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后,三人来到琴鼓山脉外的一座城中,只见城中修真之人甚多,不时有几道虹光落下,想来都是为异宝而来。
这座城池就在凌音阁边上,城中之人见多了仙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只不过像乔木这样的人还是极少见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丝萝最恨别人盯着她看,似乎每一个看她的人都有意嘲笑她,只见她随手弹出两道红芒,射瞎了一人的双眼,喝道:“谁在看一眼,我就弄瞎他的眼睛。”
听到瞎眼之人的凄厉惨叫,所有人吓得脸色煞白,哪还敢多瞧一眼,纷纷转过身去,万一被误解自己偷看,可就惨了。
向天涯心中不忍,将一道真元送进瞎眼汉子体内,缓解他的痛苦。
便在此时,旁边一座酒楼内冲出一位背剑少年,显然是听到了街上的惨叫声,只听他大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待他看到丝萝和乔木二人,吓得脸色惨白,剩余的话也咽回肚子里去了,转身跑进了酒楼中。
向天涯心道:“这少年倒有正义感!只不过要伸张正义也得有相应的本事才行。”他十有八九比那少年还年轻,却称人家少年。
丝萝看着那少年背影,冷哼一声,道:“就在这里歇息。”
乔木仍是一拳打碎门梁,大踏步走进店中。
向天涯心道:“以后再要开酒楼的人可得学个乖,这门可得起高点儿。”跟在两人身后进了楼中。
刚跨过门槛,忽听身后“咣当”一声,向天涯回身望去,只见地上一块匾额上写着“楼上楼”三字,不由摇头苦笑。
楼中的气氛有些凝重,三人落座之后,向天涯环顾一圈,楼中也就坐了八九桌而已,其中竟有半数是熟面孔。九离宗计岚,无量宗空见,连云山庄的方远星方远月兄妹,还有那个身背桃红色大弓的冷峻少年。
向天涯听师兄说过,背弓的十有八九是万箭门的弟子,这万箭门虽然不是九大派,不过这三百年来出了几个了不起的人,近年来万箭门越来越活跃,显然是瞅准了九大派的位置。师兄特别提到万箭门新创的“心箭决”,相当厉害。上一次的群仙大会上,在师兄手下撑的最久的就是万箭门的弟子,让万箭门很是露了一把脸。
向天涯记得“楼上楼”的幕后老板就是连云山庄,乔木打碎了“楼上楼”的大门,这兄妹俩居然装作没发现一样,连句场面话都没说。向天涯心道:“这兄妹俩挺能忍啊,要是我在那匾额上来两脚,不知他们还会不会忍得住。”
只听丝萝笑道:“没想到坐在这里的全是各大派弟子,让我数一数。”她伸出手指在众人身上挨个点了一遍,就像在数鸭子一样。
丝萝的举动相当无礼,众人脸现怒色,却没人敢开口。
丝萝片刻就数完了,拍手笑道:“除了大明尊寺和凌音阁外,其他派的弟子竟然悉数到齐了,呵呵,你们在开会吗?”
向天涯心道:“无忧谷也有人来?”他在众人身上再次看了一遍,却没看到那七,想来是无忧谷其他弟子来此。
没人说话,只有空见吃面条的“哧溜”声。
丝萝见没人吭声,又道:“既然不是开会,大家来打架呀!来呀!来呀!”
还是没人说话,还是只有空见吃面条的“哧溜”声。
丝萝感觉被无视了,盯着空见狠声道:“小和尚,你吃面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啊?”
向天涯暗乐,这空见和尚面貌儒雅,不想吃相如此夸张。
空见终于吃完了面,抬起头来道:“老毛病了,让各位施主见笑了。”说完之后捧起碗“呼噜呼噜”一口气将面汤也喝完了。
丝萝突然笑道:“小和尚,你怎得不守清规呢,不怕佛祖怪罪吗?”
空见一愣,愕然道:“施主何出此言?”
丝萝道:“你还想赖,我分明瞧见你碗里漂了一层油腥,刚才你碗底还藏了一块肉,被你哧溜一声吃进肚中了,是也不是?”
向天涯听丝萝信口胡说,一碗普普通通的素面,到她口中,油腥也就算了,竟然连肉都有的藏,不由笑出声来。
空见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
丝萝有心找茬,对一旁的掌柜道:“掌柜的,面是你家的,你说,我刚才说的可对?”
掌柜的也是修真之人,深知丝萝不好惹,他宁愿得罪空见,也不敢得罪这个煞星,只得唯唯诺诺道:“好像……好像是的。”
丝萝柳眉一竖,怒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好像是?”
掌柜的浑身一抖,嗫嚅道:“是的!”
丝萝拍手笑道:“小和尚,你可听见了?你肉也吃了,油汤也喝了,想来是有力气打架了,咱们去外面打一架如何?”
空见明知她故意刁难,也不生气,淡淡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怎能随意跟人动手。”
丝萝道:“你荤腥都食了,还守什么狗屁戒律?”
空见无奈道:“小僧道行低微,哪敢跟施主动手。”
丝萝气呼呼的哼了一声,道:“胆小鬼!”
“哼,又一个认怂的!”坐在窗边一位身穿墨绿色长衫的年轻人突然道。
空见仍是面不改色,好像那人不是在说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入定的样子。
坐在他邻桌的一位白衣青年道:“狄兄这话让小弟很是不解,不知这‘又’字如何解释?”
那姓狄的年轻人道:“牌匾让人拆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算不算认怂?”
另一人点头道:“应该是算的。”
那姓狄的年轻人又道:“跑出去主持正义,一个照面被人吓了回来,面如土色,体如筛糠,这又算不算?”
另一人又道:“想来也是算的。”
那想要主持正义的少年是跟计岚坐一桌的,这两人一唱一喝,把无量宗、连云山庄和九离宗奚落了一个遍。
向天涯心忖:“这下有意思了,不知这两人是哪派弟子?不过明摆着跟正道过不去,想来都是魔道的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空见和尚这么好的定力,方远星皱眉道:“狄侵火,你什么意思?”
狄侵火阴阳怪气道:“狄某小门小派出身,在各位正道大侠面前,哪敢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先前跟狄侵火搭话之人道:“好一个实话实说!只是狄兄实在太谦了,幽冥教身为魔道之首,若还只是小门小派的话,那什么山庄之类的,就不用出来混了。”
狄侵火面色微变,这人好像是在捧他,其实是在挑火罢了,当下道:“有无忧谷在前,我们幽冥教哪里称得上魔道之首,人人都说观堂兄的道行在魔道中称第一,想来在坐的各位没人是观堂兄的对手。”
方远星心中大怒,腾地站起来道:“既然幽冥教和无忧谷都是名门大派,方某不才,倒要讨教讨教。”
向天涯看了那白衣青年一眼,心道:“原来他是无忧谷的。”
方远月一把拉住方远星,低声道:“你忘了父亲是怎么说的?办正事要紧,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方远星冷哼一声,最终还是坐下。
向天涯眼见即将上演的一场好戏就这么没了,失望地摇了摇头,专心喝他的酒。
空见起身告辞道:“各位施主慢用,小僧先走一步。”
空见这一走,呼啦啦一声,其他人相继离开,偌大的一个“楼上楼”,片刻间只剩下向天涯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