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2年的8月26日,地点:安阳火车站。
“鸣羽,记得到了京城,就给妈妈来电话报平安。我和你爸本想送你去学校,可你偏不让”。候车厅中,一位50岁左右的女士对旁边的儿子说道。
“知道了,我都多大了,放心吧,我一到站就给家里打电话。”这位叫“鸣羽”的青年人答道。
“记住去了学校,要和同学搞好团结,要学会忍让,不能再像在家里一样,只知道学习和练武术。要学会与人交往。”一旁的父亲不放心地对鸣羽说道。
岳鸣羽道:“爸,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和同学搞好团结,不会再做同学眼中的‘另类’了。”
父亲放心地点点头。不一会,候车厅中扩音器里传来了检票的通知:“去往北京的旅客请注意,D134次开往北京的动车组列车,马上就要请旅客们上车了,请去往北京的旅客做好检票准备。”
“爸、妈,你们回去吧,我自己检票上车就好了。”
“一起吧!还有行李,你自己不好拿。这一走,就是小半年,我和你妈妈还想多陪你一会儿。”
听到父亲的话,岳鸣羽顿时觉得眼睛里泛起了泪花,一种说不出的亲情涌上心头,这是这么多年在家中所没有体会过的。也许离别反而是亲情的催化剂。
一家三人随着人群慢慢地挤进了站台,岳鸣羽的父母跟着他,一起进了车厢,找到座位并把行李放好。岳鸣羽想本想让父母早些回去,但是看着母亲不舍的眼神,便忍住了。
三人相对无言,但是岳鸣羽从父母的眼神中,读到了他们对自己的爱,不禁觉得自己发觉得太迟了。不一会,离开车时间还有十分钟了,岳鸣羽的父亲说:“小羽,我们走了,你一个人要小心,注意安全,到了就打电话。”岳鸣羽道:“放心吧。我一定会的。你和妈也小心,路上慢点。”
岳鸣羽看到父母离开的背影,心里不自觉地说了声:“爸、妈,再见。”不一会,列车发动了,岳鸣羽从车窗往外开去,发现父母还在站台注视着自己,并向自己摆摆手。看到这里,岳鸣羽也朝父母摆摆手,此时脑中不禁浮现出孟郊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岳鸣羽本打算上车后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列车发动后,自己虽然闭着眼睛,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睡着,眼前总是浮现高中生活的点点滴滴……岳鸣羽,生于六大古都之首的安阳市郊区,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学生。由于从小喜欢看武侠小说缘故,岳鸣羽一直幻想着能够成为一名国术大师。心动不如行动,岳鸣羽不是一个把理想仅停留在想法上的人。于是,从初中开始,岳鸣羽就把父母给他吃早餐和零花的钱省了下来,都用于购买诸如《武当》、《少林与太极》之类的武术杂志,并自学武术。
由于缺乏对于国术的理性认识和辨别能力,岳鸣羽在6年的中学生涯中,练习过铁砂掌、铁布衫、鹰爪功、通背拳、太极拳、朱砂掌等几十种功法,当然这些都是和武术杂志学的,并不会获得实质性的结果,而唯一获得的好处就是身体比较健康,很少生病。
到了高中,由于学习日益紧张,同学们都把全副精力用在了高考,岳鸣羽觉得当时大家唯一的生活动力就是备战高考,但是自己确始终无法完全放弃自己钟爱的国术。于是,岳鸣羽依然每天坚持练功,其间当然是和父母发生了无数次的争论与冲突。但是,由于岳鸣羽的坚持,父母的态度终于由训斥转为劝告,又由劝告转为默认。
到了高三,紧张的学习可谓进入的白热化,但是岳鸣羽明白,自己仿佛对于国术更加痴迷了,这让本就很担心自己学习的父母更加担心。
有一个周末,吃完午饭,父亲突然对岳鸣羽道:“你来一下,爸爸有事情和你说。”岳鸣羽暗叫“不好,这回肯定又要挨训了”,便悻悻地跟着父亲进了卧室。
父子俩坐下后,父亲说:“我看你天天学习之余,练的那些功夫也太杂了,什么铁砂掌、铁布衫的。你觉得这类功夫你能练一辈子吗?能练成功吗?”
岳鸣羽觉得很奇怪:“今天父亲怎么会和自己谈武术?”反过来又一想:“是啊,父亲的这两个问题,自己确实没考虑过。”于是,岳鸣羽便对父亲说:“这个问题我好像没想过,或许以后由于生活和工作的限制,无法持续一辈子。毕竟这些都是需要器材和药物辅助的,而且我也没有师父。”
父亲听后笑了笑道:“爸爸今天给你介绍一个拳法吧。爸爸以前当兵的时候,有一个战友,会他们家传的太极拳,和人动起手来,五六个教官都无法近身。而且,据爸爸所知,太极拳是一门内家拳,强调神意和气的锻炼,不需要任何器材,而且可以终身练习,所以今天爸爸想把太极拳介绍给你,一门深入要比你现在的练习驳杂要好。”
听了父亲的话,岳鸣羽对太极拳的认识改变了,原来太极拳神奇的技击效果并不是传说中的虚无漂漂,而是现实存在的,而且父亲说的也确实是现实情况,自己也的确不能总是盲修瞎练。
于是,岳鸣羽就萌发了学习太极拳的想法,便对父亲道:“我会考虑的,谢谢爸。不过,我要是学太极,也没人教我啊。”
父亲听了笑了笑说:“如果你真得愿意放弃铁砂掌之类的功夫,开始练太极,我就给你介绍一位老师。”
“好啊,好啊!不知道这位老师是谁?”岳鸣羽激动地道。
“他叫顾文,是武式太极宗师葛顺成的长子葛金的弟子,今年都80多了,你应该叫顾爷爷。民国时期,他还做过当时政府的武术教官。”
“太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访他?”
“现在不行,下周末吧。不过你要练习太极,其他的外家功夫就不要再练了,二者差异性较大,难以融合。另外,你还得答应爸爸,每周只能周末抽空去学半天时间,等考上大学,有近三个月的时间给你好好学。”
“一定,一定。”岳鸣羽高兴地连忙答应。
接下来,岳鸣羽便尽弃所学,开始太极拳的学习。由于,顾文老先生年龄大了,话也不多,高三一年的时间,岳鸣羽也只是学完了拳架。不过由于顾文老先生非常严格,拳架从外形上来说,岳鸣羽掌握得非常扎实。
但是,好景不长,当岳鸣羽接到京城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正打算去顾老先生家学推手时,突然得到了一个噩耗,顾老先生去世了。这个消息让沉浸在喜悦中的岳鸣羽顿时从山顶掉到山谷……一方面,岳鸣羽为顾老先生的去世非常痛心;另一方面,也为自己未能学到推手和散手而感到惋惜。就这样,岳鸣羽在家沉寂了一个暑假。
现在想想当时父亲的建议,岳鸣羽终于发现了父亲的良苦用心:练太极不会花太多的时间,而且可以调节身心,让自己更好地投入高考冲刺。想到这里,岳鸣羽不禁在为顾老先生的去世感到悲痛的同时,又增加一份对父亲的感激。此时,坐在车上的岳鸣羽,内心里就像打翻了一个五味瓶,高三一年的酸甜苦辣咸同时涌出。
……“本次列车的终点站---北京西站就要到了,请旅客们做好下车准备,感谢您乘坐本次列车,再见!”车厢扩音器里传来了列车即将到站的通知。
岳鸣羽从纷繁的思绪中解脱出来,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整了整自己的着装,做好了下车准备。
大约过了五分钟,列车驶入了北京西站。岳鸣羽跟随蜂拥的人流出了列车,向着出站口走去。
通过出站口进入地下广场,岳鸣羽感受到了西客站的大,如果不是跟随人流,相信自己还是很难摸出去的。从北一出站口一出去,岳鸣羽就发现有很多父母陪着孩子,领着大包小包,大概都是和自己一样来大学报到的,这时岳鸣羽的心中升起一种自豪的感觉。
不一会,岳鸣羽发现了在北广场的西南角,有一排临时搭建的帐篷,旁边写着“新生接待处”五个醒目的大字,于是便快步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岳鸣羽很容易地便找到了京城师范大学的接待处。
“同学,请问你是来京城师范大学报到的吗?”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岳鸣羽扭头看去,顿时感觉一种清新、爽朗的气息迎面扑来。岳鸣羽定睛一看,那是一个身着淡黄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的的女孩子,从气质上感觉她一定是学生干部,便多看她一眼道:“是的。”
“我叫孙咏文,是来迎接新生的。校车就在旁边,跟我来吧。”女孩很大方地说道。
“谢谢你。”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的传统,明年没准你也会来接新生。”
岳鸣羽跟着孙咏文,不一会便上了校车。这时,车里已经过半的座位已经坐上了新生和家长。岳鸣羽找了一个靠后的座位坐了下来。
孙咏文道:“一路辛苦了吧,你先在车里休息一会,待会车子坐满后,我便带大家去学校。”说完便又和几个学生会成员向新生接待处走去。
大约过了20分钟左右,车里便坐满了学生和家长,孙咏文也跟着最后一拨学生走上了车。
“大家安静一下!”说着孙咏文做了一个压低声音的手势,接着道“欢迎新同学来京城师范大学就读,各位家长辛苦了。校车马上就要发车,请大家坐好扶好,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找我。我叫孙咏文,是本次校车的接车员。”说完便在司机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去。
当校车开进京师校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钟了。岳鸣羽和同车的新生们跟随孙咏文,陆续完成了报名、缴费、领取被褥床单、分配宿舍等流程。
岳鸣羽拿到宿舍钥匙后,便一个人去了新生宿舍。当打开宿舍门的时候,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岳鸣羽不禁有些开心。因为岳鸣羽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善于与人寒暄、闲聊的人,如果里面有先来的同学,自己难免要主动去打招呼,而现在自己是第一个到,那么以后就会是后来的舍友主动给自己打招呼了,这样就容易多了。想到这里,岳鸣羽摇了摇头,看来自己是很难摆脱“异类”这个圈圈了。
忙活了一天,岳鸣羽在给父母报个平安后,便整理好床铺,上床休息了。
或许因为是太累了,这一觉睡到了晚上7点。岳鸣羽起床后,发现宿舍居然还没有人来,不禁有些奇怪。再一想,也难怪,自己可是在报名的第一天就赶来了。
于是,岳鸣羽便打算先去食堂吃完饭,顺便也看一看校园。到了食堂,岳鸣羽发现食堂伙食还不错,红烧肉、红烧鱼块、木须肉等等,菜品很全,至少比老家里高中的食堂好得太多了。岳鸣羽要了一份红烧鱼块,一份家常豆腐、4两米饭,便大吃了一顿。
晚饭过后,岳鸣羽就开始参观师大校园了。其实参观校园是假,为自己寻觅一处清静的练功场所才是真。
一路之上,岳鸣羽看到的不是家长和新生,就是成对的青年情侣;不是手持书本去自习的学子,就是载歌载舞的退休教职员工。看来找个清静之地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这样,岳鸣羽转了大概半个小时,差不多把师大校园绕了个圈,还是没发现有什么清静之地。就在岳鸣羽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发现校园西北角有一块草地,由于没有路灯,基本没有人,不禁心里一阵狂喜,便走了过去。可是走进去才发现,这里还是有人的,而且还是一对情侣在接吻。看到这一幕,岳鸣羽脸上一热,便快步走开了。
回到宿舍,岳鸣羽觉得很是郁闷,偌大一个校园,居然没有清静之地。郁闷一会,岳鸣羽就做了一个决定:“就是那个西北角草地了,以后自己趁着天没黑就去,我就不信我在那练功,还会有人去谈恋爱。”
接下来的几天,宿舍的舍友陆续到来了。岳鸣羽的宿舍一共六个人,除了他,两个河北的,一个叫李晓东,一个叫马超;一个东北的,叫王冲;还有两个京城的,一个叫李牧,一个叫汤明远。由于大家都是刚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兴致都很高,宿舍的气氛也越来越热闹。只有汤明远,也许因为是京城土著,对大家态度很冷淡。
转眼间,就到了报名日期的最后一天。这天一大早,教育学院大一的新生辅导员来到了新生宿舍,当然无外乎是一些互相认识、鼓励之类的套话,然后就是通知明天军训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