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又到了一个中秋节。
往年这个时候,财主帽等人凑在一起,每个人拿出几个铜钱买些酒菜的,就在小算盘的铺子里,围在一块,相互逗趣,取取乐也就过去了。
现在却不同了。由于前些日子,在高老庄吃酒席,他们几个相互之间,又是打又是骂的,闹的不可开交,到如今各人心里都还是个疙瘩呢。
今日到哪儿去呢?财主帽想了想,便朝小算盘的铺子走去。
财主帽一进门,年看到拐子手已经坐在小算盘屋里了,两人正说着话。
寒喧过后,三个人天南海北的扯了一通。
然后财主帽将王老三找老财迷的事,又喋喋不休的说了一番。
提起老财迷,话题就多了。
拐子手又忿忿地说起自己与老财迷在集市上打斗的事,心里感觉十分的委屈说:“占我那么大的便宜,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按倒在地,把我口袋里的东西掏的一点不剩,真是没有一点人情味!”
小算盘又提起老财迷白白地拿了他一颗钉:“按理说,他抢走我一颗铁钉,我拨他一颗,也就扯平了。可老财迷却居然跑倒我铺子门前,当着那么多人,又是叫又是骂的,败坏我的名誉,他根本不讲一点邻里之情啊。”
还财主帽更是怨言怨语:“他那混蛋做的事真让人没有办法提。想以前是他招呼让我尝尝酒的。我就尝了,想不到他居然又是骂又是打的。还害得我陪了人家一个铜钱的酒杯钱。他那人真不是人玩艺。”
三人说完话,都是恨恨的感觉,却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好。
还是财主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高老庄那桌多好的酒席,我们也没有捞到吃完,真是太可惜了。这都是老财迷的事!这厮越来越不象话了,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瞧瞧,我们谁没有吃过他的亏!”
小算盘长叹一声,说:“他比我们都无赖,有什么办法?真是不可救药!我们几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人,怎么能相互撕打呢。可他全然不顾这些。特别是拐子手老弟,他对你也太不留情面了。”
拐子手被触到疼处,竟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财主帽见状,也不禁一阵心酸。
“你也不要笑话拐子老弟流泪,你不知道败在别人手下的难堪。”财主帽对小算盘说:“想以前在酒馆里和老财迷比试失利,陪店老板一个铜钱,被围观的人一阵耻笑,那是何等的丢个现眼!你没有经历,是体会不到的。”
财主帽说完,不由地也滴下了几滴泪水。
小算盘见此情景,心中着实不忍,便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提起这些事,惹的弟兄们伤心落泪。”
“这不能怪你,都是老财迷这厮太不近人情了。”财主帽擦了擦眼睛说。
拐子手也擦干了眼泪,说:“不怕两位老哥笑话,我那次确实被老财迷那厮害苦了!咱们不能整治他一下吗?”
小算盘沉默一会儿说道:“咱们再找小耳朵和阴阳脸商议一下再定吧,他们两个一定也恨老财迷。”
财主帽不以为然,他说:“没有必要找他两商议。你们想啊,阴阳脸体质太弱,没的力气,起不了什么作用;小耳朵这家伙没有点志气,老财迷去高老庄还是他给引的路,也指不上的。”
“是的,说的有理。”拐子手说,“小耳朵没有一点骨气,是个见吃忘友的家伙,老财迷一根油条就买倒了他。要不是他给老财迷引路,咱们之间说什么也打不起啊。事情都坏在小耳朵这混蛋手里。”
小算盘看说财主帽说:“你不是说过老财迷吓唬过高老庄的王老九吗,找他帮忙怎么样呢?”
财主帽说:“给你们说这在话,前几天我自己就想过这事,想过找王老九。让他帮忙。现在看不行,老财迷说几句狠话,就把他吓倒了,他太是个软皮蛋了。”
停了会,财主帽的拳砸在桌子上,说“要干就咱仨,咋样?”
“好!”拐子手听后,拟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叫了起来,“早就该给他点厉害!”
“咱们今晚就下手,免的夜长梦多。”财主帽说:“今天中秋节,老财迷没有脸再到这儿来了,肯定不知道又到哪儿去找便宜去了,咱们就趁机下手。”
小算盘有点犹豫,说:“要我看,教训教训他是必要的。关键是咱们如何教训他,别做的过头了,违了法那就不好了。”
财主帽说:“是的,说的也对。教训他也应该有个尺度才是。否则别弄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太不合算了。”
“要不然,咱就狠狠揍他。把他那财迷劲彻底打消。”拐子手狠狠地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别说教训他一次,就是教训他十次,也未必就能把他的财迷劲打消的。”小算盘说。
“不过这也很难说,说不定狠狠教训他一顿之后,才真能醒悟呢。”拐子手说,“我以前听人说过,人各有所强,也各有所弱,各人的造化不同,醒悟的快慢也不同的。”
“是的。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好教训他一次。”财主帽说,“不然的话,以后咱还得吃他的亏。”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密谋了一阵,报复老财迷的计划便形成了。
老财迷此时正在小眼朵家里。
自从上次与小耳朵一起去高老庄,老财迷就觉得这村子里,也只有和小耳朵还能说上话,所以今天他感觉很寂寞,就来小耳朵这儿来了。
两人也是先东南西北的侃了一通,后来话题也扯到了在高老庄吃酒席的事上来了。
说到这事,小耳朵又数落起老财迷;“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呢?这下可好了,他们都怪我给你引路,也都不愿意理我了。”
“你也看到了,这事不能都怪我沉不住气。”老财迷说,“就拿财主帽来说吧,也太不像话了,当个桌长,不起带头作用,就只想着占便宜。”
“你是明白人,没有好处谁愿意当桌长呢。”小耳朵说,“如果你当桌长,恐怕你也得占便宜。”
老财迷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然后他对着小耳朵,很有感慨似地说:“唉,以前听人说,当官好拿钱,无官穷寒酸,我还不信,现在看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老财迷看着小耳朵说:“你想想看,财主帽这个微不足道的桌长都能占四个酒的便宜,还先吃了一块肉,何况官大的人呢!”
他长叹一声,接着说:“难怪六十多岁的老童生李老怪,如今还在拼命的看书考秀才,并夸口说再过二年就能考上举人,原来他看的很透了。如果我年轻时也像李老怪那样有上进心的话,说不定也能做个员外呢。”
“唉,现在说这话还有啥用呢?”小耳朵也颇有同感地说,“古人不是说过‘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吗,都这年龄了,现在再后悔,也屁用不起了。”
“是的,不提这些了,也确实是再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老财迷说,“不管那么多天,日子总要往前过的,所以先别管以后怎么样了,今天还是个节日,还是看看咱俩今晚咋过节吧。”
“能咋过呢,要不然咋就去王麻子的小酒馆喝酒去。”小耳朵提议说。
“今天是十五,王麻子晚上肯定也过节不会开店门的。”老财迷说。
“你不知道,会开门的。”小耳朵说,“王麻子财迷着呢,别说十五了,就是大年三十晚上,他都会开门的。
老财迷和小耳朵争又闲聊了一会,开门一看,外面已经月光如银了。
两天一看天晚了,于是就商议每人拿出五个铜钱,到王麻子酒馆去过节。
小耳朵锁上房门,两人便一起向小酒馆走去。
快到酒店的时候,小耳朵看到前面有什么东西,反射着月光,便指给老财迷看。
老财迷急忙扯开大步就奔过去。小耳朵顿感到可能是什么好东西,也追了上去。
老财迷一见,离好远就扑了过去,两手正捂在那东西上。
小耳朵只得甘拜下风,等老财迷拾起东西来,小耳朵便说:“老哥,东西是我先看见的,也得有我一份才是。”
“这个吗,好说,嘿嘿,行。咱先到酒馆里看看是什么。”
两人来到酒店里,看那东西,原来是小孩玩的铜盒。打开一瞧,里面还有两个铜钱。
小耳朵直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抢到手,现在也没有了办法。便说:“老哥,你给我哪一样东西?”
“给你哪一样?嘿嘿,哪一样也不给你。”老财迷白了他一眼说,“我拾到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
“你怎么这样!刚才还说行,如今就不算数了?”
“你瞎狡辩什么?我说过的话多了,难道句句都要实现吗?”老财迷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我说过让你请我喝一斤酒,你干吗?”
“东西是我先看见的,怎么能没有我的份?”
“是的,你先看见的,我不否认,难道你先看见的东西就属于你的吗?”
“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你是不是想耍赖啊?”
“老弟啊,你看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哪里耍赖了啊?”
老财迷瞪着眼睛对小耳朵说:“你自己想想看,咱们俩一起到这儿,也许你先看见了这柜子上的酒坛,这只酒坛就能变成你的吗?”
王麻子听着老财迷的狡辩,也不言语,只是看着小耳朵发笑。
“老弟啊,以后要记住了,只有拿到手里的东西才最有可能是自己的。”老财迷拍了拍小耳朵的肩膀说。
小耳朵听罢,又气又急,可又无言以对:“你,你……”
“行了,耳朵老弟,拿出钱来买点酒菜过节吧。”
小耳朵此时气得脸色通红,又看到王麻子看着自己不怀好意的笑着,只得一跺脚出了房门。
“怎么走了?不出钱买酒菜了?”
小耳朵也不答话,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看到了小耳机也不理他,就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王麻子说:“他不愿意出钱了,我自己也不买什么了。”
于是,老财迷也哼着小曲离开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