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店门口,雪千南便领着易云绕着城里街巷转了好久,几乎快把易云绕晕了,这才来到一家门面不大的裁缝铺。
易云抬头看了看招牌,名曰“寒衣舍”,门脸也极为老旧,不觉感到普普通通,再看看雪千南,却是一脸兴奋,奇怪道:“怎么看起来你很熟悉这里?你来过吗?这里裁缝的手艺如何?”
雪千南看了看他,点头笑道:“我没来过,不过在南方的时候,我便听人说过这里!这里的掌柜名叫杜月寒,可谓远近闻名,听说他生来便有‘眼尺’的功夫,极为厉害,做出来的衣服更是精妙无比呢!”
“眼尺?那是什么?”易云和小白互相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都是不明所以。
“你不知道?”雪千南看易云是真没听说过,又看他一身素衣,想来是普通人家子弟,不知道也不为怪,便没有笑话他,清了一下嗓子,正色道:“所谓‘眼尺’,便是那个杜掌柜,只用一双眼睛,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身材如何,穿衣的尺寸大小如何,什么样的布料材质及颜色可以搭配和衬托出本人的气质!怎么样,厉害吧?不过呢,他的脾气也极为古怪,只有他所相中之人,才会为其量体裁衣,而且还不问本人意愿为何,却能制做出最为适合的衣物,连费用也是全凭心情收取,你说怪不怪?呵呵!”
易云听了,不觉暗暗称奇,连连点头,心想果然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想着想着,便已跟随雪千南走进了寒衣舍里。
店里空无一人,易云四下打量了一下,四周陈设的一些装饰和布匹看起来只是一般材料,实在想不出这里会有什么“眼尺”神人。
突然,他听到肩膀上的小白一声惊叫,便循声回头望去,也是发出一声惊叫!
“喂!你这人,不要这样阴阴沉沉地站在我身后好不好!”强自镇定住了心神,易云便怒目而视向一个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人说道。
雪千南正在看柜台上的布样,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易云身后站着的,除了这里的掌柜杜月寒,还能是谁?
她又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别人所述其容貌,几乎与此人相差无几,这才笃定于心。接着,便上前恭敬施礼道:“见过杜老板,我们乃是听闻您的大名,过来烦请您帮忙做件衣服的!”
“咦?”听着雪千南的话,易云不觉发出一声惊讶之声。
难道这人就是“远近闻名”的杜月寒?
细细打量,此人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骨瘦如柴,样貌普通,蓄三柳胡须,鼻梁挺拔,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一般。由于着一身素白衣服,乍一看还真像是鬼魂一般,加之他走路也是悄无声息、神出鬼没,也难怪会吓到易云和小白了。
那杜月寒看到易云眼中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却是不怒,只是微微一笑,右手一捻胡须,说道:“呵呵!我杜某人看人做衣,便是只为有缘之人量体裁衣!今日见过二位,也不枉我虚度了,哈哈哈!二位稍候,我这就为你们制作最合适的衣服!”
说着,他便绕着易云转了一圈,又上下打量他一阵,然后又看了雪千南一会,这才进到内屋去做衣服了。
于是,易云和雪千南便坐在外屋等候。两人互相看了看,又低下头去,一时不知聊什么好。
半天,易云才说道:“你陪我过来做衣服,那……我一会便送你回去吧!”
这时,易云肩膀上的小白蹭了他的耳朵一下。易云一惊,看了看小白,才想起自己还与师兄师妹约好了两个时辰之后在驿站见面,眼看大约仅剩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怕是只够做衣服的了!
想着想着,易云不禁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雪千南看出他的为难,便笑道:“你一会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吧?呵呵,你放心吧!我不要紧的,自己回去就可以啦!谢谢你的心意了!”
易云被他说中心事,不由脸颊一红,说了声“哦”,便不再说话了。
两人又是沉默了一阵,各自想着心事。
后来,易云几次张口,想要说些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便又噎了回去。雪千南知他羞怯,也不理他,只在一边和小白玩耍。
易云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倒也觉得有趣。
过了一会儿,便见那杜月寒竟然从内屋出来了!
只见他双手各提着一个假人,身上都穿着他刚刚做好的衣服。可是……自从他进去内屋,直到做好衣服出来,却仅仅只用了半个时辰!
而易云与雪千南二人,看到他做出的衣服,更是一下变得目瞪口呆!
“这……”易云和雪千南各自看着杜月寒为自己做的衣服,心中都是震惊不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杜月寒为雪千南做的,是一件丝质连衣套裙,裙摆及地,却又不显累赘,通身紫罗兰色,镶嵌白色纱织细纹花边,层层叠叠,如同圣洁的白皑雪山,裙身上纹有无数七彩蝴蝶,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要展翅飞出来一般!
雪千南看着看着,不觉呆了,口中念道:“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衣裳,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但这正是我心中最爱的那般样子!”
突然,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羞道:“杜老板怎知我是女儿身?”说着,她还看了看易云,却见他倒不是很意外,想来是早就看出来了,不由心中一阵忐忑,说不上是欣喜,还是紧张,又或是羞涩了。
杜月寒微微一笑,道:“美色配佳人,我以眼识人,以眼量衣,怎能不知你是女儿身?虽然你年纪尚轻,但绝美样貌已初长成,身上气质又华丽尊贵,那世间寻常衣服又怎能配得上你?呵呵!我见你眼神之中略有伤感,想必便如这衣中蝴蝶,想要飞出禁锢,不被世俗所束缚,自由展翅飞翔吧!不知,这身衣裙是否如你心意呢?”
雪千南感激地看着杜月寒,莞尔一笑,算是回答他了。接着便拿起衣裙,要进去内屋试穿。
进到内屋之前,她不觉看了易云一眼,又看了看他的新衣服,不由也是惊讶万分。
杜月寒为易云所做的,是一件冰蓝色短袍,周边隐约镶嵌有淡蓝色祥云图案,腰束灰色祥云纹饰的宽腰带,下身搭配冰蓝色长裤和浅灰色镶金边靴子。衣物上不加更多修饰,虽显古朴简约,却又彰显清新脱俗,仿佛传说中修仙之人所穿的衣服一般!
易云十分惊讶,自然也是非常喜欢,连忙上前摸了摸衣服布料,似丝非丝,似锦非锦,却又弹性极大,好像是由一根根细细的发丝缝制而成,不觉感到有些奇怪。他看了看杜月寒,仿佛仍是不敢相信,声音不禁有些微微颤抖,问道:“这……这真是为我所做的衣服吗?它是由什么制成的?”
杜月寒哈哈一笑,道:“当然是给你所做的!我见你体格似是习武之人,虽是力量内敛,却有着会随时爆发之势,普通衣服怎承受得了如此力道?只怕你今后打斗不断,那衣服岂不是要经常损坏,时常更换?哈哈!所以,我便以极北之地的雪山冰蚕丝做了这件衣服,可以说是韧性极大,能够根据你的身体变化而发生改变,又能承受住普通的武器利刃与法术伤害,在破损之后还能慢慢自行恢复原状,且极易清理,倒是省去了你不少麻烦呢!”
易云听着,心中更加喜爱,看着杜月寒,不禁为刚才瞧不起他而感到惭愧,也对他的“眼尺”之神奇更加钦佩,刚想说出感激的话,却被杜月寒伸手阻止。
杜月寒收回手来,轻轻捋着胡须,笑道:“不用谢我!这衣服本来便是因你而存在的,我只是用了适当的材料,将它做了出来,又何必客气?哈哈哈哈!你这衣服,与刚刚那位姑娘的衣裙,虽然看起来略显单薄,却都是用上好材料制作而成,并非寻常衣物,兼有保暖抗寒之功效!因此,在这天气里穿上它,也是不会感觉寒冷的,你们大可放心!”
易云刚要说话,雪千南已经打开内屋门,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