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府后门站立了一会儿,宋子聪便让小环把自己扶回院子里。
回到院子里,宋子聪说什么也不肯回到床上躺下了,让小环找来张躺椅,然后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晒太阳。
刚躺下没一会儿,宋夫人就来了,看见宋子聪竟然离开了房间,不由担心:“聪儿你伤还没好,怎么就乱动了?把伤口崩裂了如何是好?”说着还瞪了一眼小环,责怪小环没有看住少爷。
宋子聪连忙道:“亚娘,不关小环的事,是我*着她扶我出来的。这么好的太阳不出来晒晒消消毒,伤口可就要长蛆了。”
宋夫人笑骂一声,便叫小环搬了张橙子,在宋子聪旁边坐下,陪着宋子聪闲话。
以宋子聪在后世的阅历,拣一些各地的趣闻说出来,一会儿的功夫,就让宋夫人笑声不断。
在一旁侍候茶水的小环听得更是入迷,心想:“外面的人都说宋家少爷是个傻子,我倒看不出少爷哪里傻了?”
宋夫人看着儿子那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心里极是满足:“聪儿经此一劫后,性情开郎多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然有道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时间便已是中午,宋子聪既然能动了,自是不愿躺在床上被人喂饭,坚持让小环扶着来到饭厅。
宋子聪见只有母子两人吃饭,不见宋文儒过来,便问:“亚爹呢,事情再多也得吃饭吧。”
宋夫人便脸有忧色:“你亚爹带兵去打山匪去了。”
宋子聪有些奇怪道:“亚爹不是镇守使吗?什么山匪值得亚爹亲自带兵去攻打了?”
宋夫人略带责备地看了宋子聪一眼:“聪儿,你这个儿子做得不合格啊,连你亚爹这个镇守使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吗?”
宋子聪便有些惭愧,心里也有些无奈,他虽然已接收了宋子聪的信息,但之前宋子聪满脑袋的吃喝玩乐,有用的东西实在不多。直到现在,他还真不知道李文儒这个镇守使是干什么的。
宋夫人便为宋子聪详细解说:“你亚爹虽名为镇守使,麾下兵马却不多,只有三百人枪,究其实不过是跟民团的团练一职差不多。”
云南这个地方,山多林密,很适合山匪的生存。在云南境内,大大小小的山匪,可说是多如牛毛,扰得境内民生不得安宁。
这些山匪又多是本地人,既熟悉地形又狡猾如狐,只要遇见大部队,便迅速逃遁,化整为零在山中藏匿。待剿匪的部队撤走后,便又聚众而出,逢村见寨地劫掠,弄得云南境内烽烟四起,让云南督军唐敬尧头疼已极,往往是劳师动众的一场剿匪,却收效甚微,甚至是无功而返。
唐继尧无奈之下,只好发给各城镇枪支弹药,成立镇守使,让各城镇自行招募士兵加以训练,保护自己的家园。并让各镇守使平时互通信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才把各路山匪的嚣张气焰打压了下去,让人们的生命财产得到了保障。
不过话又说回来,各路镇守使的兵员虽然不多,但战斗力却也不差。一是因为是保护自己的家园,当然人人用命不敢懈怠出工不出力。
二是云南这个地方种族繁多,‘一山不同族,十里不同天’说的便是云南。在清朝之前,各族之间为了利益械斗不止,民风极为剽悍,兼之练武成风,族内每个成年人都习得三两下散手。这样的三百青壮组成的战斗单位,其战斗力自然不可小觎。
宋夫人最后说道:“今天一大早,你爹接到红岩城的峰火传讯,便带着祥云城所属的士兵前去救援了。现在都已响午了,却还不见有讯息传回,也不知情况怎样了?”
宋夫人说到这儿,叹了口气:“你亚爹今年五十有九,身体大不如前了,每次剿匪回来,都累得吃不下饭。亚娘每次见了你亚爹累成这样,心里头都不是滋味。只可惜你亚娘是个女流之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爹一个人扛着。”
宋夫人说着,若有期待地看了宋子聪一眼:“聪儿,你愿不愿意听娘的?”
宋子聪放下饭碗,把胸脯拍得山响:“亚娘,你尽管说,火里来火里去,水里来水里去,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亚娘你一句话,我若皱一皱眉,就不是好汉。”
宋夫人扑地一声笑了出来:“这孩子,怎么学会走江湖那一套了?”伸出手去,摘掉宋子聪嘴角边一粒饭粒:“聪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做点正事了吧?你伤好后,就加入你亚爹麾下,从普通一名小兵做起,慢慢煅炼,等打好基础了,再接过你爹肩上的担子,你看可好?”
宋子聪露齿一笑:“好,怎么不好呢?当兵本就是我的老本……呃,”说到这儿,宋子聪差点说漏了嘴,连忙补救道:“不过亚爹这个镇守使官太小,能指挥的兵也太少,我可看不上眼。要做,我就做个大元帅,坐镇那中军帐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决胜于千里之外,那样才威风!”
宋夫人本着鼓励的态度,摸着宋子聪的头赞道:“我家聪儿果然长大了,连吹个牛皮都这么有气势的!”
宋子聪脸上一黑,只好低头猛扒米饭。
一阵脚步声响起,宋文儒一身绒装走了进来。
宋夫人连忙走了上前,接过宋文儒手里的帽子,为宋文儒拂去身上的灰尘,有些奇怪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从祥云城到红岩城的距离,有二十多里远,光一来一回就差不多要一天的时间了。宋文儒早上才出去中午就回来,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是以宋夫人才会有此一问。
“一场虚惊而已,我们只是走到半路就掉头回来了。”宋文儒有些无奈地答道:“有一队马帮从红岩方向通过,红岩城的镇守使李冠却以为是山匪来犯,还没弄清楚情况就急急举峰火示警,害得我们白跑一趟。唉,跟李冠这个无胆鬼共事,老夫迟早得给他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