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紫与黑
凝聚小气旋并不困难，可将所有气旋凝聚于一个，就有了相当难度。
随着一个个气旋凝聚，身体也不在那么疼痛，酒泉液产生的能量也找到了宣泄口，朝战枫丹田蜂涌而去。
体表不在通红，有了减缓趋势，赤红双目恢复常态，全身传来的痛感也逐渐减弱。
顺着经脉流动的灵气涌至丹田，被那一个个小气旋吸纳。
“破气中期，给我凝！”体内灵气已然全部涌至丹田，随战枫嘶声低吼，在无量决运转中，于丹田形成的一个个气旋缓缓而动，相互靠拢间有了融合迹象。
身体燃烧的感觉不如之前那般强烈，但也非常难受，借助酒泉液产生的能量，强行令众多气旋凝聚，使得丹田若道道烈风呼驰，如刀子般划过，疼痛难耐。
多个气旋相碰，渐渐融合于一个，骤然有了排斥，灵气产生躁动，似随时都会崩溃。
“凝！”吸收着酒泉液产生的众多能量，战枫面容狞狰，双手掐决，口中吟诵无量决，誓要将众多气旋凝聚。
掐决低吼，额头青筋膨胀，面容满是狞狰，如地狱爬出的厉鬼，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低语嘶吼的声音，恍若绝世鬼嚎，足令常人心惊胆颤，闻之丧胆！
丹田处的气旋，好似受到惊吓的小孩，不在那般躁动，安静间融合为一个气旋。
屋内灵气由而有了波动，形成道道波纹环绕在战枫身周，随着其体内一声嗡鸣骤响，如实质般的灵气纷纷从其天灵盖涌入，直达丹田，被那刚凝聚而成的气旋吸纳。
在战枫头顶形成一个旋窝，搅动屋内的灵气，同时也吸纳灵气，纳为己身之用。
修道第一步，纳灵气为己用，筑己身之道，便是如此。
战枫双目轻闭，口中吐纳灵气，经过一次次淬炼，丹田处凝聚的气旋终于稳固下来，不在如之前那般，似随时都会崩溃。
“这，就是破气中期修为么，比初期要强悍许多，灵气也要精纯不少。”双目睁开，战枫双拳微微紧握，眉宇间有挣扎闪现。
“破气中期，还是不够。”回想起战坡与那白衣女子，战枫脑中幻化出当日那临头的烈烈指影，还有那清淡的能量波动，终究还是得出结论，“此时的我在那指影下，仍旧不堪一击。”
气旋已凝聚，屋内涌动的灵气也有了平静，战枫头顶的灵气旋窝正缓缓减弱，越来越淡，即将消失。
“这般修为，不够！”低语嘶吼，眉宇间挣扎不见，惟剩那浓浓的疯狂，在其目中不甘涌现，渴望交织，最后化为血红色的疯狂。
若仔细算来，战枫踏入修行路不过短短六日。
而正是这六日，他就有这般修为，已属不易，可他又怎知常人要达到如此地步，没有半年的灵气积累绝难凝聚出气旋。
但也有能短时间凝聚气旋者，那皆为各大宗派或各大家族佼佼之辈，可也没有战枫这般疯狂，仅用了短短六日！
随着气旋凝聚，身体不在那般疼痛，反之随着灵气由经脉流过，还传来些许舒适之感，战枫从怀中掏出四瓶酒泉液，定神看了看，咬牙道：“世间诸事皆有利弊，想要比他人更强，就要付出比他人更多，我就不信区区五瓶酒泉液，能将身体胀破！”
“爷爷用毕生修为为我打破体质，世间诸事便是如此，皆有得与舍，想要比别人更强，就要承担风险，而这风险，我愿意承担，我要去观世间万物，去看这湛蓝天空，看那天空之上又是什么。”低语间，战枫将装有酒泉液的四个小瓶打开，脸上狞狰消失，被平静取代，但那平静的双眸内有着浓浓的疯狂，“我要变强，要更强，我要做这世间，最高贵的人！”
随着四个小瓶打开，屋内浓浓的酒香比之前更加浓密，泌人心脾。
短暂间，战枫拾起四个小瓶，将其内液体一并送入嘴中，顺着喉咙而下，那如烈火般烘烤的感觉再度袭遍全身，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稚嫩的面孔在这赤热烘烤下，在这疼痛难耐中，仍旧如古潭里的水不起丝毫波澜，但在那双目内，有着不符其年龄的疯狂与执着。
体表青筋鼓动，皮肉泛出血红，之前是隐隐能看见血液流动，而此刻却能真切看见，那缓缓流动的液体，晶莹血红。
“纳灵气为己用，筑己身之道，若要突破中期，达致后期，便要将气旋化为灵海。”内心思忖，战枫目内被疯狂填满，“灵气，我需要灵气，更多的灵气！”
在他头顶，原本要散去的灵气旋窝忽然变大了不少，仅短短瞬间便覆盖整间房内，令屋内流动的灵气鱼贯涌入战枫体内。
嗤……嗤……
能听见，衣服被撕裂的声音，战枫弱小的身躯忽然膨胀起来，化为一个皮球，似随时都会胀破。
“气旋，化！”
他仰头一声低吼，丹田处刚稳固的气旋，继而化为无形，犹如实质般的液体凝聚于一起。
在这赤热烘烤之下，战枫体内血液真有了燃烧，灵气鱼贯涌入，其丹田化开的气旋，形成一股飓风，席卷着身体内的每一处经脉。
“灵海，凝！”
运行无量决，强行压*内灵气的肆掠，引动它们朝丹田涌去，化为一滴滴液体。
“能量，聚！”
由酒泉液化为的能量，被战枫从体内抽离而出，从血液中分开，涌入丹田，压榨着那滴滴灵气液体，将他们融合在一起。
咔咔，咔咔~！
牙关紧咬，发出脆弱声响，在这寂静的屋内显得有几分诡异。
额头乃至身体每一处溢出的汗珠，竟是血红之色，其内夹杂着烈烈温度，腾腾升炎。
丹田处有实质液体凝聚，但实在太少，无法化为灵海，毕竟战枫刚凝聚气旋不久，体内没有灵力积累，又要继续突破至后期，化为灵海，难度比一般凝灵海要大上不少，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灵气、灵气，我需要更多的灵气！”仰头狂吼，强忍疼痛，猛烈吸纳屋内仅剩的灵气，战枫如皮球般的躯体愈加膨胀，但随着灵气凝聚的液体，也有了减缓迹象。
幽静的塔内，过道上，原本平静无波的灵气竟有了流动。
却见战枫所在门外，一个偌大旋窝出现，越来越大，过道上流动的灵气也越来越快，直至最后，每一间房内的灵气也流动而出，朝战枫所在房间涌去。
而在最后一间房中，一名女子盘膝坐于床上，长裙散开，白皙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幽香弥漫着整今房内。
感受到屋内隐隐有了流动的灵气，女子轻闭的双目睁开，皱眉道：“他在干些什么，竟需要如此之多的灵气。”
对此，女子并未太过关心，再度闭上双眼，可过了片刻，她的双目又猛地睁开，身躯腾起，立刻站于地面。
她能感受到，屋内流动的灵气速度愈来愈快，直至最后，竟形成了一个庞大旋窝，吸纳着灵气。
而这灵气刚触碰旋窝时，便化作液体，呈乳白色，晶莹剔透！
“他到底在干些什么！”以女子高深的修为，此刻也不由倒吸凉气。
纵然是她也不敢在短时间内吸收如此多的灵气，可想起战枫仅有破气修为，她心头骤然一颤。
砰~！
女子大袖一挥，房门立刻打开，其身影如鬼魅般飘动，只留下道道残影，但她再度出现时，已然来至过道之上，一眼扫去，秀眉微挑，其目光落于对面那间房门上。
只见在那房门外，一个庞大的旋窝已然凝聚而出，正吸纳着四周庞大的灵气，灌入那间屋内，被屋内那人纳入己身。
留下道道残影，女子手臂仅仅一抬，那庞大的旋窝立刻消散，就连战枫所在的房门也是砰一声打开。
旋窝虽消散，但灵气并未停止流动，仍旧涌入战枫所在屋内。
嗤嗤……嗤嗤……嗤嗤……
刚踏入屋内，女子便能听见道道声响，身躯猛然止住，如水珠般的双眸却是瞪大，盯着那旋窝中心盘膝坐于床上的战枫，心头掀起滔天骇浪。
飓风袭面而来，她连连退后两步才稳住身形，强悍修为爆发，灵力波动充斥在其身周，将她环绕在内。
屋内被旋窝笼罩，浓烈的灵气涌入战枫体内，其体表已然血红，流出的汗水咋眼一看，会认为是血水！
他那如皮球般的身躯，也不在如之前那般胀大，而是有了缩小，在他体内丹田处，一滴滴灵气液滴流下，已然形成一个湖泊，但也还没有到达尽头。
“他……他要干什么！”见到战枫此刻状态，女子冰冷的面孔终于有了波动，就连说话时也有了颤抖，“这是突破至破气后期，凝聚灵海的迹象，可也不需要如此之多灵气啊！”
听屋内有人低语，战枫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目光落于前方，其内充满的疯狂愈加浓烈，仅仅看了一眼便又闭上双眼，没有理会那瞪大双目的女子。
并非他不想理会，而是此刻没有时间，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他不敢分心！
屋内旋窝转动，带着浓浓灵气旋转，一人盘膝坐于床上，一人静静而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涌动的灵气非但没有减少迹象，反之越来越多，越来越加浓厚。
“这是……”从惊骇中回神，女子神情出现激动，眸子如秋水般明亮，看向战枫的眼神有了变化。
她能感觉到，之前那一道目光，那一道眼神，充满着怎样的疯狂，充满着怎样的执着，充满着怎样的，漠然！
仿佛她在这目光之下，犹如蝼蚁般渺小！
仿佛她在这眼神之中，心神会立时崩溃！
仿佛她在这一望之时，恍若面对着神灵！
面对万绝谷谷主时，她都不曾有这种感觉，哪怕对方修为高深，她都不曾惧过，可如今仅仅一道眼神，一个目光，就令她有种心惊胆战，神魂破裂之感。
战枫身上的紫衣已多处碎裂，其长发乱舞，脸色赤红，身躯也是被血红布满，晃眼看去就犹如地狱修罗般恐怖，令人感到悚然。
猛地睁开双目，两道精芒射出，好似能穿破一切。在这精芒之下，女子顿觉自己无所遁形，仿若被战枫看个透彻。
旋窝突然停止转动，所有流动的灵气悬浮于空中，却见战枫膨胀如皮球的身躯瞬间恢复常态，还是那般瘦弱，面容还是那般稚嫩。
只是，他体表的赤红没有消失，依然能看见那流动的血液，灿灿散发着血红光芒。
“灵海，凝！”双手掐决，战枫猛地低喝出声。
其丹田处，绽放滔天紫光，屋内悬浮的灵气化作滴滴液体，犹如下雨般淋于战枫身上，没入其体内，融入到丹海之中。
见状，女子神色再度恢复冷漠，但眸子却是灿灿发光，不知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就在战枫双目睁开霎那，她能发现那一双妖异的眸子，不是黑色，不是褐色，不是血红，而是紫色，正如他身上穿的紫衣，骤然间透着高贵，瞬间又闪掠阴寒、幽冷！
她忽然想起战枫那日所说，于心中低语道：“紫，代表着高贵，我要做这世间，最高贵的人。”
再次望向战枫，女子脸上的冷漠好似有了松动，嘴角微微斜翘，露出一抹嫣然笑意。
灵气液体涌入战枫体内，越来越多，其丹田处凝聚的灵海，渐渐有了锥形。
海水是紫色的，一望无际，悠悠中散发出一丝幽冷，顺着他的经脉流动，为其带来舒适之感，但他却是没有发觉，自己乱舞的头发竟从黑色变为紫色，又从紫色变为黑色，两种颜色的转换，散发的气势迥然不同。
黑发时的他，是平淡，悠闲，懒散，稚嫩的，散出之气势，透着平和。
紫发时的他，是高贵，幽冷，阴寒，妖异的，散出之气势，透着诡异，且还有弱弱的杀戮气息，更夹杂着一种难明的阴冷。
见此一幕，白衣女子再也不能保持平静，秀拳握紧，指尖没入皮肉，有血液溢出，其脸上的激动难以掩饰，双目更是有了泪花，口中喃喃低语：“来了，他来了，来了……”
她深深记得，人阁那一个久远的传说。
人阁一代阁主，也就是万绝谷创始人，修为通天，可撼动天地日月，天下无人不敬服，传说中的他，满头紫发，一身紫衣，当时之人称他为世上最高贵的人。
由而，在很长一段时间，紫便代表着高贵，代表着实力。
可随着一代阁主的道消，万绝谷走上没落之路，一代不如一代，人阁同样也走向没落，后来才有了天阁与地阁。
直至很久后的某一天，一名男子来到万绝谷，自称为人阁之主，他同样也是满头紫发，一身紫衣。
当时的万绝谷并非如今的万绝谷，也并非只有这样一个山谷，而是非常庞大、庞大！
男子凭借一身修为，为万绝谷打出一片天地，打出几世辉煌，他便是人阁二代阁主。
人阁的辉煌，无比耀眼，这些传说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人们称为荒缪之谈，已很少有人记得了。
但在一些古籍之中，仍然还有着记载。
随着二代阁主的道消，万绝谷经历几世辉煌，终归还是走向了没落，这才有了如今的万绝谷。
一代阁主祥和、平静，以德服天下。
二代阁主幽冷、阴寒，充斥着神秘与诡异，以杀服天下。
那时的人们，称他们为不死不灭体，传说不会死亡，不会灭亡，将永生永世轮回于世间，故而才会有二代阁主的到来。
“传说，会有三代阁主的到来，他是么？”妖娆身躯颤抖，望着战枫，女子低语喃喃道，“一身紫衣，满头紫发，可他却有黑发，而今虽有了紫发，可他会是传说中的不死不灭体么？”
就在她低语喃喃间，屋内渐渐恢复平静，战枫体表的赤红蜕去，双目恢复常态，头发仍旧还是黑色，但那气质仿若有了变化，隐隐中有些不同。
战枫嘴角有鲜血溢出，但在那浓密的血色汗水中，已难以发现鲜血的存在！
“唔，这便是破气后期么。”闭上眼深吸口气，伸了伸懒腰，战枫缓身而起，站于地面之上，松了松筋骨，面露享受之样。
“有种感觉，如今若再遇见战坡与那一指神通，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轻语间，战枫目内有光芒闪掠，六日前的他还只是蝼蚁，可如今的他已有了反抗之力。
酒泉液产生的能量，还有那么些许残留在他体内，可对此刻的他来说，已起不到作用。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撕裂痛感，战枫嘴角微翘，道：“我还活着！”
“灵海已然达致巅峰，此刻吸纳灵气应没了作用，要突破至金丹期，我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究竟会是什么呢？”皱眉低语，略微想了想，没有结果，战枫也就不在去思索，而是看向不远处发呆的女子，双目微眯，暗道：“这女人发什么呆，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旋窝消失，涌动的灵气恢复平静，还是液体的灵气也恢复气态，塔内再度恢复寂静，但这静中好似多了些什么。
谁也没发现，塔内第三层之上，一块通体黑色的石碑，其上写着‘人’字，此刻正散发着紫光，将整个三楼笼罩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