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飞快,转眼间就过去了四个时辰,墨枫在四个时辰内一共休息了十三次,越往后他的手就越握不住刀,休息的时间也愈加的长。可是他还是没有琢磨出那九刀合一的方法。
“黄泉,你说……要不要让他‘看’一遍‘追星’?”碧落小声嘀咕道。因为是器灵之间的交流,所以墨枫根本听不见。
“你想他死我没意见!他连魂士都没有达到,精神力弱得一塌糊涂。根本承受不起《亟雷九十九》的影像。”黄泉懒洋洋地说道,“而且这是打基础的时候,大爷我还是觉得自己领悟比较靠谱。”
“你说的也是……《亟雷九十九》虽然……虽然刀势都一样,但是练得人却各不相同,劈出的刀意也不同……影像中的刀意……也不一定就适合他。”
“哼,知道就好。”黄泉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墨枫的右手早已不能握刀。但为了尽快体会出刀意,所以他更换了左手继续用刀。
“不对……还是不对……”墨枫仍旧在思索着,九刀的轨迹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可以说几乎不用思考他就能连贯地劈出九刀,可是九刀只是九刀,并不能合为一刀。
“喂,黄泉……”
“又干嘛?你打扰到本大爷休息了。”
“你有没有觉得,小墨枫练了这么久,竟然能不焦不躁,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哼!”
“你看啊,正常人……若是练了这么久还没有体会……一定……一定会很苦恼吧,可是小墨枫……我能感受的到,他怎么一点负面的情绪独没有呢?”
“谁知道!”
“你说,这会不会……就是云鬼选择他的原因?”
“这……”如果说黄泉有表情的话,此时一定会露出几分凝重来。“或许吧……”
墨枫真的不烦躁吗?他倒是真的不烦躁!
这点失败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十几年的苦修最终仍旧是炼气一二层,连那样的打击都能够挺过来,并且依旧坚持不懈、顽强拼搏。这么几个时辰的失败只能让他更加专注,也更加努力。
烦躁苦恼神马的,都是浮云,有那心思,还不如多劈个几刀。
此时,墨枫已经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好几次,可以说,他的双手基本上距离极限也不远了。
颤巍巍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墨枫还是没想出到底怎样才能汇成一刀。
“哎,手都抖成这样了,明天也不知道要怎么握刀。”墨枫苦笑一声,看着自己颤抖不已的手,这是一双修长的手,常年的劳作和锻炼,却没有在上面留下什么痕迹,或者说就算是有,也在天赐仪式中被云鬼重塑修复了。
此时白皙的手臂只是不断发颤,感觉握着刀都由不得自己控制,一种无力感从手指延伸到手臂,又蔓延到脑海中,墨枫叹了口气,感叹地摇了摇头。蓦然,似一道闪电骤然劈过他的脑海,他的双眼愣愣地看着颤抖的手臂,难道这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东西!?
有时候,灵感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震颤!没错!就是震颤!就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墨枫“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握着刀的手依旧颤抖,可是他的眼中冒出的却是压抑着的兴奋光芒,如果没有想错,这九刀合一的原理必定是这样!
没错!就是震动!九种刀势以特殊的震动合而为一!
“吼!”墨枫左脚一踏,踩得泥水四溅,右手以一种奇特的频率震颤着,从肩膀传递到手臂,再从手臂传递到手指,直至手中的刀,从下往上划出一道流星似的光芒。
空气被这一刀震得爆鸣,“流星”划过,沿途留下了一道苍白的痕迹,整个世界似乎就被这种苍白填满,而那颗璀璨夺目的流星最终轰然撞上了相比之下无限脆弱的木桩。
“轰!”
木桩爆裂,残屑四射!
好一招“追星”,仅仅是领会皮毛,就有如此威力!
墨枫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刀,心中充斥着难以言述的喜悦,他用了五个时辰又一刻多一点的时间,才悟通了这一招的皮毛,但仅仅是皮毛,就已经让他受益匪浅了。
“九刀合一,九刀合一,原来是这样……”墨枫口中喃喃自语道,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
之后他又用仅存不多的气力对空挥出几刀,力求做的更快更好,于是,这片天地中又狠狠地闪过几道苍白的流星。
“咳咳……臭小子,”黄泉飘悠悠地声音传来,尴尬地说道:“差不多了,虽然你才领悟了‘追星’的万分之一点皮毛……咳,但是为了明天的考核,你还是别再继续了,而且,你的魂力已经超出负荷了。”
“恩。”言罢,墨枫收起了刀,汗水从他的额头甩落,在泥地上溅起晶莹的水珠。他却洒脱一笑,像是一个孩子一般看着天上的星空。
……事实上,年仅十六的他,的确还是个孩子。
“黄泉,你……没想到吧?”这是器灵与器灵之间的交流。
“死小孩,你说什么!”
“你没想到吧?虽然当初……当初你说他能练成一些皮毛就够了……可是,你根本就没有想到他真的能够领悟吧?”
“你!!!”
“嘻嘻……没想到……能看到你吃惊的时候。”
“这家伙……”黄泉的声音凝重了几分,像是低声自语,又像是说给人听,“这家伙,绝对有什么没被我发现的秘密!”
“或许,这就是云鬼选择他的原因!”
“不行,我必须要找出来……”
……
次日,手臂酸软的墨枫身上背着一把砍刀,一脸淡然的来到幽冥之森的入口边缘处。
族长墨秋忆领着一众长老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这里是墨氏家族和幽冥之森的必经之地。目视着一字排开的墨枫等人,墨秋忆开口说道:“这次家族野猎即将开始,我再次强调,在野猎中不会有长老保证你们的安全。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只有在生与死的挑战下挣扎过来的勇者,才配得上作为我墨家的好儿郎!所以你们此次出行,都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这次野猎每个人需要猎杀至少一只妖兽,等阶自选,你们的猎杀范围只是幽冥之森的外围,时限为一天。并且家族会根据你们猎杀的妖兽来排名,这关系到你们的荣誉,也关系到你们可能得到的待遇!所以不要以为在边缘随便猎只低等生物就能蒙混过关!”
“还有一点我必须强调,根据族规,族人若有自相残杀者,必严惩不贷!你们野猎可以,但是你们如果将手中的刀挥向自己的族人,被我知道者,必按族规处置!”
“听明白了没有!?”
“是!”
墨秋忆抚了抚袖,双手背身,朗声而言:“你们可以出发了,明早我们还在这里等你们!”
墨枫紧了紧背上的刀,和墨音儿对视了一眼,送去一个祝福的眼神后,大步流星地冲进了森林。
虽然族长强调过族人不可手足相残,但按照墨天继的个性,会不会听进去可就不一定了!墨枫只能一再小心,这幽冥之森对于他来说,虽然只是外围,却也是步步杀机。
幽冥之森常年树荫林密,上空还漂浮着淡灰色的瘴气,抬起头来阳光都不能得见。森林中扑鼻而来的一股潮湿味和妖兽粪便味互相融合,墨枫没有任何不适,他可能是从小苦惯了,所以并没有那种大少爷的娇惯气息。
墨枫走到一株大树下,拿下背后的刀,对着树干斩了几刀,一股乳白色的树脂从中流出。他将这种树脂涂抹全身,又再用地上的泥巴将全身抹遍。这样一来,若是不仔细看去,墨枫几乎和森林融为一体。
这种树脂可以防蚊虫,也可以掩盖自身的人类气息,而泥巴则可以在视觉上给人欺骗感。这种野外生存的方式,是墨枫从各种闲杂的书中得知,并且施行过的。
因为大多数人认为只有魂技、密宗等才是珍贵的书册,所以那些游记之类的闲书,墨枫作为一个家族“废物”也能任意翻阅。并且家族中人也认为墨枫就应该看闲书。因为他只是一个废物!
墨枫就像一只隐藏在暗处的独狼,在阴翳的森林中出没。不多时,他便发现了一处小溪。溪水潺潺,岸边有众多野生生物的脚印。墨枫走上前去,蹲在了一个脚印前面,伸出手指挖了块泥土揉了揉,泥土湿软,略带腥臭。
显然,这里有一只低阶妖兽刚离开不久。
墨枫如星般的眼眸顺着脚印看去,似倒三角形的脚印沿途迈向小溪上游。墨枫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脚印旁还让他发现了些许血迹。看来是一只受伤的妖兽。
根据脚印的形状,以及幽冥之森伴生的妖兽种类,依据妖兽图鉴上记载,极有可能是虎赤猪妖、剑尾鹿和金角玉犀幼仔三种妖兽。不过这妖兽的血液颜色是红色,可以明显排除金角玉犀这个选项。
那么,是虎赤猪妖或者剑尾鹿么!?
虎赤猪妖为二级妖兽,暴烈嗜血,成熟的虎赤猪妖的实力大概和炼气六、七重相仿。虎赤猪妖全身赤红,獠牙硕大,身上有黑色条纹,体型与成年老虎差不多。
剑尾鹿则是一阶妖兽,基本无害,性弱胆小,唯一的特点就是有一条长长的类似剑锋的尾巴。
墨枫一路沿着脚印跟踪,还没有看到脚印的主人,却先听见了密林中的打斗声。墨枫心里平静,知道这只猎物与自己无缘了。
轻轻用手拨开身前的草丛,溪边一人一兽战斗的场景映入眼帘。
只见五妹墨思雨双手持着匕首和一只受了伤的虎赤猪妖斗得不亦乐乎,她手中的匕首很轻易就能抵住虎赤猪妖的獠牙,而虎赤猪妖身上的割伤更是一道接着一道出现。
显而易见,虎赤猪妖的眼眸中流露出惊慌、恐惧的神色,它想要跑,可是对面的人手上的两把匕首就像是死神的镰刀,死死地斩断了它逃跑的可能。
它的左腿还在扑哧扑哧地流着血,全身几乎都被血液染红。
墨思雨手中的双匕就是她的魂器,不过不是赐名魂器,她将其称呼为“雨痕”。在她手中的“雨痕”此时就像是一对飞舞的蝴蝶,只是一个转身,就在虎赤猪妖身上划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墨枫摇了摇头,这样的猎物对于他来说没有太大的价值,仅能果腹罢了。他向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只是陡然间,墨枫的全身却猛地一僵,他将刚才看到的景象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万分凝重。
虽然虎赤猪妖只是二级的妖兽,但墨思雨也只是新手,这虎赤猪妖绝对不应该被打成这样。结合之前的血迹,结合虎赤猪妖受伤的创口来看,莫非是个陷阱?
墨枫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想法是:这是墨天继设的陷阱。可是之后又否定了这个可能。墨天继这样做毫无意义,他并不能确定自己的方位。
墨枫仔细观察着那只虎赤猪妖,果然又发现虎赤猪妖的血液中还有一丝丝地黑色存在。这是中了什么毒!?
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根据伤痕来看,虎赤猪妖绝对不应该逃脱得了之前那潜在的敌人的追捕,为什么此时却没有任何追兵?
除非……
敌人也隐藏在这周围!!!
幽冥之森中有毒的,且是慢性毒,具有撕裂攻击能力的妖兽,只有一种!
四级妖兽——竖纹魔蛛!!!
一种比火羽翎蛇更恐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