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极山三潭八洞十二峰,游玩的地方自然众多。刚才一场风波完全没有扰了两个人的雅兴。紫凝仿佛早有计划一般,带着郑无缺直奔山下怡香院而去。原来前些日子她自己练琴,被娘亲批评了一番。找到郑无缺哭诉,郑无缺一想,山下怡春院的琴声可是非常动听,紫凝可以去那里借鉴一番,自然会有一番收获。于是对怡春院的琴声之妙自然大夸特夸。赞美之情溢于言表。谁知紫凝听他滔滔不绝,满嘴都是赞美之词,一脸神往。心里极度鄙视这个小师祖,很是不服气。心道:你让我去学习借鉴自然可以。难道怡春院的琴能比娘亲还要弹的好?去就去,我倒要看看那怡春园到底是哪位大家?
怡春园的门童,老远就看到了上个月闹事的俊俏少年,这次还跟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一想到上月挨的那顿拳脚,心中一颤,赶紧让人去报告老板。
郑无缺好像忘记上回的事情,彬彬有礼的说:“上次老板答应我等可以进去听曲子,如今刚刚过了正午,想必还来得及吧?”说着拿出一块中品灵石递了过来。
门童赶紧摇手道:“老板早就是知会小的了,说如果前辈前来,直接去雅间就坐。小的可不敢收钱。”
紫凝听门童称呼郑无缺前辈,讶异的看了看郑无缺两眼,心想这位师叔祖如果贴个胡子,到也算的老气横秋。嗯,就是皮肤有些白嫩了点。想到此处,不由咯咯笑了,两道柳叶眉弯了起来,双眼微闭,如若新月。饶是门童看惯了店里众多美丽仙子,此刻也是看的愣了一愣:不施粉黛,清新脱俗,这要长大几岁,跟院里的梅儿姑娘有得一比了。
郑无缺和紫凝也不客气,在一位堂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寅字号雅座。早有下人端了灵茶过来,此刻大厅里已经坐了数位修真者,一个个翘首以待,一脸期冀。郑无缺等的无聊,不由的用神识查探三面雅座。神识过处,发现周边雅座都有了客人。而且修为都高过自己,其中几位自己神识刚刚过去,对方神识立即如潮水般卷了过来,饶是自己早有准备,也被搞的手忙搅乱。调息半响方才恢复平静。郑无缺吃了一个大亏自然不敢再用神识探查什么。原本自己还打算调动丹田紫气透视一番,想到对方修为远远高过自己,万一被发现也太危险了。
于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雅座里,等着弹琴的女子出现。
巳字号雅座里,一位妇人身着黑纱,安坐桌边,芊芊玉手相交抚膝,双眼微闭,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边上一个年轻女子,身着绿色襦裙,正拿出自己所带茶叶,冲了一壶香茗。乘着茶叶尚未泡开,茶汤未成之际。摆了香炉,拿出一支檀香。那香周身火红,香身上隐隐有银色符文游走。绿衣女子,左手掐诀,一团紫色火焰闪现,再挥手。火苗飞向香头,片刻之后,香烟盘旋,整个雅间清香阵阵。
绿衣女子盛了满满一杯清茶,茶汤碧绿,芳香四溢。正想跟黑衣妇人说话。忽然感觉一股神识卷了过来,不由诶了一声,顺着所来神识扫了过去。黑衣妇人似睡未睡的说道:“不用查探了,不过是寅字房的两个孩子而已。现在没必要节外生枝。馨儿呀,你真该向那位师妹学习学习,你看她每日里上台演奏,永远都是心平气和的恬淡模样。”白衣女子接口道:“师傅难道已经确定她就是师叔的弟子么?我看那老板娘跟师叔就不搭边儿。”“二十多年不曾见过,物是人非,究竟如何才算搭边儿。多听几日不就知道了。即便不是你师叔的弟子,也多少跟她有些关系的。”黑衣妇人说着,用手捏了捏眉心,脸色里带了淡淡不快情绪。
白衣女子点头称是,将茶杯递给妇人。那妇人轻啜了一口,冷笑着说:“有意思,今天于小子怎么也过来了。”
一盏茶的功夫,柳梅儿才缓缓登台,白色的薄纱幕后,柳梅儿一身粉色长裙,对着台前拜了一拜。落座蒲团。早有丫鬟摆好琴台,燃了香炉。
台下大多慕名者纷纷喊道“梅儿姑娘,是梅儿姑娘。”郑无缺听了,心道:“原来这弹琴女子就叫做梅儿。”台前众人见柳梅儿落座琴前,自觉安静了下来,各个屏住呼吸,看着柳梅儿嫩如葱白的手指轻轻一拨。
“铮”地一声,琴声响起,如同春风拂面而来,让人心底为之一颤。渐渐地,琴声开始抑扬顿挫,渐入佳境。时而如积雪融化,声调悄然滑过;时而如山涧清泉,叮咚清脆;时而如小桥流水,水波婆娑;时而如高山瀑布,涛声滚滚;时而如大海涌动,巨浪滔天。
周围听众,孤独者愈发寂寥,悲伤者愈发难过,积极乐观者,只听到乘风破浪的调子,哀愁蹉跎者,却听到的是另外一番景象,如连绵秋雨,秋风,秋霜刀刀*人。众人纷纷如痴如醉,深陷其中。那些修为低下,心智不坚者,更是目光涣散,摇头晃脑间,一副痴呆摸样。
郑无缺原本也是听的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回头看紫凝,小嘴大张,一副羡艳表情。眼神渐渐有迷茫之色。无缺赶快打了法决过去,紫凝一下子灵台清明。见郑无缺正担心的看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笑着说道:“师叔祖说的果然不错,这位姐姐弹奏的简直就是仙曲。”
甲子房里,于临靖越听越有味儿。对边上的秦穆阳说道:如若老夫猜的不差,梅儿姑娘就是那人的弟子。以后你仔细探查,我倒想看看合欢宗的宗主究竟在不在我元极山。
巳字号房间里,黑衣妇人听着听着,突然面露微笑。似乎对自己说,有似乎是对着绿衣女子说:“应该差不了,合欢宗诛仙谱,共计十三阙,这首正是水阙。前些日子你听过的那些曲子乃是木阙。这个丫头虽然功力稍欠火候,有些地方有待提高。但是却远远胜过当年的我。你师叔好福气啊。”
绿衣女子看了一眼台上的柳梅儿。低声问道:“师叔她老人家真在这里。”黑衣妇人却不答话,自言自语道:“难怪我百多年寻不到你的踪影,却是藏在元极山。哼!”说着站起身来,绿衣女子袖子一挥,茶具香炉一下子全部收了起来。两个人也不见有何动作,光霞闪动,雅间里没了踪影。两人早已到了怡香楼外。
后院,正在打坐的黑衣人突然睁开眼睛,神识淡淡向二楼扫去:“今日里来了几位高人!”恰好柳如烟进门来,笑嘻嘻的说道:“高人是有一个,而且来者不善,永乐谷奔雷堂的于临靖正在甲子号的屋子里听梅儿的琴呢。”
“那个大老粗懂什么琴曲?只怕还是来探你的虚实。刚刚灵气波动,似乎有人离开了怡春园。能差点避过我的神识,实力自然远远高过你我。”黑衣人沙哑的说道。目光透过窗户,看着远处树冠上飞落了数只鸟雀。
喝着香茗,听着佳曲。紫凝姑娘一脸享受,舒服太多,自然忘了时光流逝,不知不觉间五首曲子结束。大厅里掌声雷动,纷纷叫好。等到紫凝反应过来时,梅儿姑娘已经起身谢幕,转身就走。紫凝想都不想,从雅座里飞了出来,虽然怡春院里不让御剑飞行。但一些类似缩地成寸,御风加速的法门还是能使的,几个闪动就到了幕前,冲着里面喊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