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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刘志刚来“士官讲训团”已半月有余。期间,葛觉民接见过他一次,勉励他戒骄戒躁,保持自省,认真学习,并承诺他如期结业之后一定给谋一份好差事,志刚也言不由衷地表示对葛觉民的感激。在他的心目中,只有潘调元一样的军人才是真正的军人,而葛觉民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城府深,有政治头脑,算不上政治家,充其量只是个政客。
这段时间,他们除了学习步兵*课,第九战区也安排一些教官来给他们讲战术、兵器、筑城、地形学以及“典”、“范”、“令”等,还安排人讲“三民主义”。刘志刚结合徐为民给他的《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对照教官的讲解,如饥似渴的汲取学识营养,不断理顺自己头脑中关于战争的一切知识,他觉得自己到这里真是来对了,他不断提醒自己要多学、多看、多思考,专心、用心、有恒心。正是由于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的学习,丰富了刘志刚的战争头脑,奠定了将来他以智慧和勇气去战胜日寇的基础。
这一日,给他们上课的是陶本如,一个坚定反共的国民党右派。他曾经参与过“马日事变”,与许克祥一起屠杀了无数的共产党员。现任国民党湖南省党部专员,葛觉民请他来给这些老兵油子讲“三民主义”,是来给这些人“洗脑”的。
陶本如首先讲孙中山如何开创革命新纪元,刘志刚还张着耳朵听;一会讲到孙中山创立黄埔军校,又提出“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新三民主义,并与旧三民主义作对比时,刘志刚就有点不耐烦了,因为在陶本如的讲述中,很明显是倾向于旧三民主义,言语中对新三民主义持严重批判态度。说着说着,陶本如声调激昂起来,开始讲共产党如何教唆工人罢工闹革命,讲共产党发动农村群众打土豪、分田地,言辞中充满了对共产党的憎恨。刘志刚不爱听了,干脆趴在桌子上睡觉。
“啪”的一声在刘志刚耳边响起,不知什么时候,陶本如已经来到刘志刚身边,拿教鞭在他桌子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你们是党国的栋梁,党国的未来要靠你们……”陶本如啰嗦了一大通,说出来的话也许只有他自己相信。这些老兵油子当中,有些人大字识不了一箩筐,将他们弄过来纯粹是充数,跟他们讲这些大道理他们简直就当是放屁,何况刘志刚这个骨子里已经浸润了共产主义因子的少年。陶本如说完之后,没有人回应,原来刚才并不只有刘志刚一人在睡觉,只是刘志刚昨晚没有睡好,刚睡着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把陶本如惹急了。另外那些被教鞭拍醒的人擦擦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茫然不知所措。刘志刚也没当回事,讲堂中只能听见陶本如越来越沉重的呼吸,显然,他的火气上升了。
“你们……你们,太让我失望了,这是党国的悲哀。你……你站起来。”陶本如用教鞭指着刘志刚。
刘志刚心中极度排斥,但还是站了起来。
“你……,还有你们,愧对党国的教诲,简直是对党国不忠……”陶本如又准备长篇大论,这时,刘志刚打断了他。
“请问,陶教官,你是党吗,还是你是国啊?”
“你……你……你”一连三个你,陶本如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是国民党,你是中华民国,那你把国父孙中山、把蒋委员长摆在何位置啊?”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对党国不忠,按你今天的说话,你开口闭口妄自称党国,你才是最大的不忠。”刘志刚不待陶本如接言,又是一通。
“你说我们让你失望,是党国的悲哀,那就是说你对党国已经失去信心,对抗战打退堂鼓咯,那与汉奸卖国贼有何区别。”刘志刚完全曲解陶本如的意思,并上纲上线,把个陶本如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还找不到话来反驳刘志刚,其他老兵油子鼓起掌来,陶本如把教鞭一甩,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中山装袖子便头也也不回的走出讲堂,后面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一节“三民主义”理论课,就在刘志刚的捣乱中提前结束,回到宿舍,没过多久,刘志刚就被值勤士兵带到了葛觉民的办公室,显然是陶本如的功劳。
“你好厉害啊,我才跟你讲完,要求你戒骄戒躁,你就侮辱你的教官,枉我看重你,把你当成可造之材,原来你也是一个哗众取宠之辈,我看错你了。”葛觉民带着教训的语气,言语中又露出丝丝惋惜。不知底细的人一定以为刘志刚是葛觉民的子侄辈,葛觉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其实葛觉民内心的活动是另外一个版本:这家伙既聪明,又有武艺傍身,还有那么一点点左倾进步倾向,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得想个法子尽早除去才好。
刘志刚根本不知道葛觉民已经动了歪念,抱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想法,立马向葛觉民承认自己的错误,葛觉民也没有过多刁难他,要求他写检查,向陶本如道歉,并罚没了这个月的饷银。
刘志刚口头答应向陶本如道歉,心里却没有这个想法。在回宿舍的路上,陶本如拦住了刘志刚并气势汹汹的要求刘志刚当面赔礼道歉,刘志刚没有鸟他。陶本如伸手抓住刘志刚的胸襟,以为他年纪小,可能会摄于他的*迫而就范,没成想,刘志刚却不是一个怕事的主。
“你放手,我还当你是教官,你要再不放手,就别怪我不认人啦。”
“你敢。”
“那你试试看,放手……”
“我就不放,看你今天拿我怎么样。”陶本如一个上岁数的人,竟然也跟一个16岁的少年耍起赖来。
“好,这是你说的。”刘志刚说完,抓住陶本如的手,随便一个甩身,便把陶本如摔在地上,陶本如的手不得不松开刘志刚。可怜的陶本如顿时吓蒙了,竟然在地上爬不起来。坐了一会,才爬起来,指着刘志刚说道:“你……你,我告诉你,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一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急匆匆就走了,生怕刘志刚在身后追他似的。
刘志刚摇摇头,这就是党国的精英啊,靠这些人来救国,来打鬼子,那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将鬼子赶出中国去哦。
刘志刚也没有多想,便回到了宿舍,照样看自己的书,吃饭、准备睡觉。那些个老兵油子一个人也没见,刘志刚还正在纳闷,这时,胥兴庄冲了进来。
“小刘兄弟,赶紧收拾东西,随我走,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怎么回事啊?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先。”
“来不及了,到安全的地方我再详细说给你听。”
没有办法,刘志刚只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并把自己的书带上,还有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他相信胥兴庄,尽管胥兴庄是个老兵油子,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害他。人家说,人生有“三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进锒铛。而他们之间已经占了前两者。于是,刘志刚二话不说便和胥兴庄走出了宿舍。翻过围墙,离开了小吴门。
走之前,刘志刚再次回首,望着小吴门那里。望着那个自己曾经呆了近二十天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
“我们现在去哪里?”刘志刚问胥兴庄。
“现在什么也别说,我知道你很想了解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告诉你,这次出大事啦,你在袁家岭的亲戚那里是不能去了,我们得先离开这里,到青山铺,会有人接应,到了之后,我再详细告诉你。”胥兴庄急匆匆朝前走,刘志刚只能跟上他的步伐。
经过一个晚上的急行,他们左拐右绕的,总算赶到了青山铺,在一户小户人家,见到了接应他们的人,原来这人是徐为民,他喜出望外。
他有许久未曾见到过徐为民,他亲切地叫了一声“为民哥”,顿时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
这下,不用猜都知道了,胥兴庄绝对也是地下党员,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小吴门去的,混进去的目的何在?他与徐为民又是怎么接上头的,一切都是谜,除非他们自己讲出来,疑惑萦绕在刘志刚的心头。
“兴庄,你看志刚已经望穿秋水了,你就满足一下他的愿望,告诉他吧。”
“恩。”
胥兴庄清清嗓子,便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原本就是地下党员,奉组织的命令,打入这一期“士官讲训团”中,和我一起的还有5位同志,组织上希望我们能在这一批人当中,尽可能的多挖掘和掌握一些有进步倾向的士兵,以便壮大抗日的进步力量。你是我们选中的其中的一个,加上有徐为民同志介绍,我们以为我们会在战场上并肩战斗时再来说这一段过程,没有想到,事情出乎我们的意料。”
“你下午别过陶本如之后,陶本如就再一次去找葛觉民,恰好我们的一个同志有事经过葛觉民的办公室,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葛觉民已经通知宪兵队,准备在晚上利用你就寝休息时间偷偷逮捕你,然后以“通共”罪名秘密处决你。而陶本如想先去警察局叫上他的侄子,在宪兵抓你之前先抓住你,立功心切的他被我们的同志堵在去警察局的巷子里‘咔嚓’了,你要知道,他曾经双手沾满了我们同志的鲜血,所以处决了他之后,我们的同志立即知会我带你先离开那里,所以你在宿舍没有看到他们。”胥兴庄说完,喝了一大口水。
刘志刚这才明白,原来宿舍里的那些个老兵油子当中还有共产党员,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或者是哪几个,抑或是全都是共产党。他很佩服共产党的渗透能力,那些个平时骂骂咧咧,一副痞子相的人中间竟然有共产党员,谁也无法相信这种事实,刘志刚摇摇头,感叹世事难料,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