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郑略的府邸,进入装饰朴素的客厅,秦风脸上的轻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歉疚。朝郑略施了一礼,秦风说道:“郑老,让您受委屈了。”
“你小子也不笨,竟然看出来了。哈哈,没让我失望。”郑略此刻的表情跟魏政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早在进入大厅之时,秦风就知道那屏风后面肯定藏着人,呼吸声虽轻,却逃不过自己的耳朵,而之后郑略递来的眼神,更加让秦风觉得事态不妙,于是便跟郑略配合着演了一场戏。
“你那死鬼老爹当年要是有你一半聪明,恐怕也不会……唉。”郑略想起往事,叹了口气。
秦风听到郑略的话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您,您认识我父亲?““他是我跟魏政的生死兄弟,我当然认识。霹雳刀秦元,这个名头是你小时候给你父亲取的吧?当年在军中他可没少跟我们夸自己那聪明儿子。”郑略又捋起了胡子:“只可惜天妒英才啊,再加上你父亲那套君子脾性,才会陨落在残酷的战场上,秦风你要记住,在战场上永远只能相信自己,生存的路是靠自己拼杀出来的,不是靠着互相礼让的君子风度让出来的,为自己铺路的是敌人的鲜血,是别人的头颅!”
郑略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的秦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啊?”抑制不住的滚烫泪水从一个热血男儿的眼中流出,灼伤了老者的心。
郑略想到故去的老友,心中也是一阵翻腾,很不舒服,“罢了,说来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你还小,我和魏政也不想让一个小孩子承受这份悲痛。现在我就告诉你你父亲是怎么死的。”郑略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十八年前,就是你十岁那年,涂月国来犯,你父亲身为流云的威卫将军,率领军队在北方边界重镇雪隆与敌军激战,那涂月国的军队并不是很强,半月不到就竖起白旗投降,涂月的镇边将军那拉武向你父亲递交投诚书,于是你父亲就停止了进攻,以高级俘虏的待遇对待那拉武,好吃好喝伺候着,还单独给了一顶帐篷供他居住,当时我和魏政就劝他不要放松警惕,可你父亲听不进去啊,一句‘君子仁义,故取信于人’把我俩说的哑口无言。哪知就在回京的路上,那拉武这小人突然发难,趁你父亲不备将他杀死逃走了。我和魏政想追却没追上,只得领军回京,把你父亲死的噩耗告诉给你母亲。可怜你母亲思夫心切,不久也大病一场跟着去了,唉。我和魏政只得把你放在军中,暗中照顾着你,把你调回京充任军机使,就是魏政费尽心思向皇上力荐的。”
“啊!”秦风再无法掩饰内心的恨意,发出一声怒吼,所有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在这一瞬间都用上了大脑。
记忆里的父亲老实的近乎呆板,在家里总会教自己练武,读兵法,而母亲却希望自己好好读书,将来考取个功名,两人矛盾一激化,母亲总气不过,拿着擀面杖追着父亲满院子跑,而父亲一边逃一边对自己眨着眼睛,最后总故意跑慢被母亲抓住然后发出一声惨叫。
“风儿,别听你爹的,咱不去打打杀杀,咱将来考上状元安安分分的做大官,既不危险也能施展抱负,多好。”母亲的话语总是那么温柔,听在心里就像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晒着暖和的阳光。
“风儿,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去战场上建功立业!整天‘之乎者也’的有什么用,别听你妈的话,来,扎个马步。”父亲的话总是刚开始豪气冲天,然后随着母亲锐利的眼神而慢慢没了底气,到最后干脆变成了自言自语。
多纯真的美梦啊,多幸福的回忆,可是呢?十岁那年之后,所有美梦都被那拉武这刽子手扼杀在了摇篮里,回忆也被他捅成了沙漏,流沙是多么刺眼的东西,稍微眨了下眼,还没记得它的模样,就从心里抹去了存在的痕迹。父亲憨厚的笑容,母亲委屈的婆娑泪眼,自己从十岁那年就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那拉武,我要让你此生枉为人。”秦风咬着牙一字一顿。
“秦风,冷静,千万要冷静。”虽然见秦风的次数很少,可是郑略与魏政平时却是很关注这个故人之子,秦风一直处事冷静,现在却这般失态,虽说是人之常情,可眼下的局势混乱,决不能让他堕落到仇恨的深渊,于是开口劝道:“那拉武那厮异常狡猾,我和魏政有过几次他的消息,不过却都让他给逃了,唉,报仇不急于一时啊。”
“郑伯伯,我知道。”自从“霹雳刀秦元”这几个字从郑略口中脱出,秦风就知道这郑略跟眼下不在这的魏政,肯定是父亲生前的至交,因为父亲休假回家的时候曾经说过只把这个外号说给了自己的军中好友听,结果遭到了一致“耻笑”。自己无父无母,这些年过得还算顺风顺水,则肯定要感谢郑略与魏政,于是称呼也从“郑老”“郑大人”变成了“郑伯伯”,以示尊敬,另外也显得更加亲切。
“呼。”郑略深深舒了一口气:“我就怕你小子沉迷在这血仇中,要知道仇恨这东西对于那些不冷静的人来说,就像踏上南蛮那边的沼泽地,只会越陷越深,被束缚住手脚,这样下去,人是会被*疯的。”
“谢郑伯伯提醒,我不会这样的。”秦风还是懂得隐忍的,现在时局如此,这深仇大恨也只能等待时机成熟再报。“郑伯伯,刚才镇南王府那一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郑略眼中露出一丝欣赏:“你也注意到了,那屏风后面有人埋伏,另外,我来这秀水城也有一个月了,前去王府拜访却总被告知王爷外出不在府中,一次不在正常,如果次次都不在,这就有些令人生疑了。我怕暗中有黑手,去了三次也就没有再去过,今天是听说你来了,才立刻去王府把你接出来。这里的情况暂时我还没有摸清楚,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绝对不会太乐观。”
“那郑伯伯,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不是参军么?参军当然要去塔林,这还用问?”郑略看了秦风一眼。
“可是我还没拜访王爷就这么私自前往,怕是有些不妥吧。”
“没事儿,一会儿你就出发吧,如果能见到王爷,我跟他说去。”
“好,那我这就起程。”
“小子回来,怎么这么心急。”秦风正欲走,却被郑略叫住。“前方的战况恐怕你还不知道,宣安国三大最精锐部队,其中三万铁卫军已经出现在雁鸣附近,而敬武军和凌威大将军赵浩直接统领的寒血兵团却还不知会在什么地方出现,敬武军还好说,就怕那寒血兵团在塔林隘口外虎视眈眈,赵浩此人极会用兵,号称当世‘军神’,你可要小心。镇南王那儿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不向皇上请求增兵,你去塔林之后,一定要提醒提醒领卫将军洪刚,那是个不用脑子只管向前冲的糊涂虫。你官职比他高,如果真有意外,咳咳。”郑略不往下说,却对着秦风挑了挑眼神,秦风当即会意。
“好了,你走吧,不要再在路上耽误工夫了。”
郑略语有所指,秦风自然听得出来,自己来秀水时与明欣同行,又遇到凌严拦路,所以路上消耗了些时间,他是怎么知道的?见郑略也不打算说,秦风也知趣的没有去问。“我走了,郑伯伯保重。”向郑略鞠了个躬,秦风的背影渐行渐远。
“你父亲执着于自己的道,那自杀而死的李虎忠于自己的魂,小子,就看你在这乱世的表现了。”郑略看着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
“他走远了么?”窗外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老东西,进来吧。”郑略一点儿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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