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镜水天真人
柳林独醉2015-10-25 06:234,522

  《述异记》有录:“东海有兽名犼,能食龙脑,腾空上下,鸷猛异常。每与龙斗,口中喷火数丈,龙辄不胜。唐太宗一十六年夏间,平阳县有犼从海中逐龙至空中,斗三日夜,人见三蛟二龙,合斗一犼,杀一龙二蛟,犼亦随毙,俱堕山谷。其中一物,长一二丈,形类马,有鳞鬣。死后,鳞鬣中犹焰起火光丈余,盖即犼也。”

  郑自在想到了突然出现的小怪物出处,脸色立马变了,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那传说中的金毛吼已经往钟梦儿窜了过去。看到钟梦儿一下被那金毛吼扑倒,郑自在惊呼一声,从树上跳了下了,跑过去却愣住了,眼前没有想象的厮杀,金毛吼小脑袋在钟梦儿怀里蹭来蹭去,小丫头躺在花草丛中很舒服的咯咯笑着,两个家伙倒是亲切的很呢!

  “痒死啦,痒死啦!”钟梦儿坐了起来,把小东西抱在怀里,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这……”犼是神兽,凶悍好斗,这金色小家伙的模样无疑是一只还未生翅的小金毛犼,性格却与《述异记》的记载大相径庭,郑自在彻底傻了眼,也不知道一直在钟梦儿怀里撒娇的小家伙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犼了。

  看钟梦儿玩的高兴,郑自在也凑了过去,可是刚把手伸过去,那小家伙马上警惕的低吼了一声,露出了一拍锋利的尖牙,吓的郑自在赶紧缩回了手往后退了两步,这可乐坏了钟梦儿,调皮的道:“这小家伙可不喜欢你哦!”

  郑自在脑袋更大了,看着小家伙又钻到钟梦儿怀里厮磨,又往前走了一步,小家伙马上回头露出恶狠狠的眼神。两次三番,钟梦儿是越来越高兴,郑自在却再也忍不住了,道:“这东西肯定是雄的!”

  “你怎么知道?”钟梦儿歪着头不解的问道。

  郑自在哼了一声,装作十分肯定的样子,道:“一看就是个色胚!”

  钟梦儿虽然还不到十三岁,可也能听懂郑自在的话,小脸一红,正要发作,却听到“咕——”的一声,低头看去,怀里的小家伙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把脑袋埋到了爪子下面。

  “它饿了,去给它找点吃的去!”显然钟梦儿已经习惯了让郑自在做这个做那个。

  “为什么又是我去?!”郑自在虽然知道结果,但是凡事总喜欢问一个理由。

  钟梦儿很不屑的把眼睛一眯,像是自言自语的道:“有人背后说师尊坏话,什么为老不尊啊,还和师娘打情骂俏啊……”

  “我去!”郑自在不等钟梦儿把话说完,就抱着头大吼了一声。一只苍鹰长鸣着从天上飞来,郑自在有气没地儿发,仰着头喊道:“叫什么叫!再叫我把你烤了吃!”

  “老鹰肉肯定不错,快去抓快去抓!”钟梦儿也看到了天上盘旋的苍鹰,也不管郑自在还有没有力气,连连怂恿着道。

  钟梦儿话刚说完,忽然怀里一空,手里的小家伙已经不见了,回过神就听到高空转来几声悲鸣,抬头就看到那只偌大的老鹰在天上扑腾了几下,一头栽了下来。两人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老鹰背后就探出来一个小脑袋,可不就是那个金色的小家伙!郑自在脸上写满了惊讶,暗里庆幸刚才没有去招惹它,钟梦儿走了过去,看着身形不到一尺的小家伙竟然在空中把两丈的苍鹰打了下来,更是不敢相信,不由开口道:“这……是你干的?”

  小家伙扭着和身体极不相称的大屁股,又窜到了钟梦儿怀里,然后看着郑自在示威似的把头一扬,好像在说:瞧到我的厉害了吧,你也去抓一个看看啊?

  “你……”郑自在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被噎的说不上话了,耷拉着脑袋四处收拾柴禾去了,钟梦儿又和那个小家伙在花丛里闹成了一团,早把回飘渺山的事情忘了一干二净。

  地灵潭的仙酒圣果虽然神奇,却也不能充饥,郑自在折腾了这许久,早也是饥肠辘辘了,麻利的收拾了一堆柴禾,念了举火咒,双手聚元猛地往柴堆上一拍,噼里啪啦闪过一片火星,连个火苗都没有看到。无奈的摊了一下手,郑自在只能向钟梦儿投去求助的眼神,还没有等钟梦儿说话,小家伙当先窜了过去,鼓着腮一口气吹过去,“哄”的一声荡起一团黑烟,柴堆窜出烈烈的火苗。小家伙屁股一扭又屁颠屁颠的向钟梦儿跑了过去,根本懒得去看一脸黑灰的郑自在,钟梦儿犹如花猫的小师弟早就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郑自在已经确定了着黄色的小家伙就是金毛犼,而且第一次觉得自己连一个畜生都不如,忍不住道:“我……”

  “去去去!”钟梦儿和那个小家伙玩的高兴,根本懒得搭理郑自在。

  以前郑自在巴不得钟梦儿不再烦自己,这次终于有个家伙把钟梦儿从自己身边拉开,却猛然有了一种失落的感觉。狠狠的鄙视了一回自己,郑自在叹了一口气,到旁边的水塘洗了把脸,开始认真的料理那只肥大的老鹰。

  一阵肉香飘来,钟梦儿抱着那只金毛犼赶紧围了过来,流着口水道:“哎呦,看来鹰肉很不错哦!”

  “那是因为我做得好!”郑自在接着话头道,小家伙已经从钟梦儿怀里窜了出来,牙齿爪子一起上,把一条比它身子还大的鹰腿扯了下来。郑自在本想嘲笑一声金毛犼贪心不足的样子,不想小家伙竟然撅着屁股把那条鹰腿叼给了钟梦儿,看着钟梦儿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样子,再也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这个小怪物是什么来头么?”

  “它才不是怪物呢!”钟梦儿赶紧反驳,回头温柔的摸着那金毛犼的脑袋道:“你是不是来头很大啊?”

  “它来头肯定不小!”郑自在把《述异记》上面对犼的记载跟钟梦儿说的详细,接着又道:“般若寺也有传说,圣僧坐化十年,皮没腐烂,再受日精月华,皮肉缩到骨头里面,然后骨外生红筋,之后出白毛,五百年之后,白毛变成黑毛,再过五百年,变成红毛,再五百年,变成金毛,再修炼一千年,生双翅,名为金毛犼!”

  郑自在说完,钟梦儿已经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又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我偶然在《异兽图》看到的……”其实郑自在半年来除了修炼逍遥派身法就喜欢读一些稀奇古怪的逍遥派藏书,《圣人传》,《异兽图》就是他的最爱,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金毛犼哎!想不到你这么厉害!”钟梦儿从鹰腿上撕下了一块肉,递到金毛吼嘴边,接着道:“金毛犼这名字不好听呢,我就叫你阿黄吧!好不好啊?”

  金毛犼晃了晃大屁股,埋头蹭了一下钟梦儿的手,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名字。

  郑自在两人吃了一点就饱了,毕竟没有作料,鹰肉也没有什么滋味,倒是阿黄,直把一只比自己大了十几倍的熟鹰吃的干干净净,才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或许是这顿肉,阿黄对郑自在放松的警惕,虽然不像对钟梦儿那么亲密,也不再像那么排斥。陪着钟梦儿和阿黄追逐了一会,郑自在又想起了回山的事,在没有心思嬉戏。

  郑自在苦思回山的办法的时候,天际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阿黄像是听到召唤,哧溜一下跑的没了踪影,钟梦儿就像是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失落的喊道:“阿黄,阿黄,你在哪?”

  阿黄突然消失,郑自在也愣了一下,片刻之后,走过去把手搭到钟梦儿的肩膀,安慰道:“阿黄是回家了吧,我们也该想办法回家了,有缘的话以后还会再见它的。”

  眼泪滑落,钟梦儿把头埋到郑自在的怀里,没有说话。郑自在轻轻拍着钟梦儿的背,直道小丫头还是那么单纯,就像是对飘渺峰上那只受伤的白鹤,还想再安慰两句,忽然道:“阿黄!”

  钟梦儿听到“阿黄”两个字立刻回过头,看到花丛那个金色的身影,马上破涕为笑,跑过去赶紧抱紧,好像怕阿黄再突然跑掉一样,呜呜的道:“阿黄听话,不要走丢了……”

  阿黄像是听懂了钟梦儿的话,伸出前爪挠着小丫头的脸,似要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这个时候,郑自在知道钟梦儿真的在意突然出现的阿黄,而这只金毛吼也已经把钟梦儿当成了朋友,郑自在笑了,真心为这个单纯的丫头找到一个单纯的朋友高兴。

  阿黄跳到地上,咬着钟梦儿的裤子扯了扯,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下。钟梦儿当然知道阿黄的意思,跟着走了过去,郑自在没有想到回山的办法,笑着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镜水真元天飞禽走兽各异,好多郑自在和钟梦儿都没有见过,一路走去,蛇熊虎豹无数,却都是在眼前一闪而过,或者说是看到了前面昂着脑袋的阿黄四散逃窜。走了一会,郑自在慢慢恢复了些体力,看着钟梦儿和阿黄不时的跳到空中飘一会,也使了御空术,追了过去。

  御空术虽然不如驾云术,但是比起在地上慢慢走自然快了许多,阿黄带着两人飞了一刻时间,行到一处青黄竹楼。郑自在侧目看去,与钟道全的草庐到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但萦绕竹楼的仙灵之气更浓更纯。阿黄看到竹楼之后马上落到地上,跑了进去,钟梦儿也察觉到竹楼的玄妙,不在玩闹,和郑自在并肩走了进去。

  进了竹楼,郑自在就看到后壁挂着一幅画,画里是一个道人,仙骨嶙峋,却认不出是哪位大贤,这时一个满脸慈祥的老人从内室走了进来,三绺白髯,貌似童颜,左手托着一只玉尘麈。看到老人后面跟着的阿黄,钟梦儿努着嘴呼唤道:“阿黄,过来~”

  老人没有在意扑到钟梦儿怀里的金毛犼,往旁边的椅子坐了,笑着对两人道:“我料今日洞天有客至,特要这小畜生去接,却是两位小朋友。”

  钟梦儿抱着阿黄似乎没有听到老人的话,郑自在一看眼去,只觉得老人仙气洋溢,不似凡尘修道之人,却看不出深浅,作揖回道:“晚辈逍遥派弟子郑自在,拜见镜水天真人。”

  “我叫钟梦儿!”钟梦儿抱着阿黄,又加了一句,道:“我是郑自在的师姐!”

  “哦?逍遥派?”老人点了下头,问道:“逍遥子小朋友还在凡尘?”

  老人没有否认自己就是镜水天真人,但是一句“逍遥子小朋友”着实把郑自在吓了一跳,连和阿黄逗着玩的钟梦儿都愣了一下,要知道逍遥子修道千年,飞升也有千年,这般人物镜水天真人竟然称为小朋友,确实是匪夷所思。看那镜水天真人的模样没有一丝狂妄的样子,郑自在也不敢造次,道:“师祖飞升已有千年,已然不在凡尘。”

  看出郑自在的疑惑,镜水天真人还是一脸慈祥的笑容,问道:“逍遥派尊奉三清对否?”

  “逍遥派是道教门派,三清为道教之祖,自当尊奉。”郑自在答道。

  镜水天真人点了一下头,道:“你可知道三清之师?”

  “浮黎元始天尊开天辟地之人,所以才有元始之称,乃混沌第一仙,哪里还有师傅?”钟梦儿把阿黄放到了地上,抢着反问道。

  镜水天真人摸着胡须又点了一下头,向郑自在看了过去。郑自在觉得这老人点头和钟道全挑八字胡都是习惯了,干笑了一声道:“浮黎元始天尊一气化三清,而后有灵宝,道德两位天尊,至于三位祖师有无师尊,师承何人,晚辈着实不知。”

  “混沌之神盘古确是元始天尊,修道之人以其为创世之神,这也无虚,”镜水天真人,摇了一下拂尘,接着道:“可是他们却只知混沌之后,却不知混沌之前还有宇宙。”

  “请前辈赐教。”郑自在对未知事物有着无尽的好奇,钟梦儿也瞪大了眼等着镜水天真人说下去。

  “宇宙诞生之初,有一先天混元之元灵,灵窍初开,渐具神智,称作创世元灵。创世元灵无形无相,得到宇宙之初的造化神器,经过不知几世修行,元灵功德圆满,道法得成。作为宇宙空间唯一“清醒者”,创始元灵利用造化神器的无上灵力,竟又不知从哪里找来四个形象各异、灵窍初开的生灵。”看郑自在两人聚精会神的听着自己说话,镜水天真人又点了点头,道:“创始元灵作为四个生灵的师尊,分别传授给四个徒弟一种修行的法门,大徒弟鸿钧道人修习玄清气,鸿钧道人修神后亲传三大弟子,即为你们逍遥派尊奉的三位祖师,逍遥子也是以三清道法为本,修行得道,然后才有了这逍遥派。”

  郑自在将信将疑的道:“我也在古书《圣人传》里见到过‘鸿钧’这两个字却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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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之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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