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也就是白帝城,地处长江三峡的瞿塘峡北岸。白帝城东依夔门,西傍八阵图,三面环水,雄踞水陆要津。由于永安独特的地理位置,加上自然风貌和气候,虽然已经深秋时节,但是永安城中红叶黄叶遍布,萧瑟但别有一番风味。自从诸葛亮带着重兵离开后,城中只剩下一千多精兵加上新征召的五百壮丁!原本拥挤的永安城为之一空,本来就有点肃杀的氛围显得更加的冷寂。
沉疴已久的刘备支撑到现在早已油尽灯枯!枯槁的面容,皱巴巴的皮肤包裹着骨头,四十年纵横南北的一代枭雄,如今双目干涸,白发苍苍散乱躺在床上!偶尔醒来,但是昏迷的时间总比清醒的时候多,醒来后也总是呆呆的看着寝宫的屋顶,刘永、刘理、刘林三个孩子也都是围在身边陪着。
“射老,如今我大汉形势如何了?”今天醒来后的刘备看着侍候在床边的射源,喘着粗气费力的说出这几个字来。
射源看着刘备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刘备见到自己总是尊称自己“射老”,但看着刘备如今的病情,心里不忍!听到刘备询问自己,射源赶紧回话道:“陛下,如今丞相正率兵攻克秭归,围攻夷陵。据说太子殿下在南阳大败张颌而且生擒了张颌。蜀中有文和等人坐镇,况且子远也回蜀中,定能安定蜀中形势,陛下也不用过于担心”由于古代的交通信息不畅,所以刘禅早就大败张颌的消息现在才传到永安来,正好和诸葛亮攻克秭归的消息夹杂在一起。
刘备听到这死灰般的眼睛里冒出了一点欣慰,只是脸上的皱纹耷拉,掩盖着表情。
“父皇。”刘永、刘理二人看着刘备,俩人轻声喊了声。
刘备费力的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小儿子,一股慈爱之感。但看见刘永、刘理身后的刘林,怯生生的模样,刘备叹了口气:“林二,过来。”
刘林听到刘备喊自己,赶紧过来趴在床沿,刘备慢慢抬起枯树枝般的手,摸了摸刘林的头,一股泪水从眼角流下。
“皇祖父。”刘林看见刘备眼角的泪水赶紧伸出小手,刚要碰到刘备,又缩了回来。
刘备看到这,一阵痛心。眼神里充满了失落与无奈。刘林本是刘封的儿子,当年刘备投奔刘表的时候,以为年过半百还没有儿子边收养了刘泌的外甥寇封改名为刘封作为义子。可谁知道刚收养没多久甘夫人就怀了阿斗!从此刘封的位置就变得尴尬起来,起初刘备没有地盘没有势力这继承人的问题刘备和其手下也不用去考虑可是等到刘备继位汉中王,需要法理上的一个继承人,刘备当然希望自己的亲生儿子将来接替自己的辛苦得来的江山,所以刘禅被立为太子。那刘封的地位就更加显眼,要是刘封为人懦弱,知趣装傻说不定将来还可以善终。可是刘封为人刚烈,战功累累,傲慢难制就连诸葛亮有的时候都得避其锋芒。刘备在世时刘封也许不敢妄为,但是刘备一旦归天,凭着刘禅的性子如何镇得住这位长兄!
与其说刘封是因为不发病救援关羽造成关羽身死刘备忍痛赐死刘封为荆州之败收尾,但是最终的目的还是那“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就连刘封死时所说,恨不用孟子度之言!当年孟达劝降刘封用的就是刘封现在身份尴尬,当时刘备听到这也痛然流泪。
也许因为愧疚所以刘备不管去哪儿纵使带着刘封的儿子刘林。如今刘备看着刘林如此怯生生的样子,想起自己养了十几年的义子纵使没有血缘但这么多年的亲情如何割舍的下。
而射源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产生一种悲凉之感,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刘备难道也是?
“都过来,坐到这。”刘备看着刘林和自己的两个儿子,用劲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沿示意三个人坐上来,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刘理率先过去坐了下来。
就在刘备看着三个孩子的时候,一个内侍一脸慌张的进入寝殿,走到射源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射源听到这眉头紧皱,冷汗瞬间流下。又小声吩咐了那个内侍,内侍听完后又急匆匆的离去。
当然这一幕也逃不过刘备的眼睛,刘备分别和三个孩子说了几句,看向射源:“射老,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射源听到刘备问自己,赶紧调整了情绪抱拳说道:“陛下,只是小事。
“因为粮价上涨,城中一处晾上发生了骚乱,臣已经派人前去制止。”射源又补充道。
刘备看着射源,几十年的征战生涯早就生出了危险的第六感,刘备看着射源所说心里自是不信,盯着射源,出气总比吸气多的刘备这么多年的帝王霸气,纵使不说话射源也能感觉得到一股威慑。
射源抬起头苦着脸哆哆嗦嗦的说道:“陛下。”
“陛下,少府王谋与怀集将军刘贵谋反,已经控制了四门与城中诸大臣,此刻正前来行宫!”射援艰难的说道。
射援说完抬起头看着刘备,只看见刘备呆在那,脸上看不出神情但是那眼神中的怒火与杀机确是一览无遗!老虎总归是老虎,纵使沉疴已久。
“陛下,陛下息怒,王谋、刘贵等人不知天恩有负陛下信任,陛下还是以身体为要。”射援看着刘备赶紧直接跪倒说道。
“朕还没死呢,他们胆敢如此!”许久刘备大吼一声!那气势震的屋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刘永、刘理、刘林仨孩子看着暴怒的刘备赶紧下床,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
“射援,速召集兵丁跟朕平叛。”刘备说着,用胳膊撑着床就要起身,可是这骨瘦嶙峋的身材支撑着床沿几次都没有起身。刘永、刘理看到这都赶紧上去稳住刘备口中喊着:“父皇。”
“陛下!”射援看到刘备这样痛心的喊着,“陛下暂且安歇,臣去召集兵丁平叛。”射援说完直接起身就要往外走!
“滚开!”射援还没走出寝殿就听见外面的一阵大喝和刀剑之声!
刺眼!就在寝殿大门大开的时候,射援赶紧用手挡在眼前遮住照射进来的阳光!
等到射援眼睛放下手仔细看,刘贵和王谋二人带着十几个亲兵走进大殿!
“王谋!刘贵!你二人这是干什么!”射援挡在二人面前,手指着二人大吼道!
王谋和刘贵二人停下脚步看着射援,王谋首先开口道:“文雄,我等前来拜见陛下。还请文雄通秉!”
射援看着王谋这个样子,提了点气:“你等二人带着甲胄前来,这是哪家礼仪!陛下身体欠安,任何人不见,你二人还不快快离开!”
“哼!”刘贵看着射援直接冷哼一声向前一步直接推开射援,口中不削的说道:“不知死活!”
“跟我进去!”刘贵大喝一声,身后的亲兵直接绕过射援向里面走去。
这射援本儒生一个,虽然年轻的时候有点武艺勇力,可是如今六十多岁的年纪哪还经得起刘贵这一推搡,直接倒在地上。
王谋看了眼射援心有不忍但还是昂着头跟着刘贵继续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