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假后第一天,当舍友们还在梦乡的时候,岳鸣羽已经起床了。当走到一层大厅时,岳鸣羽发现宿舍楼的楼门还没开,不禁一阵着急,想去叫醒守门的大爷开门,又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刚凌晨5点钟。正着急间,岳鸣羽发现了二层楼道的窗户,于是便走了过去,发现从这里下去,也并不太高,应该问题不大,便大着胆子从窗户跳了下去。这也成了岳鸣羽以后的出楼常用方式。
到了曹圆礼家,看到师经在院子里练功,岳鸣羽便走过去静静等待。
曹圆礼收功后道:“不错,来得挺早。我刚才练的就是易筋经。”
岳鸣羽道:“我觉得,您练的好像和社会上的易筋经十二式不一样,好像复杂了很多。”
“是的,我这套易筋经是佛家禅宗秘传的,共十二部,有很严格的修行次第,每部修持百日后方可进入下一部的修持。另外,我这里还有部三丰真人的道家洗髓经,其实也是丹法,二者结合更是事半功倍,也可谓佛道之圆融了。”
曹圆礼说完,便开始给岳鸣羽示范易筋经的第一部“正身图”,一遍示范,一遍将里面的要点一一阐明。
大概过了一个钟头,岳鸣羽就把这正身图二十七式模仿个纯熟,感到周身通透,像洗完热水澡一样的畅快。
“你随我进屋来,我再给你说一说易筋经的秘密。”曹圆礼道。
二人进了客厅,曹圆礼接着道:“所谓易筋洗髓,其实就相当于我们道家的命功和性功,也是性命双修。达摩大师在易筋经经文里说‘登正果者,其初基有二。一曰清虚,一曰脱换。能清虚则无障,能脱换则无碍。无障无碍方可出定入定矣。’这清虚即是性功,这脱换即是命功。我先给你讲佛家的易筋经,然后给你三丰真人弟子邱玄清亲笔所著之《道家洗髓经》,日后你二者互参,用以辅助前日所得之伍柳丹法,必可证得大乘。”
说完,曹圆礼将自己的上衣脱下道:“你看好了,我再给你示范一遍半身图二十七式。你注意观察我周身的筋骨运动。”
岳鸣羽看到师父上身裸露出来的筋骨,非常震惊。那是一副非常瘦骨嶙峋的身子,周身筋脉历历可见,像蛇一样盘绕在周身的骨架上,实可谓是“鹤筋龙骨”。唯一可见肉的地方是师父的小腹,圆圆地隆起,像是罩着一个锅底。这可是是典型的内家高手的特征。
接着,曹圆礼便把易筋经半身图演示了一遍,岳鸣羽只见师父在练功当中,身上的筋骨都在随之而运动,感到非常神奇,这周身骨头怎么也会这么大幅度的运动呢?吃惊归吃惊,岳鸣羽还是默默记下了每一式所对应的筋骨运动轨迹。
曹圆礼演示完后道:“看清楚了,这就是易筋经,其他的我都不必再解释了,刚才给你看的,就是秘传。师父如果不让弟子看身体,那还不是真传你了。”
说罢,曹圆礼又从柜子里拿出两本书递给岳鸣羽道:“这两本书,一本是《禅宗易筋洗髓内功》,一本是《道家洗髓经》。你好自珍藏,易筋经的要领你都知道了,以后就自行参悟吧。另外,我知道你喜欢内家国术,我早年和程有信老先生学过一套八卦掌,你喜欢就教你吧。其实八卦掌里也是融合了易筋经的,所以练八卦转掌,力气会增长很快。这也是董海川祖师对后世弟子的一片苦心。知道这个秘密的并不多了,以后我和你一点,你就晓得了。”
岳鸣羽听到师父还要传自己八卦掌,心中一阵窃喜,道:“弟子一定苦练,绝不辜负师父的厚望。师父的恩情,弟子确无以为报。”
“师徒间,就不要说这个了。所谓师徒为父子,不必这么见外。我也是没什么时间了,才会这样急着把东西传给你。”
岳鸣羽听过师父多次提起“没什么时间了”,心下大惊,便问道:“师父,为何总是说‘没什么时间了’?弟子很担心您。”
“噢……没什么,为师只是过些日子要回终南山了。所以这段日子你要苦练,努力地记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明天再来。”
岳鸣羽告别师父,一路小跑回了学校,匆匆吃过早饭,便又开始了一天的学习生活。
此后的一个星期,岳鸣羽每天都是早起去师父那里学习丹法、易筋经和八卦掌。
曹圆礼教岳鸣羽的八卦掌是正宗的程式八卦掌,分定式转掌、老八掌、六十四掌、连环掌、九宫八卦掌等,其基础是八个定式转掌和老八掌。这一个礼拜,曹圆礼并没有教太多东西,只是将定式转掌的八个动作和八卦掌的单*手重点教给了岳鸣羽,然后点明其中的要点,以及哪些地方是和易筋经相通的。教完这些,曹圆礼还将一本程式八卦掌谱交给岳鸣羽,并嘱咐让其以后自行参悟。这一周,在曹圆礼的督促下,岳鸣羽每天都要转掌在300圈以上,七天中练破了两双鞋,脚底上更是水泡摞水泡。
……一周后的一个早上,岳鸣羽像往常一样来到师父的家中,进了院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师父在练功,便隐隐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进了客厅,岳鸣羽看到师父正在邱祖像前盘腿打坐,仿佛在专门等待自己的到来,便轻轻叫了一声:“师父。”
曹圆礼睁开眼睛,看了看岳鸣羽道:“鸣羽,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马上我就要回终南山,以后可能就不会再见了。今天我们就算是告别了。”
岳鸣羽强忍住泪水道:“师父,这里不是很好嘛,您干嘛要去终南山啊?弟子还想以后多侍奉您老人家。”短短的半个月,岳鸣羽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突然要失去了,一时实在难以接受。
看着徒弟含着泪水的眼睛,曹圆礼也为之动容,道:“好了,不必这样,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任何事情都有着其固有的聚散离合。以后在生活中你还会遇到很多悲欢离合,但是无论遇到什么都要以平常心对待,要记住‘常应常静,常清静矣’。为师为何要去终南山,或许你以后会明白的。为师今天本来一早就想离开,就是怕见你这个样子。但是,为师又不放心,还想在离别前嘱咐你几句。”
岳鸣羽擦了擦眼睛道:“师父请说,弟子一定谨记。”
“你要记住,即使你的武功练得再高,但那终究还是对你修持的辅助。你喜爱国术,为师都知道,但是为师希望你要把对国术的追求,提升一个层次,从单纯的追求技艺,上升到通过习练国术完成对于天道和人生的体悟,对自身生命的完善。另外,你还要牢记,所谓修行就是要修好‘道’与‘德’,这个道就是清静,而这个德就是慈悲,所谓道心无处不慈悲。以后你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牢记这一点。修行路上多磨难,你要好自为之。”
“师父放心,弟子时刻都不会忘记您今天的教诲。”
“还有一件事情,这个院子我送给附近广济寺了,但是也给你留了一个房间,我想一间够你用了,年轻人还是吃些苦好。这是钥匙。以后你依然可以来这里练功。好了,你回去吧。一会为师就要离开了。”
“不,我不走,师父就让我送您去车站吧,弟子再给您买些吃的。”
“不必了,为师早已辟谷多日了。这一路上,为师也不打算坐车,一路步行而去就很好。你走吧。”说完,曹圆礼又闭上了眼睛。
岳鸣羽看实在是劝不动师父了,便跪下给师父磕了三个头,道:“师父保重,弟子终身都不会忘记师父的恩情的。”说完就含着泪水,跑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