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思绪还是有些模糊,但随即想起了事情的经过后,箫剑翎的脑袋立刻清晰起来。
回头一看,右肩已经处理包扎完成。再向四周一看,似乎是一个加大版的大木箱,除了自己睡的地方有一张毯子和四壁上挂着一些东西外,大箱子左右边还有两个窗户,箱子正面则是一块布帘。
箫剑翎立刻明白过来,这儿竟然是一处小马车内。
正想着是谁帮了自己,马车外窗帘一挑,钻进一个人来。
箫剑翎支起身子,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端着一些吃食。
而那人一看箫剑翎醒来,立刻笑道:“剑翎!你醒了就好!来来,正好给你吃点东西!”
箫剑翎目露疑惑,虽然这人有些眼熟,却实在想不起哪儿见过。
那人似乎看出箫剑翎的不解来,笑了笑道:“想不到几年不见,箫弟弟已经忘了我呢。说起来,和刘元那一次事情,我都没有和你爷爷好好道谢呢。”
箫剑翎一惊道:“薛……薛齐大哥!”
薛齐笑道:“亏你还记得!几年不见,我的箫弟弟长得倒是俊俏了不少!可你那双眼睛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箫剑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这……这真是让薛齐大哥费心了。”
薛齐道:“暂且我就不怪你居然不认得你薛齐大哥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临江的李贺怎么会去抓你呢?你该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吧!”
箫剑翎脸色变了变道:“我……我确实做了几件……坏事,可我绝不是有意而为…。”
薛齐将吃食拿给箫剑翎,两人并肩而坐道:“来,给你薛大哥说说!你做了什么坏事了?”
箫剑翎本不想说,可又觉得薛齐如此对待自己,又不好意思隐瞒,想了想便将斗剑台开始那一段事情说了出来。
薛齐边吃边听,不时皱了一下眉头,等箫剑翎说完,哼了一声道:“有问题。”
箫剑翎道:“问题?什么问题?我的问题吗?”
薛齐道:“不,不是你。首先刘阳就有问题。你说他因为自己晚上练习功夫,使出了自己无法掌控的招式,内息反噬,造成了内伤——你先要知道内息反噬的内伤可比同级别战斗被人打成内伤严重的多。这伤令他连斗剑台都上不去,而且在台下就已经表露伤态,可见这伤对他来说是挺重的。可听你叙说,他在你比斗结束之时,却没有去找人需求治疗,而是一个人离开了。”
箫剑翎道:“这……可能是刘阳大哥觉得失落吧,所以不想留在这,毕竟这本来是他的斗剑台。”
薛齐道:“那么,你被禁闭之时呢?也就是那个王游来找你的时候,听你说法,应该只过了三日多的光景,可继王游之后,你被拉出洞外之时,和刘阳撞了个满怀。他却立刻爬了起来。且不说这点,后来你和王游下山,刘阳在你们后面追着,一路上的轻功和武学使出,我一点都没有听出任何内伤给他带来的麻烦,要知道这样的内伤,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好不了的,也就是说,刘阳要么真的有什么办法让内伤加速恢复了。要么,他就是根本没有内伤!三天之前,他的内伤都是装出来的!他在骗你!”
箫剑翎脸色变了变,他实在不愿意相信刘阳会骗他。
不等箫剑翎回过神,薛齐接着道:“那个王游也有问题。掌门见客,你觉得堂下弟子们能在一边听么?能去的必定是几位堂主。他们也不会任由弟子们在外面偷听——这成何体统?所以王游说掌门命他带你走我很是怀疑。掌门就算真要人带你走,也绝不会特地去找他,掌门一定会就近选择一个信任的人。那些堂主肯定不行,堂主离开,一定会让那个华什么洪的父亲有所察觉,所以选择的必须是个不起眼的人。听你刚才提到的秦霜哥就完全符合,他是掌门之子,完全有资格和他们一起见客,掌门要命人带你离开,无论如何,他都是最好的人选。那个华什么洪的父亲也不会对这小子的离开有想法。可来的人却是你说的王游?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箫剑翎从未多想,现在想想确实有诸多疑点。刘阳在追逐他和王游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内伤的神色和身手。王游身为内堂弟子的身份却完全打不过外堂弟子刘阳。现在回想起来,确实都解释不通。
薛齐继续道:“还有,你说来抓你回去的是曲严师傅。这倒是奇了怪了。你说入门之前,曲严身染重病,连见都无法见到。你来到王游家没多久,他却忽然痊愈,并且下山来抓你回去了。难道真的这么巧吗?暂且放下这一点不说,曲严连见都没见过你,对你更不熟悉,要他来抓你回去,你觉得适合吗?这些都是古怪的地方,你没有疑问吗?”
箫剑翎面色发烫,薛齐所说的话他一概没有注意过,没有了叶天羽在身边,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莽夫。
薛齐道:“不过你放心,箫弟弟永远是我的箫弟弟,我不信那些官府的人说你是重要逃犯,我会帮你的。”
箫剑翎听闻,感激道:“薛齐大哥!多谢你能帮我!”
薛齐笑道:“傻孩子,你薛大哥还不清楚你的为人?我看你八成让人在害了。老实本分固然是好,太过了就是傻了!以后你可要多长个心眼,知道么?”
箫剑翎点点头,忽然想到个问题,道:“对了,我和李贺相斗之时,薛齐大哥你都看到了?”
薛齐点头道:“那儿是片乞丐聚集地,我们有时候来临江做买卖,都会买一些馒头米饼送到那儿,毕竟能帮一次是一次,这年头,谁都不想当乞丐。也就是那会,我看到城墙上两个人影闪过,我就跟过来看看,没想到能遇到我箫弟弟,真是缘分呢!”
箫剑翎点头,却又担忧道:“留下我,薛齐大哥就不怕惹上什么麻烦么?”
薛齐笑道:“要是怕的话,你就不会在这儿醒过来了。”
箫剑翎道:“那就让薛齐大哥费心了。”
薛齐道:“不碍事,明天我们就出城,你多休息会吧。肩上的伤口还疼么?”
箫剑翎道:“没事,小伤而已。只是现在满城都是我的画像,要出城是不是太难?我睡了多久?城里是不是在寻找我?”
薛齐道:“这交给我就行了,你睡了没多久,带你回来的时候天刚黑,现在是深夜,你的身体素质真好,我就想给你带点吃的放在你身边,这样你醒来如果肚子饿就能吃了,想不到你这么快就醒了。不过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我也得回去睡了。”
箫剑翎嗯了一声,看到薛齐已经退出车内,也就躺下身来,想理一理思绪,可完全静不下心来,脑袋里的东西稀里糊涂混在一起,想要理出头绪来,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夜深的让人恐惧,漆黑的暮色下隐去了所有人的心思。寂寥的大街上,并无行人,远远的传来几声犬吠,显示这夜中依旧存在生命……
马车的窗口上,布帘并不是很厚。
所以有光透进来,落在了箫剑翎的脸上。
箫剑翎睁眼,起身缓缓打开了马车的布帘。
自己似乎就在一个后院里,身边停着许些同样的大小马车。
对面其中之一的马车上,布帘一挑,薛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箫剑翎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也走出了马车。
薛齐走近道:“怎么样,身体没问题吧?”
箫剑翎这才细细感觉了一下,道:“完全没问题,肩上的伤也不过是皮外伤而已,身体里也充满了力量。”
薛齐点了点头,回到马车上取出一套衣服来,道:“这是一套护卫装,我们雇佣赏金护卫的时候,一般也会准备几套护卫装给他们换洗。一会儿我们就要出城,这个院子丽南门很近,是我们租的,马上就要启程了,箫弟弟你快穿上护卫装,一会你就和几个护卫一起走,一起蒙混过去。”
箫剑翎有些担忧道:“这……是否太危险了?”
薛齐道:“没事的,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守门的士兵早就认识我们了,不会太为难我们的。”
箫剑翎还是不放心,道:“可我的画像早就散发全城了吧?我的样子估计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
薛齐一笑,又从车内找出一些胭脂水粉来,道:“一会你再戴个斗笠,我会给你画个妆,你放心,一切由你薛齐大哥来搞定!”
箫剑翎嗯了一声,回到车内三下五除二就换完了衣服,而薛齐却没有直接给箫剑翎抹上胭脂水粉,而是用几支毛笔加上水在一个碗里调和,把胭脂一点点混在一起,渐渐地那碗里的胭脂变成了粘稠浆糊装的物体。
薛齐拿起笔,做了一个让箫剑翎闭眼的动作,变开始细细的画了起来。
箫剑翎只觉得凉凉的笔尖划过脸颊,也就那么一会儿,又觉得有些粗糙的东西抹在脸上,接着感觉到一个小火把点燃后快速的在自己面前摇了几下,顿时烘干了脸上原本有些湿漉妆。
“睁开眼睛吧,箫弟弟。”
箫剑翎缓缓睁开眼,发现薛齐已经拿着一面镜子在他面前,便迫不及待的凑上去一看,然后立马吓得后退了一步。
镜中的人脸型看上去也许和箫剑翎依旧有些像,但是似乎老了十岁,更有一条恐怖的刀疤从眼角划到嘴角,而且似乎伤口刚刚开始结巴,透过伤口淡淡的血痂,甚至能看到殷红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