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再次陷入沉默,但是沉默终究还是要被打破,那个打破沉默的人往往也是引起沉默的人。
“岳鸣羽,关于汤先生的陈述,我想听听你的解释。”洪通玄本来想信任岳鸣羽,他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他还是没能忍住,还是想听听岳鸣羽这个自己看好的人才的解释。人就是这样,越看重的人,自己越在乎,而且有时也是对其伤害越深。
“洪总,我想我没什么要解释的。除了我杀了汤先生的儿子外,其他的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谈何解释呢?”岳鸣羽的心依旧平静,平静地像古井一般,波澜不兴。
“岳兄说得不错,这件事情我可以为他担保,这个姓汤的一定心怀叵测,虽然我还不知道他勾结马俊才的真实目的何在。”一直处于沉默的钱进突然说话了,话虽然平淡,但却将整个事情推到了尾声。
洪通玄对这个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似乎格外信任,他闭目再次沉思片刻,突然对两旁的保镖道:“刘星、刘云,将他们两个带到总坛去,不准他们与任何人接触,否则全部除掉。”
刘星、刘云这对兄弟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抓哪两个?”
洪通玄摇了摇头,道:“哎,跟随我多年,还是没有默契。不过傻人有傻福。我告诉你们,今天晚上哪两个人话最多就抓哪两个。”
马俊才和汤怀山顿时面如土色,被刘氏兄弟像拎两只鸡一样,提溜出去。
“岳经理,今天委屈你了,我向你认个错。”洪通玄并未像一般老板那样,在怀疑了下属后,一味掩饰,并说自己如何如何信任某某云云,相反,他是真挚地向下属道歉。
这让岳鸣羽不得不佩服,这或许就是宏远集团飞黄腾达的原因了。“洪总言重了,这种事情换做谁都会心中犯嘀咕的。”
“好,我没看错你。今天晚了,你们早点回去吧。来日我们再详谈。钱进,你送岳经理回宾馆吧。”
岳鸣羽道:“洪总,就不麻烦钱兄了。我来了这么久,还一直没机会欣赏旧金山的夜色,今天正好是个机会,我就走着回去吧,反正也不远。”
今夜月明星稀,天空晴朗得只剩下月光。岳鸣羽长嘘一口气,仰头看了看夜空,月光皎洁如洗,一片银光洒满虚空,真是太美了。在岳鸣羽的记忆中,这是自己第一次感叹月色的美好。这种迸发自内心深处的美,和着旧金山冬季微寒的清风,岳鸣羽不禁有种御风凌虚的感觉,顿时心物两捐,山河大地尽为我有。岳鸣羽不由地寻觅着什么,好像自己突然失去了某种贵重的东西一般。想到自己踏入“江湖”的这两个月的时间,自己仿佛走过了20年的风风雨雨,该累了,这一刻岳鸣羽突然失去的就是这个“累”,这是一种身心俱疲的累。那么此刻自己得到的,寻觅的就是这突然失去的“累”吗?不,绝对不是,那么自己因何而喜悦呢?岳鸣羽无意间再次看到了夜空中的月光,月光依然皎洁,岳鸣羽的内心也被照亮了。对,自己得到的就是这个东西,这就是“美”,岳鸣羽顿时领悟到了,亘古以来人们所追求的实质意思,那就是“美”,没有美的震撼,那些金钱名利就不成其为追求了,或许人们追求的最为永恒的东西,并不是东西本身,而是东西带给自己的美的喜悦。岳鸣羽沉浸在由月色带给自己的灵感中,不禁沉醉于自然的美中,不对,自己已经成为了美。
若非是累,恐怕岳鸣羽并不能领悟到永恒的自然之美,自然之美就是道。岳鸣羽“神”再次由虚空回到旧金山的街道,看着这依旧充满各色人等的街道,岳鸣羽油然生出一种可惜,这些无暇观天的都市居民或许永远难以领会宇宙的大美----此刻的月光。
突然,岳鸣羽在这亘古不变的美感中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杀气,就在这一瞬间,岳鸣羽周身的汗毛都已乍起。只有真正杀人的人,才会散发出杀气,也只有岳鸣羽这样的空灵的人才能感受到杀气。
这是谁呢?岳鸣羽心中问道。就在这时,岳鸣羽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岳鸣羽知道这一定是朱雅轩等人打来的,但是岳鸣羽没有接,只是轻轻地挂掉。因为,此刻他已无暇顾及手机,他已被一股莫名的杀机笼罩。
岳鸣羽依旧缓缓地前行,仿佛整条大街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和自己的影子形影相吊。岳鸣羽知道主街道并非化解杀机的地方,因为旧金山是法制社会,而且自己并不像殃及无辜,所以他慢慢地向着旁边一条街灯暗淡、行人稀少的小道中走去。
小道中月光更加皎洁,路面上洒满银色的光芒,因为越是黑暗的角落,越能显现出迷人的月色。然而,此刻的月色中却出现了两条极不和谐的人影。
岳鸣羽眼前的地上突然投来了一个盘着发髻的人影和一个长发飘凌的人影,人影被背后的灯光拉得很长,似乎他们并不怕被人发现似的。只有有恃无恐的人才会不怕对手发现。
月色、银光、狭长街道、长发人影、飘摇光感,这一切营造出了一个凄清并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氛。
岳鸣羽转过身去,看清了身后的两个幽灵一样飘忽的人物,一男一女。
男的是朱雅轩的师兄青石,女的呢?岳鸣羽不禁注视着这个长发依旧随风飘凌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的指端吸引了他。岳鸣羽看到的是十根闪着银光的指甲,岳鸣羽知道那绝不是她美甲的效果,那却一定是一种诡异的爪功。看到这一双苍白、散发银光而又美丽的手,岳鸣羽打起了十分的注意。
“青石道友,别来无恙。”岳鸣羽率先打破了夜色的寂静。
“呵呵,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废人。”青石冷笑道。
“也难为道长还惦记着我,而且还漂洋过海地来相见。”
“废话就不说了,我来这里实在是迫不得已,在国内有我师父他们护着那个姓朱的贱人,到了美国可就不同了。岳先生,这次你如果能袖手旁观,我们以前的一点小过节就此揭开。”
岳鸣羽也不禁冷笑了两声,道:“我看你的嘴巴还是吐不出象牙。袖手旁观?你会相信我那么做吗?”
青石“嘎嘎”地干笑着,道:“那么就对不起了,你只有魂归此地了。”
“哦,就凭你。”岳鸣羽轻蔑地道。
“我一个废人当然不行,但是你或许还不晓得我旁边的这位是谁吧!”
岳鸣羽盯着这个依旧长发飘凌的凄冷美女道:“那就有劳你为我介绍一番了。”
“也让你知道,她是我们终南派的第一高手,太阴指冷冰,也是我的师叔。”
果然够冷的,人冷,名字更冷,但是岳鸣羽却不得不惊讶于这位冷冰的容貌了。青石的师叔怎么说也要50开外的人了,可是这位太阴指冷冰看起来确是和朱雅轩年龄相仿,岳鸣羽不禁对终南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因为他知道,在那里还有一位自己的恩师曹圆礼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