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大雨终于丧失掉最后一丝生气,树枝冒出的新叶羞答答的低着头。秦风脱下噙满雨水的盔甲,衣衫发潮,如同此刻的心情一般。
“驾!驾!”远处大路上几人挥舞着马鞭飞速向领卫军营方向奔去,为首一人身着洁白如雪的绸缎,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淋着大雨一路狂奔所致。
镇南王?他怎么突然间来到这里,梁兴才刚刚出事,他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秦风满腹疑惑,却不能赶上去问询。想了想,秀水已经绝对不可以前往,只能绕过秀水先去路扬城避避风头,等事情查明再做打算,眼看几人已经远去,秦风独身一人朝东走去。
“王爷!”大帐内谢亮听到骏马高昂的嘶鸣,立刻小跑出来迎接。
“梁,梁将军呢?情况怎么样了?快,快说。”杨松从收到消息自秀水一路颠簸来此,此刻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谢亮看着杨松焦急的模样,因梁兴的死一直冷若冰霜的面容露出一丝暖色:“王爷,梁将军已经被秦风那狗贼毒害了。”话语间流露的悲伤如同涓涓流淌的河流,河水缓缓地流入每一位镇南军官的心灵,在场的人无不露出哀容。
“你胡说!有什么证据你拿出来!别在这儿血口喷人!”王朗一直在一旁听着,此刻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驳斥着:“秦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沈浩飞反倒冷静,左手扬起把王郎护在身后:“王爷,说梁兴是被秦狼杀死的,可要拿出证据,不然的话,朝廷自会追究某些人的责任。”
镇南王杨松此刻的表情时而悲伤,时而眉毛一卷显得严肃,令众人捉摸不透。方才的叫嚷声又归于平静,气氛显得更加拘谨。
“大家都先冷静冷静,”杨松终于发话,眼神直勾勾投向王朗,“王将军,你先把事情的经过给我详细说一下。”
王朗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杨松竟然把陈述事实的机会交给了自己,而不是众多镇南军的都统。感动之余,王朗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梁将军,若没有你,本王也不会活得如此逍遥自在,这些年封地内的军务都是你一手掌管,如我的左膀右臂一般,本王在此立誓,”杨松一改往日儒雅的气质,仰天长叹,恨意夹杂着悲凉在叹息里游荡,“定找出真凶,为你报仇雪恨!”
“王爷,还用找么?凶手一定是秦风无疑!”谢亮咬着牙说。
“不可急躁,如沈将军所言,虽然目前秦风的嫌疑最大,而且看样子还是畏罪逃窜,但是我们现在没有丝毫证据证明茶杯里的毒就是他下的。”杨松很无奈,话虽这样说,可是谁都听得出来杨松也认为凶手就是秦风无疑,只是尚无罪证罢了。
沈浩飞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贾均却想到了一个疑点,开口问道:“王爷,从秀水到塔林少说也要一日多的路程,可怎么梁将军刚出事您就到了?”话一出口,沈浩飞王朗与戴明义均是眼露精芒。
“对呀,王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谢亮也是大惑不解。
“什么!你是说梁将军刚刚才出的事儿?”杨松听到这句话震惊不已。
“是啊,距离梁将军的死还不足两个时辰。”贾均补充道。
“这太不可思议了,恐怕事情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杨松面色发颤:“两日前,张林急急忙忙跑来禀告,说镇南军来报,梁将军在领卫军营遇了麻烦,要我速速前往。”看到众人疑惑,杨松解释道:“张林是我的护院总管,武功十分高强,自从皇兄把他调到我这儿,一直为我守卫王府,十分敬业,我也很放心,一些通传事物也就交给他来做了。我听说梁将军遇了麻烦,第一反应就是两军将士不和,难免有些冲突,如果没人管制恐怕会导致士兵大规模哗变,因此就快马加鞭来到这里,没想到竟会出这样的事。”
“张林现在在哪儿?”沈浩飞上前一步急迫地问道,一点儿也不在意礼仪是否合乎体制。
“本王接到消息就随手点了几个随从往这里赶,张林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你!唉!”依杨松所说,张林跟梁兴之死肯定有着密切关系,他不会傻到在王府等着众人盘问的。沈浩飞气的甩了甩袖子,脸色更加冰冷。
“沈浩飞,站在你面前的可是镇南王,你这是什么态度!”谢亮见沈浩飞对杨松毫无礼节可言,上前一步质问道。
“诶,算了,都是我没有核实镇南军的来报,才让张林如此随意就骗了,事关沈将军兄弟的清白,他的心情我能理解。”杨松拦住谢亮,神色黯然道。
“王爷,事到如今,这座大帐还是先封起来,我们回王府之后再从长计议吧。”谢亮见杨松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也不好再纠缠,于是提议道。
“也只能这样了,不论如何,梁将军之仇,哪怕我这王爷不当,也要把凶手擒拿!”杨松绷着脸坚定地说道。
被雨水洗刷的湿滑的草地上,秦风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快步向前走着,竖起耳朵把自己的脚步声摒除掉,他能隐约的听到身后传来其他人的脚步声,这声音微弱的很,如果是在平时,秦风料定以此人的轻功修为,绝不会发出丝毫声音,可是天降大雨,尽管跟踪之人很小心,可时不时还会发出“滋滋”的响动。就是这常人难以察觉的声响,让秦风觉得心中忐忑。
时值傍晚,夜晚披着刚缀上的金粉缓缓笼罩大地,那人跟了秦风也有好一会儿,却没有丝毫动作,甚至秦风都以为自己听差了,可是猛地一挺脚步,身后的响动总是慢半拍才停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来人不知有何目的,巨大的压力压的秦风有些喘不过气,转过身来,映入秦风眼睛的是一片昏暗,那脚步声也随秦风的转身停了下来,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有过。
“阁下跟了秦某也有好一会儿了,究竟有何贵干?”这夜无风,回答秦风的,是一阵死寂。
不好!秦风猛地转过头,身子向后一仰,险险的躲开了来如闪电的一刀正给予自己的致命一击,尽管如此,刀刃从秦风脸颊划过,几滴血如流星般从脸上飞出四散,天空中那点点星光洒在刀背上,映出一丝血迹。
“反应还挺快,看来我还低估你了。桀桀。”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秦风的目光从锋利的刀上移到来人的面部,被绑在面部的黑布挡住了视线。
“既然想下手,为什么现在才出手?”秦风冷冷问道。
“白天不适合我,我这种人,最喜欢的就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舔着刀背上死在自己手下的人的鲜血,那滋味,啧啧,说不出来的让人迷醉。”沙哑的声音在这黑夜里显得更加阴森。
“杀手?看来你也是大陆上顶级的货色了。变态!”秦风骂道。这人武功高强,对上他秦风没有把握,只能先用言语拖延再找时机逃走。
“骂我变态的人是不少,不过最后都死了,真是可惜啊。废话少…诶,别跑那么快,小子真有意思,你以为能逃得出我的手心?笑话。”沙哑男子见秦风趁自己说话时向远处狂奔,哈哈笑了出来,脸上蒙着的黑布都被颧骨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