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震耳欲聋的战鼓声,那是足以轰破天空的音符,那是一个个亡魂在这世上最后的咆哮,那是回荡在天地间一首雄壮的战歌!
黄沙漫天,卷起多少英魂,又埋葬了多少爱恨情仇!
骏马嘶鸣,踏断了多少人儿回家的路,踏碎了多少魂魄往生的桥!
“兄弟,干得漂亮!”王长发向一旁的张二狗竖起了大拇指赞叹。
“嘿嘿,大哥,您就瞧好吧。”张二狗把刀从地上一具尸体上抽出来,有些发紫的血随之喷洒而出。
“哎呀!”张二狗像被浇了开水一样,赶忙躲闪到一旁。
“怎么了?”
“我…我晕血…吓死我了…”张二狗捂着眼睛支支吾吾。
“哈哈,兄弟,别怕,早晚会习惯的。”王长发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笑意从眼里流露出来。
“可别,打完这一仗我就回家,战场我再也不来了。”
“男子汉志在保家卫国,兄弟,加把劲儿吧。”王长发说完,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扭过头去不再说话,却没注意到张二狗惊骇的目光。
“大哥!小心!”张二狗见一柄大刀突然间出现在王长发头顶,来不及多想,便飞身把自己抛了出去。
“啊!”
“兄弟!”看着已经跌落在地上嘴里冒着鲜血的张二狗,王长发怒吼一声一刀把来敌斩成两半,然后赶紧蹲了下来。
“兄弟,你…你怎么样?我这有纱布,有…金疮药,来,哥哥给你敷上。”王长发看到张二狗伤的如此之重,说话也哆嗦了起来,一只手还不停的向盔甲里面掏去。
“大哥,我…快不行了。”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暖,张二狗僵硬的笑了笑:“大哥,我只…求你一件…事。”
“兄弟,你说。”王长发早已热泪盈眶,心头酸的厉害,眼前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年轻人,就在刚刚自己还笑他胆小,可就是他,用宝贵的生命换取了自己的生命!如果没有张二狗,自己的脑袋,现在恐怕就被抛在五米外了。
“大哥…”张二狗又吐出一口鲜血,“等打完仗,你去零阳,把这件儿新衣服…给我媳妇,告诉…告诉她,我没活着回…回去,让她…改嫁了吧。”张二狗用尽身上的全力想把贴身穿的麻布衣服从盔甲里揪出来,可刚揪出个衣角,手就不受控制,无力的跌在沙地上。
溅起的尘埃蒙住了王长发的眼,泪水也变得浑浊不堪:“兄弟!大哥一定记住!”王长发把张二狗的尸体立在地上,慢慢的退下他的盔甲,把里面土黄色的衣服抓在手上。
那件新衣裳,两只袖子与胸口的地方终究还是被泥沙和鲜血沾染了,脏的不能再穿了,但其中的泪水与温情,除了眼前这个痛哭的汉子,还有谁能感受到呢?或许,还有远方那个日日守在窗边,盼着丈夫归家的如花女子吧。
小窗边蹙眉等人还,徒留一地飘零花瓣。多年前曾许下誓言,等风云变幻,早已埋没在眼眸间。
托腮独坐不禁想华年,夜夜对月眠,心已打霜思梦魇,可怜身无飞翼,能驭风飘远,随伴身边。
“啊!”战场上嘈杂的声音,在一瞬间被这声发自内心的怒吼压到了最低。
战时金戈百丈兵,红梅点衫泪已行;敢念旧人织衣晚,叹沙遮眼不解情!
……
那是谁的怒吼?是在祭奠死去的兄弟么?还是在为我壮行?秦风座下的骏马奔跑的越来越快,杨浩飞在他身后吸引敌军,为他打掩护。
那拉武,呵,我已经看到你了,准备好你那宝贵的头颅,我来了!
军队后方的那拉武正为自己被绑架来战感到无比郁闷,眼睛一瞥注意到一个坚定而凶狠的目光,陡然浑身一个机灵。那是谁?他是朝着我来的,他的速度怎么能够这么快?!
驭马转身向后方逃去,那拉武越想越觉得刚才出现在自己眼睛中的人的面容有些熟悉。是他?秦元?不可能!当初逃命,秦元可是真真切切的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个不甘的眼神至今他还印象深刻。
“那拉武,今天我就要替父报仇!”秦风吼了一句,前方那个仓皇逃窜的身影突然间一顿,然后又向前跑去。可就这片刻,秦风距离那拉武又近了一步。
“秦家小子!你父亲的死我深感愧疚,可我那也是*不得已啊!”那拉武边逃跑边求饶。
“废话少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受死吧!”话音刚落,秦风从马上一跃,双手举起大刀朝那拉武砍去。
“乖乖,好险。”感受到背后腾空的气势,那拉武赶紧抱住马匹一个拐弯,才堪堪躲了过去,不过马的鬃毛却被砍下无数,随风飘远。
“纳命来!”秦风刚落地又一跳而起,手中刀尖指向那拉武粗壮的脖子,那拉武躲闪不及,慌张的从马身上抽出佩刀迎了上去。
“铛!”那拉武横刀结下了秦风势大力沉的一刀,然后一个退后,秦风使尽全力的一刀重重的砍在地上。
“好猛的虎子。”
“哼,看招!”秦风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拔出刀又冲了上去。
这小子今日不杀我不会甘心,我却没有必要在此与他纠缠。对了几招之后,那拉武心知自己不是秦风的对手,打定主意就要逃走。
“想跑?”秦风看到那拉武一个掉头,便知他心里所想,于是一个甩手把刀猛地扔了出去,正中那拉武所乘之马的腹部,马儿一声凄厉的嘶鸣,然后两蹄一蹬,歪倒在地。
那拉武从马上滚落,翻了几个身刚准备爬起来,就见一道寒光照在眼前。秦风的刀,已然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饶命啊!”那拉武跪了下来,老泪纵横的乞求道。
“父亲,孩儿为您报仇了!”秦风鼻子有些发酸,忍住了抽泣,一刀挥下,那拉武登时毙命,尸体倒在了来不及吸入沙里的血水中。
远处奋力杀敌的杨浩飞见到秦风大仇得报,苦涩的笑了出来,兄弟,你终于解脱了,我呢?
就在秦风刚刚结果那拉武的性命之时,涂月士兵仿佛都已经知晓,如潮水般退去。
“这是怎么回事?那拉武死了?”战鼓旁,许灵皱着眉头问道。
“不知道,可是就算秦大人杀了那拉武,敌人也不会这么快全都知晓啊?再说,你看那里。”王朗吃惊的指向北方寒血军团的营地,“寒血军团也撤退了。”
“什么?”许灵立刻朝远方看去,果真如王朗所说,不止战场上的涂月军队,甚至连几里之外的寒血军团都弃营而去,火光冲天,尘土四溅,一副慌乱的样子。
“秦大人说我们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会不会跟这有关呢?”
“等他回来,一切就知晓了。”敌人退兵,许灵也放松下来,手抚摸着没长几根胡子的下巴,装作老者的强调回答道。
“看,他们回来了!”戴明义指着左侧不远处的两个人影说道。
“恩?沈将军怎么了?”贾均分明看到秦风扶着杨浩飞的胳膊与肩膀慢慢的向回走。
戴明义白了贾均一眼:“笨蛋,还问什么,赶紧上去接啊。”说罢,便骑着马向二人的方向奔去。
“哼,拍马屁你倒是在行!”抱怨了两句,贾均也骑马跟了上去。
“秦大人,沈将军这是怎么了?”戴明义赶到二人所在的位置,立刻下马问道。
秦风对着杨浩飞感激地笑了笑,回头说道:“没大事,他为了掩护我而去吸引敌军,砍人砍得脱力了。”
“原来是这样。”随后赶来的贾均松了口气,扶着杨浩飞上了马,贾均又小心翼翼的问道:“秦大人,敌人怎么全部都退兵了?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呵呵,贾将军,我们赢了,这次我们彻底胜利了!”秦风激动地回答,胳膊也兴奋地颤抖起来。
“啊?赢了?”贾均终于反应过来,欣喜地跳了起来,向王朗等人招手示意:“嘿!伙计们,咱们胜利了!”
短短片刻,这个喜讯传遍了大军,整条防线上的士兵都沸腾了,大家欢庆着,刚刚战场上的凶险,此刻都变成了谈资。
“你杀了几个?”一个文弱青年仰着头问着身边比他高一头的汉子。
“我一人杀了五个呢!”高大汉子撇了撇嘴不屑的回答道。
“有什么得意的?我杀了二…”文弱青年似乎感受到周围质疑的目光,赶紧把拉长的语调收了尾:“二…个呢。”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防线的一角,一个手拿麻布上衣的汉子低着头对着衣服自言自语:“二狗兄弟,听到了么?我们赢了。要是你能再多坚持一会儿…”语未尽,热泪已先行。
“什么?赢了么?”镇南军军营里,一个温和的声音轻声问道。
“是的,赵浩率领寒血军团急急忙忙的撤离了。”一个刀疤脸男子恭敬的回道。
“哦,呵呵,看来宣安的后院真的起了大火,也不知我们的人得手了没有。”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算了,不管他们,通知我们别的部众,准备动手,对了,迦叶寺那帮假和尚也别再传道布施了,洒下了鱼饵,现在该收鱼了。”
“遵命。”刀疤脸男子急匆匆的退下。
“走如风呢?”
“小人在。”那日阻杀秦风时猖狂的没边儿的走如风,此刻除了回答问题,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去接应咱们的军队,看看他们是否得手,如果得手了,就按照第一套计划进行,如果没得手,就原地待命,等我的号令。”
“是,小人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