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梁云与于青（上）
……
六年前天朝国历2007年8月27日－阴－周一－中元节《道藏》载：“中元之日，地官勾搜选众人，分别善恶……于其日夜讲诵是经，十方大圣，齐咏灵篇。囚徒饿鬼，当时解脱”。
老梁家祖宅，这座老宅子建在名曰‘金龙湾’的山坳中间，老梁家世代传说有一条金龙会在这里诞生，而老梁家所在的村子也因此命名为‘飞龙村’。
老梁家祖宅是一条长弯形的环房，像一条蛰伏的卧龙，是由两大屋、一中屋和两偏房组成。老梁家祖上原是地主，在当地颇有声望，解放后家道中落，直到梁庭这一代才勉强有些恢复，这座古老失修大宅子便是兴盛时留下的。
这里世代居住着老梁家一大家子，族祖住在正中的古屋，古屋客厅里供奉着老梁家世代祖宗，客厅后面是族祖的卧室。族祖为老梁家养活二子，老大梁庭是梁云的爷爷，老二梁玄即梁云的二公，二人分别住在中屋祠堂两旁的大屋。梁云一家人此时正在梁庭大屋旁边的偏屋内，梁云向父亲学着写袱纸，梁云的母亲用浆糊封袱纸。适逢中元祭祖，古兰镇有烧袱纸的习俗，即将纸钱一叠、封成小封，上面写著收受人的称呼和姓名，收受的封数，化帛者的姓名及时间，然后在傍晚焚化。
“梁云，在不？”此时偏窗外传来二狗子的声音。
“在……”梁云对着偏窗喊了一声。
“谁啊？”梁云的母亲罗蓉问道。
“陈二苟，我同学。”梁云答道。
“不是咱们村的？”梁母又问道。
“嗯，镇上的，我们约好今天晚上一起出去玩。”梁云带着的意思解释道。
“改天吧，今天是祭祖的日子。”梁云的父亲梁明终于开口了。
“烧完袱纸再去不行吗？”梁云请求道。
“梁云…”这时二狗子早已从偏窗绕到偏屋门口，他只知道梁云家的住偏屋，却从来没有进去过。
“来啦！”未等父亲允许，梁云便放下手中的钢笔冲出屋外。
“怎么找到我家里来了？”梁云来到偏屋门口，见到二狗子他略微感到有些意外，因为约好的时间是晚上9点在学校外的桌球室集合。中元节又称‘鬼节’，Diao丝帮要锻炼Diao丝们的胆气，所以约好一起去古兰中学后面的墓地练胆。
“怎么啦？不欢迎我？”二狗子家里算不上最有钱，却还算富裕，要不是因为大家都是Diao丝，恐怕不会交梁云这样的朋友。Diao丝帮有几次到农村爬山探险经过老梁家宅子，梁云在远处指着自家的房子做过介绍。
“没有，没有，就是时间尚早。”梁云原计划是趁着父母入睡偷着出去的，现在既然二狗子来了，或许父母会给点面子同意自己出去。
“你家房子该修了！”二狗子看着那根快要断掉的房梁，有些后悔不该进屋。
“你出钱？站着说话不腰疼！”梁云兀自走进自家饭厅，饭厅有一台陈旧的黑白电视机，一台二手影碟机，摆放在破旧的四合柜上面。梁云的父母围坐一张木桌，看到来了客人梁母站起来倒茶，梁父打量着二狗子，像是要透过二狗子壮硕的身体看清他的好坏。
二狗子被看得不自在了，看见梁母倒茶连忙双手去接。
“爸妈，这就是陈二苟，咱们班的尖子生！”梁云简单的做了介绍，却特意强调‘尖子生’三个字，尖子生的意思是成绩拔尖的学生，以此表明二狗子是好学生。
“偶，原来是好学生！”二狗子表面上看起来倒是还算面善，其实平时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只是个性张扬而已，考试作弊什么的算是坏人么？此时听到尖子生三个字，梁父也就释怀了。
“坐吧！”梁云搬了条板凳示意让二狗子坐。
“不了，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你，等下一定要去哈！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二狗子喝了一口茶，顿时觉得苦不堪言，差点没喷出来。本来二狗子是随家人来农村祭祖的，二狗子觉得实在无趣就来找梁云玩，此时觉得梁云家一样无趣便要开溜。
“这么快！这才来！晚饭吃了再走吧！”梁母听说客人要走挽留道。
“不了，不了，我家祖坟在山上，我要去拜祭下！”二狗子找个借口推脱道。
“这孩子学习好，还有孝道，不错，不错！”梁父夸赞道，也不挽留，在他看来祭祖是很重要的事，然后提笔继续写袱纸。
“去送送你同学吧！”梁母也觉得二狗子是个好孩子，便要梁云去送。
“好，好。”梁云喜出望外，父母对二狗子印象好，等下他便有机会出去了。
晚上9点半，古兰中学外的台球室内已经聚集了一群Diao丝，或站或坐，有戴墨镜装酷的，有穿着怪异的，有傻笑的，有发呆的…二狗子正在和另外一个Diao丝打斯诺克。Diao丝们分别在二人身上下了赌注，此时都聚精会神的观看二人打球。
梁云走进台球室，一看人都齐了。和二狗子打台球的是小丁，喜欢出风头，擅长各种球类运动。带墨镜装酷的是追哥，喜欢耍酷，外号‘演员’。穿着怪异的是阿玉，只见他衣服裤子上洞洞眼眼的，据说是自己设计的。傻笑的是阿欢，他的偶像是喜剧之王星爷，平时没事就爱傻笑。发呆的是冲哥，自称‘情圣’的他肯定在想着某个女生。喜欢赌博的飞哥和其他Diao丝正关注战局，不时把落入袋中的彩球拿出来放好，同时通报着双方的分数，像一个专业的斯诺克裁判。
“你又最后到！”二狗子不满道，看着局势对自己不利，正好梁云来了，他便以此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并趁机调整了下白球的位置。
“家里要我烧完袱纸，拜完祖宗才让走。”梁云向众Diao丝解释道。
“啪！”二狗子一枪把彩球打进洞，然后对着球杆吹了口气，就像电影里的西部牛仔开枪打中敌人后对着枪口吹余烟一样，然而却没有吹下什么烟。
“好球！”局势逆转，下注在二狗子身上的Diao丝喝彩道。
几个回合后，二狗子顺利拿下了比赛。
“狗子哥，今天咱们怎么玩儿？”阿欢笑着问道。
“嗯，差不多10点了，咱们先去逛逛街，吃点东西，然后再去墓地。到墓地后，轮流去拍半截老大墓碑的照片，明白吗？”二狗子放下球杆看看表安排道。半截老大是古兰镇有名的黑帮老大，为人心狠手辣，臭名昭著，偏偏最怕自己爱管闲事的奶奶。老奶奶是‘半截’唯一的亲人，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半截’为了让老人过上好日子才走了外道。
没想到自己当了老大，老奶奶却不接受他半分钱，于是他脾气越来越暴戾……因果循环，半截老大后来出了车祸，身体被夹在货车和墙中间，硬生生撞成两截，死无全尸……年过八旬的老奶奶知道后也撞死在自家祖坟上，以死谢罪。半截老大的尸体就被埋在墓地的最深处，死后墓碑也被仇家砸的只剩半载，传说半截阴魂不散常常会追着墓园其他的鬼魂乱砍。当然这个传说是梁云放出去的，传的多了人们也就信了。墓园其实是古兰中学占后剩下的一小部分，后代稍微有钱的都把坟墓迁到农村去了，留下的墓碑早已破败不堪。……
当晚十一点半，Diao丝帮拖拖拉拉的来到墓园入口处。只见墓园里面被白天祭祖的人撒了一些纸钱，傍晚烧的袱纸的灰烬还有一点余烟，再晚一点上坟的人留下的蜡烛和香还在燃烧。Diao丝们为了壮胆还喝了一点酒，阿玉穿的衣服因为有洞漏风冷得瑟瑟发抖。
“狗子哥，谁先上？我带了一瓶‘牛的眼泪’，传说抹在眼睑上就能看到鬼！”阿欢笑着说，样子很像星爷电影里面的八两金。
“哼，我早就想好了，大家抽签，我这里有一副扑克牌。咱们按大小，黑红樱方的顺序轮流去。比如说谁抽到黑桃K就是第一，方块A就是最后一个，明白了吗？”二狗子倒是有备而来。
“这个方法好！”飞哥听到是扑克牌就高兴，他最擅长的就是扑克牌。
“谁先抽？”二狗子扫了一圈，然后看向飞哥。
“我先来！”不待飞哥回应，小丁看这个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就抢道。说着就在二狗子手里抽了一张，然后神神秘秘的把扑克牌在手中戳来戳去，好像那牌会变一样。
“哈哈……方块Q！”小丁运气不错，大笑着宣布自己的战果，此时的这张方块Q已经被他几乎搓的毁容。
“切，狗屎运！看我的！”飞哥十分不屑的道，随手抽了一张，然后“啪”的一声拍在另一只手掌上。
众Diao丝都盯着飞哥的手背，想透过手背看到下面的那张牌。
“当，当，当……方块3！”飞哥边说边揭开盖在上面的手，果然是方块3。“不公平，他出老千！”小丁不服道。
“大家各凭本事，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继续！”二狗子直接驳回了小丁的申述。
小丁想着反正自己不会是第一个，于是不再追究。
追哥抽到了樱花9，冲哥抽到红桃A，阿玉抽到黑桃7，阿欢抽到方块10，梁云抽到黑桃A，二狗子不可思议的抽到方块A，Diao丝甲抽到黑桃J……
最后Diao丝甲黑桃J成了第一个，梁云成了第二个……飞哥倒数第二，二狗子成了最后一个。欢哥为大家涂了‘牛的眼泪’在眼睑上，然后还为自己穿上一条附身符制作而成的火把尧裤。二狗子拿出自己新买的夜视望远镜，今天晚上Diao丝帮的活动就是为了他的这个宝贝而进行的，当然他也豪气的请大家吃了夜宵。
“壮壮胆！”冲哥拿出一小瓶酒递给梁云，只见酒瓶上面赫然是‘二锅头’三个字。梁云接过喝了一口，感觉不是很辣。
“真倒霉！我有点冷可不可以不上啊？”Diao丝甲愤愤然道。
“切，胆小鬼！老子都不冷，你冷个毛？”阿玉指着自己洞洞眼眼的衣服，他早先喝了冲哥的‘二锅头’，到现在才暖和。
Diao丝甲吐了口鼻涕水，拿着相机畏畏缩缩的进了墓园，走到中间发现‘也不过如此’，便大胆起来。
“Diao毛啊？鬼在哪里？出来啊？出来啊！哈哈……”Diao丝甲顿时男子气十足。大步就走到半载墓碑前，拍了照，转身就走，半截老大的威名还在，他可不敢在这半截墓碑前放肆。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回来的半路竟是高唱凯歌。不料走到半路时墓园狂风大作，那些纸钱、袱纸灰烬等被吹起漫天飞舞，蜡烛被吹灭，香的火头被吹亮……Diao丝甲吓得蹲了下来，裤子被吓出来的尿打湿。
“呜呜……饶命啊，老大，我再也不敢了！”Diao丝甲立即大哭求饶，男子汉气节不知所踪，节*也随着这一泡尿碎了一地。不知是求饶起了效果，还是他的童子尿有震慑力，风突兀的停了……
“谢，谢谢……我再也不敢了…”Diao丝甲狂喜，对着周围的坟墓猛的磕头，然后向墓园入口狂奔。……墓园入口处“狗子哥，给俺看看呗。”二狗子显摆着自己的红外线夜视望远镜，直把众Diao丝看的心痒痒，此时便是飞哥央求道。
“哈哈…尿裤子了！快看，快看！”二狗子兴奋道，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于是Diao丝们轮流看了一眼……
“切！有什么好怕的，给！”Diao丝甲大声说道，他一口气跑到墓园口，呼吸均匀后稍微整理下着装，好在他那条灰黑色的裤子打湿了和干的没什么区别。接着他把照了半截老大墓碑照片的相机递给阿欢。
“哈哈……”周围众Diao丝一阵狂笑。
“都尿裤子了，还装好汉？！”二狗子忍住笑意直接道。
“你，你们……草，咱们走着瞧！”Diao丝甲面红耳赤拂袖而去，从此被Diao丝帮除名，后来凡是提起他都称为甲，例如听说甲结婚了，甲生小孩儿了……
“该你了！平时听你讲那么多鬼故事，这次该你表现了。”二狗子看着梁云道，同时用双指指着自己的眼睛，表示大家可是在看着的。
阿欢把相机递给梁云，然后笑着拍拍梁云肩膀以示鼓励或安慰。
“你可是咱们Diao丝帮胆儿最大的！上！”追哥拍拍梁云的肩膀。
“梁哥，你行的！”小丁竖起大拇指。
“谢谢诸位了，我去了，大家保重！”梁云说着便往入口走去，豪气云干。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飞哥吟得一首好诗！
梁云听了又回头看看大家，仿佛决别一般，大家纷纷向他挥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