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鬼金镇西看了一眼神色狼狈的司徒南,道:“我说二哥,你这是咋弄的?”他指了指头上,道:“你的那顶帽子神刀呢?”
司徒南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欧阳不惊,道:“还不都是这个小子坏了咱们的好事。现在倒好,连袁老头都被他杀了。想要练成长生不老药,恐怕还得费事。”
张朝北瞥了一眼司徒南,不屑道:“我说老二啊!敢情你是越活越倒行了。就凭这小子能伤得了你?肯定是你跟着袁老头跟的太久了,花天酒地的淘空了身子,这才让这小子钻了空子。不要忘了,酒色伤身啊!”
司徒南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在以前这排名第三的残鬼金镇西和第四的饿鬼张朝北虽然心里不是很服自己,但是嘴上却不敢明言。而今天,自己唯一称手的鬼刀被欧阳不惊毁了以后,在战斗力上面已经大打了折扣,面对二鬼的奚落,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时候病鬼古东忽然抬起了头,他的眼光只是轻轻扫了三鬼一眼,三人就立刻不敢说话了,因为这三人分明感觉到,一股凉飕飕,冷森森的气息从自己的脸上滑过。而这在以往都表明,老大病鬼古东这次生气了。
只见古东,轻轻放下手里面的二胡,然后叹了一口气,这才道:“我们黄河四鬼情同手足。现在老二遇到了敌手,毁了兵刃。我们应该帮他才对。”
“大哥说的是!”金镇西和张朝北慌忙答道。
古东看了看二人,也就没再说什么话,他把目光盯在欧阳不惊的身上,上上下下的仔细看了几眼,道:“你精华内敛,神情悠闲而且临危不乱。想必是一个太极拳的高手吧。”
欧阳不惊一愣,想不到这人一眼就看穿了自己修练的功夫,他淡然道:“正是!”
古东又道:“太极拳虽然拳理精妙。只可惜易学难精。你能练到现在的程度,算得上难能可贵。”
“多谢夸奖!”欧阳不惊依旧淡淡的道。
古东又叹了口气,道:“以你现在的修为,我二弟不应该输给你的。想必是他大意了。现在不用老夫出手,只叫三弟或四弟随便一个人,就能在十招之内把你结果。”
听到这话,欧阳不惊也不着恼,冷笑道:“我愿意试一试。”
古东双目一翻,看着欧阳不惊又道:“我古东今年已经一百三十岁了,早在一百年前在江湖上就已经鲜有敌手。今天见你骨骼清奇,是一个修行的好苗子。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拜我为师,我一定对你倾囊相授。你和老二的恩恩怨怨也就一笔勾销。”
“大哥!”一听这话司徒南急了,正要出言阻止,却发现古东已经抬起了一只手阻止了他继续说话。
欧阳不惊笑了,他正视着古东道:“好叫古先生错爱了。我欧阳不惊虽然不才,但终究也算得上是一个人。而你们却是‘鬼’。正所谓人鬼殊途。道不同不相为谋。”
古东闻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不识抬举!”就在这时候性情火爆的残鬼金镇西突然大吼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只不过他是用一只脚跳起来的。随着他那剩下半边的身子腾起在空中,手中的那条铁鞭已经挥了起来。随着这条鞭子挥出,一股刚烈威猛的肃杀之气陡然而生。而这时候欧阳不惊可是背朝着金镇西的。眼看着那条鞭子就要砸到了他头上的时候,古东甚至居然闭起了眼睛。这倒不是他心软,而是不忍看到自己颇为欣赏的这个人很快就变成一具死尸。
这条鞭子本来是用寒铁打造的,上面共有一千三百根倒刺。而且这条鞭子打造好之后,在人血里面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绝对是一件人神共嫉的“凶器”。
这时候,鞭子距离欧阳不惊的头顶已经不足两寸。欧阳不惊出手了。他并没有回头,只是随意的把手向后面一伸,就已经抓住了那根满是倒刺的鞭子。更加令人不相信的是,被他的手握住的那些倒刺,非但没有伤到欧阳不惊的手掌,反而被他的手掌在这一握之间捏得粉碎。这还不算,随着欧阳不惊猛地一带,原本就用力过猛的金镇西居然被欧阳不惊反抡了起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溅起一团灰尘。这金镇西本可以松开手任凭欧阳不惊把鞭子夺了去。可是将近一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能夺走过他的鞭子,再加上他自己对这条鞭子爱若性命舍不得撒手,这才狼狈的被欧阳不惊摔在了地上。
古东不禁睁开了眼,他实在想不通,看起来武功平平的欧阳不惊竟然在一招之内就把金镇西摔了个七荤八素。
欧阳不惊把金镇西摔在地上,正要上前接着进攻,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哈欠”一声打了一个喷嚏。这个喷嚏是张朝北打得。可是张朝北并没有感冒,因为随着他的这个喷嚏喷出来了一股奇怪的东西。这东西既不是鼻涕也不是口水,而是一种灰褐色的箭。只不过这种箭并不是实体。而是尸毒幻化出来的气箭。这张朝北终年以死人的尸体为食,体内早就积攒了大量的尸毒。经过他那特殊的身体提炼,这些尸毒的毒性剧烈无比,随随便便的哈一口气,足足能毒死十五头公牛。而现在张朝北一个喷嚏把毒气凝聚成一支箭的形状喷出来,正是他练就了多年的绝学,攻击力和毒性简直无法形容。
面对这种攻击,欧阳不惊没法迎战,他只能躲。只见他灵巧的一个翻身,躲过了毒箭的攻击,手里面的鞭子一挥,“啪”的一声,把那只毒箭打得粉碎。这只毒箭粉碎了,一股浓烈的毒气立刻弥漫出来,空气之中布满了又腥又臭的气味。欧阳不惊连忙闭住了自己的呼吸。
可是这张朝北可不只想打一个喷嚏就拉倒。只见他捏住鼻子,一连串的“哈欠”了十八声。简直就象是得了超级重感冒。随着这十八声“哈欠”,十八只毒箭从他的嘴里面飞出来,射向了欧阳不惊。
这可是张朝北几乎全部“积蓄”。因为他连着“哈欠”了十九声之后,那圆滚滚的大肚子已经憋了。欧阳不惊不敢怠慢,铁鞭连挥,随着十八声爆响,毒箭纷纷被击碎,但是弥漫在他周围的毒气却已经越来越浓。
被毒气裹住的欧阳不惊的眼睛已经不能视物,心里面开始烦躁,胃里面开始恶心。
也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自己的耳边有人焦急的说道:“太极剑粘字诀!”
欧阳不惊心头一震,霎那间心里面灵光一闪,接着又不禁有些惭愧。自己枉自修炼了三十多年的太极拳,危难临头的时候反倒不如外人清楚。只见欧阳不惊手一抖,那条鞭子已经抖得笔直如剑,然后他运足功力拿手里面的鞭子按顺时针方向快速旋转了起来,同时暗暗用上了太极剑里面的“粘字诀”。只见自己周围的那些毒气,很快就聚拢在了鞭子上面,而且越来越浓。渐渐地周围空中的毒气几乎都聚集在了鞭子上面,那条鞭子忽然变得沉重无比。欧阳不惊已经有些拿不动了。
也就在这时候,欧阳不惊几乎同时和一个人大喝了一声“爆”。只见他双手平伸,把那根沉重无比的鞭子朝着张朝北和金镇西伸了过去。鞭子的顶端一个闪着藏青色的气球在这个“爆”字出口的瞬间突然间爆裂。然后便是一声剧烈的炸响。虽然没有火光喷出来,但是处在爆炸中心的金镇西和张朝北感觉,自己身体周围的空气在瞬间就被这超乎寻常的爆炸抽空。然后二人的身子在瞬间寸寸破裂,没容得二人发出半声哀嚎,就已经化做了飞灰。
好恐怖的爆炸!就连欧阳不惊也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司徒南距离爆炸的现场比较近一些,他还算是幸运的,由于躲得比较快,只被炸掉了一条腿。
这次爆炸几乎把方圆百米之内夷为平地。只不过有一人除外。这个人就是古东。就在爆炸的气浪冲击到了他跟前的时候,他忽然丝毫未觉得拉动了一下手里面的二胡。随后只见一道奇特的声波便迎上了爆炸的气浪,随后,在他的身边,就好像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似的。而他本人依旧那么平平静静的坐在那里,抱着二胡满面愁容,对于自己兄弟的伤残和死亡好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一般。
欧阳不惊缓步走到古东面前,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古东没有回答,他用一种哀怨的目光看了一眼欧阳不惊,然后低下头,把胡弦轻轻放好,轻轻拉动了一下。这个二胡也就轻轻发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声音。
可是就这么一点点的声音,在欧阳不惊听来却犹如晴天霹雳般震撼。就在古东的二胡刚发出声的时候,淬不及防的欧阳不惊已经随着二胡声倒了下去。人还没能落地,一口鲜血已经狂喷而出。
“音、、、波、、、功!”欧阳不惊断断续续的说出这三个字之后,就昏了过去。可是那二胡声并没有停止,随着一曲凄凉的《二泉映月》逐句弹出来,一道道无形的气劲犹如一道道看不见的霜刀风刃斩向了倒在地上的欧阳不惊。
昏迷不醒的欧阳不惊只能束手待毙。
就在这些音波要到了欧阳不惊身上的时候,却好像遇到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一般,被弹了回来。然后就听见有人在凄凉哀婉的二胡声中弹剑作歌。弹剑之声铿锵有力,抑扬顿挫。那歌声高亢浑厚,质朴无华。
歌中唱到:“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竟然是岳飞所做的《满江红》。
二泉映月凄凉之极。《满江红》却是高亢激昂。两种曲调正是两种不同的极端表现。渐渐地,《满江红》的歌声压制住了《二泉映月》的曲调。古东早就没有了以前的淡定,相反,他的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随着一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高亢的唱出来,古东的二胡声戛然而止,因为二胡的拉弦已经断成了六段。
古东脸色通红,再也压抑不住自己胸腹之间犹如翻江倒海般的折腾,一口鲜血从口鼻之间狂涌而出。原本就病态恹恹的脸上更显得萎顿异常。
他收起破损的二胡,对着面前的空气道:“阁下高深莫测,却为何藏头露尾?”
面对古东的问话,他面前的空气中忽然有一人说话了。
“想见我的真面目,你还不配。”
这声音飘飘渺渺,好像又无处不在。
古东,满脸失望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叹气了,总之这个人叹气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是要有事情发生了。果不其然,随着古东的一声叹息,他的手一扬,从二胡里面突然就喷出来一团闪着蓝色荧光的飞虫。这些飞虫可不是普通的虫子,而是一种尸虫。这种尸虫以死人的尸体为食,和张朝北简直就是一路货色。他们飞出来之后,迅速包围住了倒在地上的欧阳不惊。如果不能够有效阻止的话,他们能在三十秒之内,就能把欧阳不惊吃的只剩下一副骨架。
古东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一种笑容,只不过这种笑容是十分残忍的。他顾不上理会在地上挣扎的司徒南,一跺脚化作一道暗灰色的影子,向着远处更加黑暗的地方掠了过去。
尸虫就快到了欧阳不惊的身体上面,可是忽然平地刮起了一阵怪风。这阵怪风很快把那些尸虫卷到了一起,然后一团火焰“腾”的一声凭空燃烧了起来,那些尸虫在火焰之中疯狂的左冲右突,却怎么也冲不出去。随着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这些尸虫被烧得一干二净。
一直昏迷的欧阳不惊有了一些知觉,他感觉得自己命门之处有一股精纯的力道源源输入。这种力道强大而且温暖,又是那么的熟悉。很快欧阳不惊就感觉自己的内伤渐渐的好了。他站了起来,轻轻说了声“谢谢!”
这时候他耳边有一个人也轻轻说道:“别谢我!都是我刚才大意,才让你因为我受了伤。”
欧阳不惊对着面前的空气,诚恳地说道:“为了你,不要说受点伤,即使去死,我也无怨无悔。”
这声音很轻,但是却发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