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假公济私（三）
随着徐州会战落下帷幕，日军矛头直指武汉。戴笠对于建立秘密通道一事也着急起来。
这天，许世铭接到一封请柬。请柬是杜月笙派人送来的。许世铭知道，应该是戴笠找杜月笙谈过秘密通道的事了。
来到约定的地点，只有杜月笙一个人在等。许世铭连忙以晚辈之礼见过：“听说杜伯父有事在重庆盘桓，早就想过来拜见。可惜公务在身，抽不出空。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
“你这臭小子，还记得你杜伯父啊。我这段日子刚好在重庆有事，过两天又得回香港去了。哼，我不给你送帖子，你还真打算不来见见我这老头子？”杜月笙虽然这样说，却脸上微笑，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杜伯父，晚辈实在是抽不开身，你看前段时间，徐州那边讯息万变，我走不开啊。”许世铭还是得解释一下。
“唉，转眼间当年的小思雨现在已经是堂堂党国将军，嗯，证明我当初也没看错人。就知道你有出息。好，好，好啊。”杜月笙也有些感叹。的确，当年他曾经提出要许世铭加入他的门下，帮他处理事务。可惜许世铭的父亲却要将许世铭送去留学。要不然，可能许世铭真的有可能拜入杜月笙门下。
“你父亲还好吧？自从去年年底，我到了香港之后，虽然也和上海故交有所联系，不过毕竟不如以前了。”一般老一辈的人都念旧情，特别是杜月笙这样混江湖出身的。
“父亲前段日子托人来信了，一切安好。他也是念旧的人啊，说伯父主掌上海，百业何等兴盛，如今却日本人说了算，真是每况日下啊，他也有去意了。”
“哈，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杜月笙听了显得很受用，当然更不会追究许世铭的话是真是假了。“雨农跟我提起过，你们想在上海做点事？”
终于入正题了。许世铭打量了下周围，杜月笙见了哈哈一笑，说：“放心吧，没我发话，周围不会有人打扰。”
“哦。好，不知处长和伯父是怎样说的？”许世铭不知道戴笠和杜月笙说过些什么，只好问了一句。
“他只说，你们想让我打点一下上海的关系，具体怎么样，他也没明说。他只对我说，这个计划由你主事，上海的详细事项有你跟我说。”
许世铭有些疑惑了，怎么这事变成是由我主事的了？先不管了，应该把事情跟杜月笙说清楚，以他的为人，绝对信得过：“其实是这样的。党国面临日寇的经济封锁，所以我们打算建立一条长江水道直达重庆的秘密通道。第一站就是上海，我们要把货物在上海安全‘合法’地上岸，然后再转入长江，到达第二站南京，再转武汉。”
“嗯？这恐怕很难啊。你们这么大批的进出货物……”
许世铭知道杜月笙有些误会了，解释说：“伯父你听我说，我们的‘货物’不会很大批的，而且我们会夹在大批合法的货物中间。例如，一大船布料，我们只会夹杂十多箱洋酒这样大小的货物。”
“哦。”杜月笙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个倒不是没办法。你继续说。”
“伯父，到时，我会让我父亲的洋行来*办这些合法的部分，毕竟父亲一向和外国商人有生意来往，不会引起什么怀疑。现在就是上岸的时候有些麻烦，就是码头和货仓。所以要拜托伯父想办法。”的确，码头和货仓这些事有谁比杜月笙更能有把握呢？
“这简单啊。不跟走私一样嘛！”杜月笙觉得许世铭小题大做了。
“不一样。伯父。你想想看，外人要走私烟土什么的，日本人可能也就捞点好处就算了。可要是货物是军需品呢？甚至是人呢？而且我这个通道只是建立起来，以备后用，平时也做正经生意，不一定会真的运送军需品的。”
“哦。好，没问题。我回香港后联系一下现在上海恒社主事人，让他和你父亲商议具体安排。你就是谨小慎微。你父亲的洋行本来就和我们的码头货仓有生意来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杜月笙一口答应了下来。
“晚辈谢谢伯父了。不知伯父在重庆还能多留几天不，晚辈带伯父好好游玩一番这一带的山水。”
“我这两天有事，完了就得赶回香港，下次吧，你小子别到时候不认我这个伯父哦。”杜月笙跟着又和许世铭聊了一会时势，感叹国难时艰。
到最后，杜月笙拍了一下脑袋：“哎呀，跟你聊着聊着，忘了，老戴说，让你和我商议好上海的事宜后，与他回报一下。你快去吧。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得走了。世铭，保重。”说完，拱拱手走了。
许世铭送走杜月笙，本想马上去见戴笠，可一想自己穿着便装来见杜月笙的，现在便装去见戴笠，似乎有些不妥。只好回去换了戎装后，叫上秦小波开车，来到军统局本部。
虽然说许世铭出身特务处，不过现在军统局二处知道他来历的人很少，只知道许少将是特战处处长，委座身边的红人。许世铭也因为公事来过几次，不过看着熟人满满变少，很多都是新冒出来的，也有些感叹，短短一年，变化真大啊。当初自己只是南京城内一个恶少、混混，特务处的惹事精、祸害。时移景迁，现在却已经是军委会特战处的少将了。
吩咐秦小波去停车等候，许世铭对迎上来的人说：“特战处许世铭有紧要公事与你们戴老板商议。”
“啊。是许将军，请到会客室稍候，我马上通知老板。”
戴笠把许世铭带到密室，坐下来后说：“世铭啊，我刚想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嗯，你这样来很好。”
对于这样有些掩耳盗铃式的做法，许世铭也懒得纠正。知道内情的人早就什么都知道了，我许世铭出身特务处。不知道内情的人，我与你走得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与杜老板见过面了？”戴笠知道许世铭的来意，直接就进入主题。
“嗯，我跟他商量好了，他会安排好上海的码头和货仓。到时主要是由我父亲的洋行经办，因为我父亲和外国人一向有生意来往，不会太引人注目。我们的小件货物夹在大宗货物中间，到了上海转运南京，再到武汉。”许世铭把见面的情形简要说了一遍。
“嗯，那么剩下来的就是南京和武汉了。武汉方面，主要是由你的贸易公司分发货物，夫人的娘家人负责接收转运。南京呢？”这是个问题啊，戴笠想了一下：“诶？世铭，你以前的中盈贸易原来不就是在南京吗？现在南京基本上安定下来了，你可不可以把公司迁回去，或者在南京开一个办事处，这样，货物直接就可以从上海与你的公司产生生意来往，南京只负责中途清点转运等等，甚至可以直接由上海到武汉了。”
见自己想说的话让戴笠说了出来，许世铭装了一下：“这可行吗？嗯，好。资金周转方面不是问题，父亲难道还真让儿子付账么？那人员安排……”这个可是重中之重。
“我跟杜老板说过，这事由你主持，人手你来安排。反正就是你蝴蝶小组包办了，二处不参与这个计划了。”戴笠双手一甩，一付你自己办的样子。
他这是试探我还是？许世铭心里有些忐忑：“学长，你看我像是人手充裕的样子吗？你答应给我的人手，都大半年了，就只是汪秘书和秦小波。”
“额”戴笠没想到给许世铭反将一军，不过他倒是真信任许世铭，他用手指头点了点许世铭，笑着说：“你呀你，我就知道你会找我要人。幸亏我早有预备。王六和陈七特训结束了，我就留着给你用，所以直接划到蝴蝶小组了，档案室都没有他们的资料，跟你的档案一样，都在我的密室里呢。”
“真的？”许世铭放下心来，既然能把我原来的人给我用，那么就是真的信任我了。
“嗯，我叫他们到你公司待命去了。你直接联系他们吧。”戴笠说完，拿起许世铭带过来的公文：“好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统计局办的，随时回娘家找我。”
许世铭想不到，戴笠对自己会这么看重，好像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一样。不科学啊，戴笠不是冷血无情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