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春院开业短短数百年,却已经是声名鹊起。来过元极山的修真者都知道这里有个怡春院,来过怡春院的客人们都知道这儿的老板娘叫做柳如烟,一个结丹中期的修士。没有人知道她的出身来历,就连永乐宫都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好像柳如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散修,偶然发了一笔横财。才能在这元极山最繁华的地段里开出这么大的楼子,并且隐隐压住了不远处的醉神苑和香满楼。当然,这些表面的景象始终让附近各大门派不能释疑。哪个散修能培养出如此多的女子,各个都是炼神期的修为?
怡春院三楼的一个雅间里,柳如烟手里正在把玩着一枚三角形的物事。看着窗外的风景,听着二楼隐隐传来的琴声。淡淡说道:“梅儿的琴声愈发娴熟,似乎有了突破的迹象。”
身后桌子上的黑衣人,饮了一口香茶。看着窗前妖娆婀娜的身影,沙哑的说道:“梅儿对音律天赋极高,这孩子能蒙你垂怜,接受你的衣钵。都是她的造化。只是置身此处,红尘繁华间,毕竟弊大于利。你有众多弟子可供驱使,何必浪费她的时间做这些卖艺卖笑的事情。”
“冷兄有所不知,音律一道只有入得尘世间,才能识得造化,学的精髓,入得乐道。”柳如烟不以为意的说。
“那也需找个安全僻静的去处。如今,怡红楼越发势大,未免树大招风,惹来麻烦。你看那秦公子五次三番来院里消遣,虽然跟众多弟子相熟火热,却从来不做龌龊之事。对那些炉鼎毫无兴趣,更别说双修之事。如此做,无非就是想探点你的底细。”
“冷兄真是越来越谨慎了,那白脸小子不过永乐宫奔雷堂的一名弟子。老娘还怕他不成。若不是百年前那场大祸让我修为降了如此之多,我怎会如此偷生在此。”柳如烟收起了手里的东西,回过身来做到黑衣人对面。两个人都沉默不语。静静听着二楼琴曲一会儿似高山流水,一会儿如珠打玉盘。时而高亢,时而低转。如深夜晚风轻抚,又似少女轻声低吟。跌宕起伏,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良久,琴音才缓缓歇去。
“想必那秦公子要走了,我还是去送送他。”柳如烟站了起来,向楼下走去。
“你且好生应付,莫要惹出其他事端。早上花盆莫名其妙跌落窗棂,我总觉得是不祥之兆。”黑衣人沙哑的说道,话语里含着淡淡的关怀。
柳如烟身子顿了顿,没有说话,快步走出了屋子。几个呼吸后,就听见二楼传来柳如烟清脆的声音来:“哎呀,秦公子这就要回去了。莫不是楼里的各位妹妹招待不周?”
“每一次听梅儿姑娘的琴声,都让秦某如食甘贻,回味无穷。柳仙子何日安排秦某与梅儿姑娘见上一面?”一个男声传来。
“瞧公子你说的,只要梅儿愿意,自然会跟秦公子见面。但你也知道,我们修真之人,修的就是一个缘,讲究的就是一个悟字。说不定哪天梅儿姑娘自然想见公子了呢。”
“柳仙子说的也是,如今你这怡春院有了梅儿姑娘,名头自然压过了我永乐宫的香满楼啊。”
“瞧你秦公子说的,我不过靠着这些姑娘们吃饭,谁不知道香满楼的药膳可是誉满修真界,单说那碧琼露,旋照期修为的喝一杯下去,可省一年苦修,就连炼神期的弟子喝了也可省下几个月的修炼。
秦公子的师门就是一座宝藏,哪里把奴家的这点儿产业瞧在眼里。”柳如烟咯咯笑着说道。
雅间里的黑衣人听了,脸上苦笑。忽然他脸色一变,神识向窗外扫去。
郑无缺听闻此悦耳的琴声。脑海里闪现的都是幼时母亲弹琴的画面,心生感慨,不由得驻足此处,里间琴声隐约传来,忽而婉转低回,忽而如清泉流水蜿蜒,忽而如林间雀鸟齐飞。忽然如同云霞山的瀑布激荡。让人听了一会儿心旷神怡,一会让萧索落寞。不知不觉间,郑无缺竟然有些痴了。
不远处,青尘子原本看到小师叔要进了怡春院,有些惊讶。如此多繁华的酒楼茶肆、灵兽店铺,法器小摊都没有吸引他的目光。为何那窗灵上一群女人罗衫露肩,锦袖挥舞,就将小师叔吸引了去。莫非小师叔自幼这般好色?这可不是好兆头。说不定将来还会是修炼路上的魔障。待看到郑无缺没有进那院子,就站在门口,微闭双眼似乎甚是享受,自己侧耳听去,原来是琴音悦耳的缘故。
青尘子未免有些汗颜。看来是自己想到别处去了。无缺师叔呆在山里六年有余,除了晨钟暮鼓,的确再没有听过这般美丽的琴音声,如今好不容易听的一回,自己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了。
其实,青尘子倒也猜对了几分。郑无缺出身世家,自幼都有漂亮可人的丫鬟们照顾,区区几个风尘女子倒真没给自己什么感觉。再后来,全家蒙难,自己在山上修炼,清心寡欲,心中除了给师傅报恩,只有仇恨充斥在胸。今天路上虽见诸多女子衣袂飘飘,如同画里的人儿。自己虽然忍不住多看几眼,却都是一种欣赏之色,倒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再看怡春院那几层楼上,那些女子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本身就是天生媚骨,妖艳的紧。却也比不过一曲琴音来的诱人。
一曲终了,郑无缺却是意犹未尽,想都不想,抬步就想迈进门去。守门的门童看一少年道童想闯进来,前跨一步横在面前。嘴里说道:“这位小公子,今天梅儿姑娘的场子已经被人包了。”
郑无缺本是兴致勃勃,满心欢喜。一心想看看能奏出如此曲儿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能否站近一点再听一次。谁成想门口一个门童挡在自己面前。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于是捏了捏鼻子,淡淡笑着说:“这曲儿真如阳春白雪,可否让我进去听上一听。”
谁知门童守了一下午都在接来送往,点头哈腰。心里本就郁闷,如今见这么个道童模样的少年也想闯将进来,岂不是欺负自己么?再说,虽然对面这个小道士长的倒很俊俏,可是看他打扮,就一身普通的青色长袍,再无其他。也看不出是哪个大世家的修真弟子。心中未免怒气中烧:你个臭道士故意找茬是不?
想到此处,嘴里喊道:“你这道士,此处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快走开。”说着,挥手推向郑无缺的肩膀,条件反射下,郑无缺身形微错,左手青光乍起,一掌拍到门童的关节处。谁知没有把握住力道,那门童一下甩了出去,跌倒了门前不远处的花坛处。门童没想到这少年修为高过自己许多,一个照面就将自己甩了出来,肘关节疼痛难忍,撕心裂肺的叫喊起来,“快来人呀,快把那妖道抓起来。”
边上一个门童本来正准备看郑无缺的笑话。谁知道却是自己人吃了大亏。大惊之余,看了看,没有看出小道童的修为,知道修为远远超过自己的气动期。于是,也冲着院子里喊道:“有人闹事啊。”
这下子倒好,哗啦啦,一下子冲出来十多个汉子,其中几个还手持法器。有几个手里拿着符纸,随之准备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