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就是年少的意思,雄,就是俊美的意思,甘肃抱罕人说“噶雄”,和中原人说“少俊”的意思一样。本故事要说的“噶雄”,是一个人的名字,因为他长得年少英俊,所以就叫噶雄了。
噶雄,姓杨,本来是粤东人,因为他的祖父到山西河州来做副将,还在做官期间,就死了,因为路途遥远,灵柩运不回去,便就葬在了河州,他们一家,也就在河州定居下来了。
噶雄的父亲杨锟任守备,四十岁就死了,噶雄年幼,是他的叔叔婶婶把他养大的。他的叔叔杨铻是一位千总。
当时大同有位周公周文锦,担任河州副将,可怜噶雄遭遇不幸,又是官宦人家的后代,就把噶雄看成是他父亲的继承人,让他到他的府里,担任书记,负责管理文书等事。
噶雄刚满十七岁,十分聪慧灵敏,很讨得大家喜欢。
周公有一个女儿,对噶雄更加亲密,时常送给噶雄吃的喝的,还有其它的东西,虽然没有其它越轨的事情,然而两人相互爱慕,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有个叫务子的人,和噶雄的年纪差不多,为人也十分的狡狯机灵,和噶雄一起在书房中做事,晚上,就睡在书房中。
那时是夏天,天气炎热,务子就睡下屋廊下睡,噶雄就一个人睡在屋内,因为天热,都不关门窗。
噶雄一觉醒来,映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噶雄见一个女子站在自己的床前,不觉吃了一惊,不知道是鬼还是人,便蜷缩起来一动不动。
女子用手抚摸他的背,小声说道:“不要怕,是我。”
声音很像周女,噶雄慢慢地睁开眼来看,果然是的,才由惊恐变为欢喜,急忙坐起来,问道:“深更半夜的,来这里有什么事?”
周女笑着说:“可怜你一个人寂寞,特意来陪你。”说完,就慢慢地脱下衣服,爬上床榻,揭开被子,就钻进去了。
噶雄只觉得周女的肌肤细腻光洁,不觉把手向她的身上摸去,真是光滑无比,并且还伴着幽幽的清香,夺魂消魄,即使是柳下惠那样的君子,恐怕也难以克制了。
当夜两人如胶似漆,风流缠绵,一直到五更天,周女才离去。
噶雄心里回味着鱼水之乐,如醉如梦,恍惚迷离的情景,就像书上说的楚王在巫山和神女欢会时的一样。
第二天,噶雄进内室去,周女刚梳洗好,噶雄看着她浅浅微笑,周女也笑着回应他。噶雄心里真是无比欢喜。
噶雄始终担心怕被务子知道,就借周公的命令,叫他箭亭去睡。
务子说箭亭已有老军在那里值夜了,还有什么事,需要叫我去。
噶雄道:“这是主人的命令,谁敢追问呢?”
务子只得唯唯地答应,虽然把被子搬过去,然而心里始终疑惑不解。
到了半夜,务子就爬过墙去,观察噶雄的动静。刚走到台阶下,就听到房里有说笑的声音。务子就慢慢地走到黑暗的地方,从窗户的缝隙中往里偷看。当时,月亮把屋子照得一片光亮,房里的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
务子看见噶雄正和一个女子在亲热,他看清楚了,是周女。
务子也正是年轻火热的时候,见他两人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不觉砰砰跳个不停,想走开,可又老是站着不动,只盯着屋里的光景。不觉*一阵涌动,才退回去。
老军正在床上翻身,问务子:“去哪里了?”
务子道:“上厕所。”
老军有些恼怒,道:“我一夜都保持着警醒,什么事我觉察不到。你二更出去,那么久了才回来,一定是去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了。不把实话告诉我,我立即把你扭送到辕门官那里去。”
务子害怕了,便把事情告诉老军,老军本是个十分迂腐的人,听了惊骇地说:“以下*上,是没命的事。你知道了,不告诉主人,也是有罪的,听我的话,尽快告知主人。”
务子本来就有些嫉妒噶雄独自得到周女厚爱,又听老军这样说,便秘密地去告诉了周公。
周公听了,不觉恼怒,就走到内室去责问他的夫人,夫人道:“女儿晚上都睡在我身旁,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你从哪里听来了,就来责问,真是无事找事,即使是找事,也不能这样说呀!”
周公既恼恨又惭愧,就对女儿大肆教训了一顿,周女心里受屈了,哭泣起来,不吃也不喝。周公又把噶雄责打了二十大板,把撵了出去。
噶雄孤苦无依,来到洮州的一座古庙栖身,一天从外面要饭回来,正一个人在那里感伤,忽然见周女来前来,对他说:“你不用担忧,天地如此之大,哪里不能容身呢,请让我和你一起到江湖隐居,怎么样?”
噶雄见到周女,既悲又喜,流着泪对她说:“我一身之外,别无他物,你虽然钟情于我,我又怎么能忍心看着你做一个乞讨人的妻子呢?”
周女道:“哪会到这地步。你姑且带着我到青海湟中去,有我在,就保证你一生吃穿不尽了。”
于是,便一起去了西宁。
周女拿出资本购买房产,一切日用之物,还请了仆人婢女,简直就像是一个富有之家一样。
然而,噶雄私底下观察,起初也不见周女带有什么口袋箱子,实在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心里十分疑惑。
没过多久,碰到他的叔叔杨铻因为公事到湟中来,在街铺间就遇到了噶雄,乘着高大的马,穿着高贵的衣服,他的叔叔以为看错了,不敢立即相认,就向市人询问,那些人都说:“是河州杨公的孙子,刚搬到这里来,才过了半年多。”
杨铻心里郁郁不乐地回到旅店,又让老仆人秘密去侦探,果然是噶雄。
老仆人又私自去到他家,对他说:“郎君怎么发迹了?老奴和二爷来这里已有几天了,郎君怎么不念及抚养你的恩情,到店里询问一下呢?”
噶雄进去告诉周女。
周女道:“即使是过路人对人有恩,也不能忘记,何况是叔父呢?况且,现在你已是富家人,而让叔叔寄居在旅店中,这可以吗?”
噶雄便前去拜见叔叔,诚恳地请求他到自己家里去住。
杨铻就答应了。一到噶雄家,侄媳妇就出来拜见。
杨铻一看是周公的女儿,吃了一惊,向噶雄私下询问其中的缘故,噶雄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杨铻只觉得事情很是奇异,心里默想,自己来的时候,也没听说周公府中有失去女儿的事,难道是周公忌讳把这样的事说出来,担心招致人家的非议吗?
杨铻在那里居住了两天,就回河州了。
然后去拜见周公,叫周公让左右的人都退下,然后把所见到的事,告诉周公。
周公也惊骇地说:“我女儿本来就在家里,刚才才一起吃过饭,哪里会有这样的事,这事不认真调查一下。”
便立即派遣人去把噶雄抓来,在周公的严厉审讯下,噶雄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周公才忿恨地说:“为什么让妖物借用我女儿的名声,那么久了也不回来,是想玷污我家的清誉吗?”
周公进去和夫人商榷,说:“噶雄在祖父,活着的时候,也是这里的副将,和我家正好门户相当。女儿已有十七岁了,和噶雄是同庚生的,年纪也刚好匹配,就把女儿嫁给他,你看好吗?”
夫人道:“我向来就有这个意思。”
周公把他的意思告诉噶雄,噶雄明白了和自己奔逃的并不是周女,便答应了。
成婚的当天晚上,忽然见那个女子已先在新房之内了,噶雄感到很惊慌,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想立即出去。
那女子笑着制止他,说:“什么事要回避?我虽然是狐,现今实在是来报答你的恩德的。你年纪小,固然记不清楚了。往日你祖父在这里做官的时候,曾经到土门关去打猎,我中了箭,被抓获了,你的祖父怜悯我,把我给放了,我多次想要报答,只是没有机会,这次乘着这事能给你做媒人,我的愿望达到了。然而,不是你和周家的女儿有缘分,我也是无能为力。”
说完,就窜出不见了。
众人才明白其中的因果,狐狸实在是在曲折地促成这门婚事,因此叫狐为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