过与父王的卫队打斗要好得多吧?”
“唉!算了!你们都出去吧!”迪奥尼西奥一挥手,打发走了自己的卫兵,又按了按儿子握剑的手,“我们本无通敌之罪,还怕他们查吗?把剑收起来,至少这还在是我的营中,量他们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抓着克里昂的手把他的剑收回了鞘中,迪奥尼西奥拉着儿子淡定地坐到了椅子上。
虽然把大哥迪奥尼西奥抓起来了,但欧迈尼斯却感不到一丝高兴,反而觉得心情更加沉重了。
派出去调查的人已经查了两天了,得到的消息都与迪奥尼西奥呈送回国的战报一样,而关于安提戈诺斯的死因,经过所有幸存者的证词,都是在战斗中阵亡,没有任何迹像表明是受到了陷害。
实际上,在欧迈尼斯的心里非常清楚,大哥迪奥尼西奥根本就不可能通敌,也不可能去故意害二哥深陷险地而阵亡,可是,在父王的面前已经把话说出去了,现在没有证据就无法定罪,定不了罪就得把他们放了,这样一来,不但无法完成自己当初的搬倒大哥从而争夺王储的目的,搞不好还会被迪奥尼西奥反咬一口,落得一个诬告王储的大罪,日后大哥继承了王位,自己怕是要活不久了。
越是这样想着,越是感到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就一定要走到底,可是,没有证据却成了一个极大的难题,这让欧迈尼斯一连几天都睡不好觉。
实际上,这几天就是不为搜查证据的事情烦恼,他也是睡不好觉的,对岸的罗马人几乎每夜都来袭扰,希腊的士兵们已经不胜其扰了。
欧迈尼斯手握上万军队,真想跟罗马人干一仗,可是,现在正在对大哥进行调查,大哥原来统领的军队对他都有一种抵触情绪,而失去了这些久在前线老兵的帮助,他的军队都不知道如何下手,更何况自己也没有心思去组织进攻。
又是一个被罗马人搅得烦燥无比的夜晚,反正也睡不了觉,欧迈尼斯干脆找来了一些酒肉,自己一个人在帐内独自喝了起来。
暄闹的大营内随着罗马人的撤走而渐渐地静了下来,利用这个难得的寂静,许多心力交悴的希腊士兵都抓紧时间倒下睡了起来。
在这个酣声片片的大营内,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从面向波河的拒马边闪过,在轻灵地绕过一道道堑壕和路障后,这个身影踏上了已经结了层薄冰的波河,那些看似不能承重的薄冰却只是在此人的脚下微微颤动,并不曾破裂,足可见这个人是会些轻身之术的。
在以极短的时间潜过波河后,这个人又快速的追上了正在返回的罗马夜袭队,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了罗马的大营。
赵胜正在大帐内与维比乌斯研究着下一步的计划,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希腊三王子欧迈尼斯带着一万人前来支援迪奥尼西奥,这是一个重要的情况,曾一度让罗马的军队紧张了好几天,可是,已经过去四天了,希腊方面仍然没有进攻的迹像,这让维比乌斯和赵胜感到很是奇怪。
“总督大人,我看希腊方面没有出兵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这个欧迈尼斯王子也是精通军事之人,他明白大军攻击狭窄的桥梁将是悲剧性的结局,他想要等待波河完全结冻后再布置军队从几个方向同时渡河向我进攻。而另一种情况可能就是他们内部发生了争执,欧迈尼斯的作战方案可能与迪奥尼西奥的方案发生了冲突,两个人正在争论和解决两种方案之间的矛盾,如果他们能够达成共识,那大战就不可避免了。”赵胜站在地图前面,沉思了很久,这才对坐在桌子前擦拭短剑的维比乌斯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嗯!也只有这两种情况才能解释希腊为什么援军到了还不出兵,但是,如果真如你所说的第一种情况,我们可是要提前做好准备啊。”维比乌斯用一块油布不断地擦着越来越亮的短剑,剑身上映出了他那有些苍老的面容,自从在几次激战中都受了伤,维比乌斯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了,才四十岁的他却已经鬓染白霜了。
“是啊!我们可以阻止希腊人的进攻,却无法阻止四季的更替,冬天里的严寒就要到了,这几天波河靠近岸边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在河中也不时有一片片的薄冰漂过,要不了多久就全都冻上了。”已经被提升为百夫长的摩利列有些发愁地坐在地上,他和几个百夫长正围着一个火炉在烤着火,正炙的炭火映红了他那永远都瘦削的脸。
“好办,两个字‘破冰’!”赵胜做了一个敲击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