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得几日便是阁主的接任大典,倚琴峰上张灯结彩,一派热闹景象,四面八方赶来的贺客络绎而至,唱贺声不时在山下响起。
向天涯对来人一概不熟,凌音阁又全是女弟子,想找个人一起喝酒都找不到,而且凌音阁的酒虽香,向天涯却嫌之太柔了,便向老板娘打声招呼,下山去了。
依然是琴鼓山脉外的那座山城,依然是那家“楼上楼”。
离着“楼上楼”尚有十多丈,向天涯便闻到了“妙叹灵酒”的香气,狠抽了两下鼻子,不觉加快了脚步。
“哗!这么多人啊!”向天涯进入楼内,心中暗道。
这次凌音阁的接任大典,正魔两道都有邀请,神州大地上大大小小的无数门派蜂拥而来,一来是为了目睹风雨神镜是否如传言中威力绝伦,二来更多的人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也来凑热闹。
向天涯环视一周,偌大的“楼上楼”一张空闲的桌子都没有,正犹豫着到哪张桌子上挤一挤,眼光却瞥到一道黑色的倩影,不禁怔在原地。
刹那间,一切喧哗消失的无影无踪,向天涯的眼中只剩下那道黑色倩影,十多年来的相思之情从未像此刻这般强烈,仿佛有一颗核桃卡在了喉咙处,胸口难受无比,憋得他眼前都逐渐模糊了。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向天涯摸了把眼睛,缓步来到那道黑色倩影身后,开口道:“这位仙子,一个人独自喝酒岂不太闷,介意在下相陪么?”
“有没有身高丈二,长得眉清目秀,性格粗豪却又带点温柔呢?有就坐吧!”那人头也不回的道。
“这……”向天涯登时不知所措。
那人回过头来,露出那七的娇颜,噗哧一笑,道:“早知道是你啦!”
“仙姑……”向天涯嗫嚅道,不知不觉双眼又有些红了。
“你不是要跟我喝酒吗?怎么不坐?”那七笑道。
向天涯讪讪一笑,在那七对面落座。
那七白了向天涯一眼,小鼻子一耸,道:“哼!还说修炼有成就去无忧谷找我,不想自己却跑到这里来玩。唉,说不定某人早就把我忘到九天之外去啦!”
向天涯大急道:“不是的,不是的,我……”
“我逗你呢!我都知道啦!你现在可是了不起了,我师兄都说向大仙人的道行如今高得很呢!”那七格格笑道。
向天涯摆手道:“没有,没有!还行吧!”
那七错愕的瞪大眼睛,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谦虚啦?”
向天涯道:“我一直都这么谦虚啊,可能是你没发现吧!”
“你看看,说不上三句话,又露出原形了!”那七笑道,举起酒杯:“来,为我们再次相逢喝一杯!”
就在向天涯和那七叙话之时,楼外又响起一道声音:“哈哈!好热闹啊!”
向天涯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背负长刀的黑衣少年走了进来。
“妖气!这少年是妖族!”向天涯惊道。
那七皱眉道:“这少年好大胆子,不是渡过雷劫而化形的妖兽更本掩盖不了妖气,他竟敢在人族的大地上行走,不要命了吗?不知他是如何一路走到这里来的?”
向天涯点了点头,道:“一路上少不了无数场厮杀,他能安然无恙的来到这里,估计道行不低吧!”
那七嗤笑一声:“那是他没遇到厉害的对手!你看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儿,看着就来气,真想揍他一顿。”
向天涯笑道:“我也是!”
黑衣少年对众人异样的目光一一含笑回望,果然如那七所言,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儿。待他看到向天涯这一桌,大笑着狂奔过来。
向天涯还来不及躲,就被黑衣少年来了个熊抱,一边用力推开他,一边愕然道:“你谁啊?认错人了吧?”
黑衣少年笑道:“我是高歌啊!我化形了,哈哈,想不到吧!”
“高歌?你是高歌?我就说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欠啊,恨得我牙痒痒,原来是你小子!”向天涯大笑道,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此刻遇到高歌,心中欢喜实是无可言说,反过来想再给高歌一个熊抱,却被高歌一把推开了。
“你为什么听到我的声音就恨得牙痒痒啊?”高歌推开向天涯道,不等向天涯回答,突然看到了一旁的那七,立刻夸张的拜了下去,口中道:“仙姑!我说怎么大老远就见此地瑞彩千条霞光万丈,原来是仙姑在此。小高子……小高子今日又见到您老人家,又能再次聆听您老的教诲,我……我这心里……”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
向天涯恨得咬牙切齿,心道:“你说我为什么听到你的声音就牙痒痒?别装了,我都看到了,你小子低头的时候偷偷把吐沫往眼角抹,简直就是无耻!”
高歌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继续道:“自从与你们分别以后,十多年来,小高子听不到仙姑的教诲,真是食之无味睡不安寝,就连修炼都提不起劲头来。不过,我这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从今往后,小高子又能给仙姑鞍前马后提茶倒水,顺便聆听仙姑的教诲,相信我的道行一定会突飞猛进的。”
那七格格笑道:“还是你小子最会说话。”
高歌得意的瞥了向天涯一眼。
向天涯早就听不下去了,坐在一旁喝闷酒,见高歌得意的样子,恨不得一杯酒全泼他脸上,抬起手来还是没舍得,一口气全灌肚子里了。
高歌一屁股坐在向天涯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搂住他脖子,道:“来,来,来!喝酒,咱俩可是老朋友了,不喝他一千杯不算完!”
向天涯狠狠瞪了他一眼,初时还表现的极不情愿,片刻之后,两人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不时呼喊小二上酒。
喝了一会儿,向天涯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周渔呢?”
高歌摆手道:“你可别提她了,我现在听到她的名字浑身直哆嗦,那个应声蛊快把我折磨死了,她说一我不敢说二,我是真怕她,就是为了躲她,我才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脸上的表情别提多憋屈了。
向天涯哈哈大笑,想起在天虞山上高歌被周渔痛揍的一幕,更是笑得直不起腰。
那七对高歌道:“那你也不能跑来这里啊,你掩盖不了妖气,会有无数人找上你的,你不怕死啊?”
高歌拍了拍背后无回刀,无所谓的道:“有什么好怕的?够胆的就来吧!”
向天涯大声道:“说得好!当浮一大白!”
高歌跟向天涯碰了一杯,继续说道:“你还别说,我这一路上还真遇到不少想斩妖除魔的,个个被我打得抱头鼠窜。前些日子,得知凌音阁要举行阁主的接任大典,我一想,以天涯爱凑热闹的性子,肯定会去的,过来一瞧,果然没错!”
那七道:“你俩还真是知己。”
向天涯和高歌同时大笑,又举杯喝了起来,边喝边互述离别以来的所见所闻,生怕语言表达得不够生动清晰,两人边说边用手比划,说到兴起处,两人还一惊一乍的。
那七见两人旁若无人的高声呼喝,气得一拍桌子,道:“你们两个收敛点好不好?喝酒就喝酒,喊什么?手!说你呢,伸这么远干什么?”
向天涯将手收回来,冲邻桌歉意一笑。
高歌可就没这么多顾忌了,大声道:“喝酒嘛,不就是要尽兴吗?我们喝我们的酒,又碍着谁了?”
那七瞥一眼四周,无奈道:“你说你碍着谁了?”只见大堂中十之八九的人都在神色不满的看着他们。
“看什么看?没见过酒鬼吗?不服的过来喝两杯啊!”高歌瞪着眼道。
“对啊,不……”向天涯刚想附和高歌一句,却看到那七正狠狠瞪着他,“服”字只好咽回肚子里去了,呐呐道:“瞪我干什么?”
那七没好气道:“不许你说话!他一个人胡闹还不够,你还要再加把火怎么着?”
高歌的嚣张终于让有些人压不住心中的不快了,一个白衣青年不忿道:“你想撒野就滚回林海去,在这里,还轮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