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王洛送上出租车,帮她付了车钱,看着出租车走远了之后,穆离终于啊的一声嚷了出来。
现在的姑娘,战斗力都这么让人蛋疼菊紧么?!
穆离能有这么大的反应,起因,是一个笑话……
火车上,穆离跟王洛正吃着饭。王洛突然要讲个笑话给穆离听。穆离虽然没表现出什么兴趣,可王洛还是自顾自地讲了起来:“从前有个人,每天上班都要带饭,因为这个人喜欢看港台剧,所以他不把饭盒叫饭盒,叫便当。上班吃饭的时候,他看着别的同事把饭和菜装在一起,于是牛哄哄的说,你们怎么把饭和菜装一起啊,你们看我,大便当,饭,小便当,菜……”
大便当饭,小便当菜…………
在那美滋美滋吃得正香的穆离,听到王洛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彻底石化……
穆离当然知道她这是在报复自己,可是这种笑话从穆离眼中有些疯但总体还算是淑女的王洛嘴里说出来,这效果,和晴天霹雳也差不多了…………
没有打车,穆离提着皮箱,一个人慢慢地在街上走着,看着周围的一切,感觉恍如隔世。
走过一盏盏路灯,流下一颗颗眼泪。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记不得家乡的模样,可现在穆离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清晰的记得,路边的枝条春夏的时候是怎样纷纷娆娆地开着花,洁白的雪花冬天的时候是怎么纷纷扬扬地飘下。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穆离的头脑中描画,描画着模糊的记忆,和已经退了色的家。
终于又看到了那盏路灯。
路灯下隐约有个人影。穆离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不可能。
可当穆离和路灯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那个原本模糊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还是那么单薄,背似乎有些驼了,头发也好像白了很多。
穆离一直看着那盏路灯下,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扔下了箱子,穆离终于跑了起来。
“妈!”
穆离终于扑进了那个瘦小的怀抱,喊出了这个三年没说出过口的字。
…………
穆离的家里,一家三口都坐在沙发上。
穆离的父母都把目光挂在穆离的身上,不停地上下打量。
“这么看什么呀,你们的儿子你们都认不出来了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穆离开口道。
“你个小王八犊子啊……你可知道回来了啊……我和你爸都以为你真的死了呢……”费了好半天才止住眼泪的穆离妈妈又哭了起来。
“以为我死了?您要是以为我死了的话还在路灯底下等个什么劲儿啊……”穆离一边给母亲抹眼泪,一边儿逗笑地说道。
“你妈当然不信你死了。打从骨灰从美国送回来的时候她就不信。”一直在那运气,不让自己哭出来的穆业平终于开口。
“你妈老是说母子连心,你要是死了他肯定能感觉到。所以她一直不愿意承认死的那个是你,每天晚上到了你放学的时候,她就到那盏路灯下面儿,等你回来……没想到……还真把你给等回来了……老天有眼啊……”在穆离自己印象里从没流过眼泪的父亲,也开始哽咽了起来。
此时此刻,穆离的眼泪再也认不出了,噼里啪啦地砸在了地上。
“爸,妈,儿子不孝!让您二老为我担心了!”穆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说着话,磕着头。
磕完头,穆离一下子扑进了父母的怀里,一家三口搂在一起,又是一阵痛哭。
大喜大悲太过容易伤身,所以哭了一会儿,穆离就劝父母不要再哭了,可是怎么劝都不管用,于是穆离开始分散父母的注意力。
“爸,妈,你们就不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么?”
一听穆离说这话,穆离的父母马上停止了哽咽,异口同声道:“想。”
“那您二老就别哭了,听我说。其实,死的那个根本就不是我,而是一个被美国警察打死的恐怖分子。”
见自己分散注意力的方法起到了效果,穆离不自觉地笑了笑。
“笑个屁!赶紧说!”穆业平一下子恢复了往日的严肃,大声吼道。
“那个恐怖分子当天跟我穿的衣服一样,被警察一枪打爆了头,相貌都无法分辨了。可能学校和警察都找不到我,所以就认定那个恐怖分子就是我了。”
“找不到你?为什么找不到你?你去哪儿了?”
“呃……我是被逃走的那几个恐怖分子当人质抓走了啊。”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呃……我是趁他们不备,偷偷跑出来的。”
“偷偷跑出来?那跑出来了你怎么不赶紧报警啊?跑出来了这三年一个电话都没给家打?!”穆业平瞪着穆离。
“呃,您听我说完嘛,它是这么回事……我逃走的时候吧,被他们的人给发现了,开枪把我打伤了……对,他们把我打伤了。由于伤得很重,我一直住院昏迷,所以后来赶到的警察根本无法确定我的身份。我也一直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年,前一阵子才醒过来。到学校一打听,感情大家早都以为我死了呢,我一想您二老知道我死了肯定伤心得不行,这就赶紧回来了啊。”穆离的瞎话越编越遛。
“受伤了?伤在哪儿啊?能昏迷三年?!”穆离的妈妈皱着头问。
“呃……这儿……”穆离一扯衣服,露出了脖子和肩膀之间的那个弹孔形的伤疤。
穆离的父母赶紧过来查看。
“太危险了,都打在脖子上了。”
“可不是么,我就是被这颗子弹伤了颈椎,所以才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医生们都说我能醒过来,简直是奇迹了。”
“我的儿子……”穆离的妈妈一把把穆离抱在了怀里。
而此时的穆离,终于松了口气。
就自己刚才讲的那个故事,漏洞百出,玄得连穆离自己都不信。原本还以为父母要刨根儿问底儿呢,可没想到父母一听自己受伤,紧张得不行,至于那个故事,好像已经不再重要了。
谢天谢地!过关成功!
“你这伤还要不要紧啊,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穆离的妈妈看着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问。
“放心吧,医生说我已经完全康复了。所以,你们的儿子,健健康康的回来了!”
“滚蛋!你以为你是胡汉三啊!”穆业平笑骂了一句。
“妈,我有点儿饿了,人家说上车饺子下车面。您就给我做碗面条呗。”穆离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笑着说。
“饿了?行,等着啊,妈这就给你擀面条去!老穆!没听儿子说饿了么?!赶紧到厨房给我帮忙来!”
“看把你给牛的,不就是你儿子回来了么!”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穆业平还是放下了刚拿起来的报纸,乐呵呵地跟着进了厨房。
看见父母进了厨房,穆离的笑脸一下子坍了下来。
爸爸妈妈,好像,都瘦了好多,老了很多……隐隐的,穆离感觉自己有些心疼……
一碗手擀面,伴着自己的泪水,一口一口的被穆离吃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