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选择
平台上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为过，一眼望不到尽头，站满整个平台，人虽多，却异常安静，几乎无人交谈。
平台边缘人数较少，而战枫身周也只有寥寥几人，放眼望向四周，其瞳孔微缩，却见一块巨碑竖立在平台中心，其上刻有‘演武台’三字。
三字笔画相连而动，若群山万壑，万兽奔腾，万古前的沧桑尽显其上，有莫名威压从悠悠散出，令人心悸之余更有惊骇。
巨碑足有五丈之高，除却演武台三字，还刻满了众多纹路，若蝌蚪般游动，像字又不像，仿佛有灵，散出缕缕金辉，令人欲要捕捉却又浑然散去，好似不曾出现过。
咚~！
钟鸣突然响彻四周，徘徊在谷内，敲击着平台上每一人心灵，将他们从虚神中拉回现实。
猛然惊醒，战枫后背骤然被汗水浸湿，脸色略微苍白，他下意识抬手抹去额头汗珠，沉声低语：“难怪此地异常安静，原来是那巨碑有如此作用，吸人心神，令人沉浸其内，非大毅力或修为高深者还真难以自拔。”
苦叹摇头，偏头望向四周，战枫长长叹气。
只见四周之人情况与他也相差不大，更有甚者，当即瘫软坐于地面，额头流下硕大汗珠，身躯在颤抖，已然虚脱。
咚~！
又一道钟鸣响起，激起灵气涌动，若道道海浪散向四周，夹着波纹从众人体内穿过，令他们虚脱的身体立刻好转，瘫软坐于地面之人同样也缓缓站起身来，但他们的神色却有些阴沉。
战枫本就没有大碍，此刻被波纹从体内穿过，赫然间顿感舒适，顺着经脉流动的灵气好似又壮大些许。
抬头望去，战枫心底掀起波动，演武台两旁尽是悬崖峭壁，谁也不知有多高，在那峭壁之上竟有着座座豪华宫殿，光辉灿灿。
宫殿仿佛是镶嵌在峭壁里的宝石，一条条宽敞过道将所有宫殿连接起来，其上时而有人走过。
如今，在那过道之上站满了众多人影，他们略带兴趣的俯视演武台上的新人。
“各位，欢迎来到万绝谷。”宏亮的声音响起，话语传入每一名新人耳中，一名身穿白袍的青年从远处缓缓走来。
众新人顺声望去，只见远处走来的白袍青年仅仅几个闪身，便出现在演武台之上，在其身后，有着道道残影消失。
看似缓慢，却极为快速！
“嘶~！”
吸气声连连响起，就连战枫心底也是顿感惊讶，眼底深处精光闪硕，紧紧盯着那白袍青年低语道：“此人灵力波动雄厚，仅静静站于原地就有威压散出，连金丹修士也得低头，莫非此人修为已然达致元婴？！”
想到元婴二字，战枫也不由倒吸凉气，他曾在战家待过，而战刑天的实力也只有元婴期，就能坐上族长之位，与万绝谷相比，就像是大人与小孩一般！
“在下白武，日后你们称我五师兄便可。”白袍青年双手背负身后，目光扫过，面颊忽露出笑容略有客气的开口。
笑容刚出现旋即又消失不见，被阴辣取代，却见白武大袖一挥，便有近百名新人被其拉出，有几人更是跌在其身前。
眼神阴冷，望着被拉出的近百人，白武寒声道：“噬魔门派你等过来，难道没有告诉你等，我万绝谷所修功法与你等所修功法是相克的么？”
见状，战枫面露惊咦，那被拉出的近百人皆是之前瘫软坐于地面，虚脱了的新人。
“噬魔门？相克？”心底念道，战枫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何会瘫软坐于地面，或许就因这所谓的相克。
“哼~！”
冷哼从白武鼻息冲出，传入近百名噬魔门派来之人耳中，他们身躯立刻颤抖，鲜血喷溅而出，令他们脸色瞬间煞白，有的直接摔倒在地，身躯忍不住颤抖。
“年年都如此，也不知你噬魔门腻不腻。”白色长袖轻挥，百名噬魔门之人飘飘而起，犹如风中绿叶，无法掌握自身命运。
“滚回去告诉你等门主，最好趁早死了这片心，莫打我万绝谷念头。”阴冷话语传入噬魔门之人耳中，令他们顿觉胸口发闷，猛地再度喷出鲜血，而白武却是未在看他们一眼。
望着消失于远方的百道身影，战枫目透坚毅，更有向往溢出，轻语道：“这便是元婴修为么，果真强悍如斯！”
“他人能达到这等程度，我战枫定然也能！”心里下定决心，其旋即看向白武，暗道：“看情况，那噬魔门应是一宗门，与万绝谷敌对，就是不知，这噬魔门势力究竟如何。”
而此刻，白武站于众新人之前，脸上恢复笑容，双手依然背负于身后，淡淡道：“各位入我万绝谷，想必都知晓万绝谷分三阁，天阁、地阁、人阁。”
话语落下，白武双目一凝，三块石碑赫然呈现立于其身前，三块石碑依左往右，分别刻有天、地、人字样。
“三阁所修并不相同，天乃命之道，地乃身之道，人乃万物之道。”目光扫过众新人，白武才缓缓开口，“各位心中所修为何，自行选择吧。”
话音落下，平台上不在安静，而是有了议论与询问声，却见众多新人纷纷做出选择，而战枫依然站于原地，并未着急做出决定。
毕竟，这决定可能影响未来之道，岂能儿戏。
战枫双目骤然眯起，轻语道：“他竟选了地阁。”
顺其目光望去，只见一名蓝衣青年，一步一步朝地碑行去，青年脚步稳重，每一步落下，四周灵气好似都随之而动，透露着一往无前之意，仿若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令他止步。
这青年正是三日前，在酒馆外与战枫交谈的那名蓝衣青年，也正是他告知战枫万绝谷之事。
大多新人都已做出选择，惟有少数人仍站于原地犹豫不决，内心做着挣扎与犹豫。
三块石碑看似相同，但那不同字样散出之气势，却是恍若天地之差，但都有着浓浓沧桑。
显然，这三块石碑存于世间的年头，有些久了！
谷内微风吹卷，四周虽被悬崖峭壁围绕，也是生长了众多花草树木，在这微风下，发出哗哗响声。
实质灵气掀起波浪，扩散向四周，带来的片片芳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演武台上众人都已做出选择，天碑前人数最多，地碑仅次，而人碑前却无人站立。
此刻在演武台边缘，微风吹来，使得战枫衣襟飘舞，万千黑丝随风而动，让他多了些许神韵。
他仍旧处于沉思中，并未注意到如今只剩他一人还未做出选择，仍然站于原地没有动作。
四周再度恢复安静，但这安静中有着压抑，道道目光落于战枫身上，他竟没有丝毫察觉，依然低头沉思着。
“天乃命之道，地乃身之道，人乃万物之道。”心底回荡着此话，战枫双拳攥紧，弱小身躯竟散出一股气势，仿若在这演武台之上，无人可敌，惟有他一人存在，好似这世界，为他而生。
有些压抑的安静，只为他一人而存在，哪怕只有破气修为，却也吸引来道道目光，就连白武也是轻咦一声，略有兴趣的看着战枫。
“何为天，何为地，何为人，何为道，何为万物？”战枫低语自问，双目渐渐涌现迷茫。
话音虽小，可在这寂静之下却是传遍四周，传入每一人耳中。
凝神盯视战枫，白武瞳孔猛地一缩，于心中也是自问道：“何为天，何为地，何为人，何为道，何为万物？”
心底刚涌现迷茫，转瞬便从中苏醒，白武骤然倒吸凉气，他能感受到在那刹那间，自己竟有了化道的可能。
为此，他额头也不由流出冷汗，若非尚有些修为，今日可真有化道之险！
再度望向战枫，白武眉头皱起，只见战枫那弱小身躯，隐隐有了颤抖，其双拳紧握，脸色有了泛白。
四周灵气涌动，战枫弱小的身躯有了那么些许透明，化作白气升空而起。
“化道！”见状，白武惊呼一声，立刻踏前一步，当其身影再度出现时，已然来至战枫身前。
抬手一指按于战枫眉心，全身修为涌出，白武欲将战枫从迷茫中唤醒，可就在指尖与战枫眉心接触时，他体内气血立时奔涌，那一根手指竟也有了化道迹象。
哒哒~！
连退两步，白武脸色略显苍白，盯视战枫，心中涌起滔天骇浪，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此等事，充满着诡异，令人头皮发麻。
“哼！”一道冷哼凭空响起，紧接着便是呵斥声：“区区破气修为，也妄追寻大道本源，找死不成？”
呵斥声传入每一人耳中，令人心神颤栗，发自心底的想要膜拜，就连白武也是顿感诧异，惊声道：“谷主！”
当这声音落下，却见战枫猛地退后两步，身躯止不住颤抖，但目内的迷茫已然消失，被道道精光取代。
鲜血从嘴角留下，战枫心头掀起骇浪，对之前的状态也是后怕不已，抬手擦去嘴角血液，抬头看向白武抱拳道：“多谢师兄出手相助，战枫感激不尽。”
之前的他处于迷茫，并不知晓期间发生之事，而当苏醒后见白武站于身前不远处，内心便认为是白武出手助他，由而抱拳道谢。
闻言，白武面露苦笑，压下心底震惊，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战枫，才缓缓道：“救你的不是我，因此，你不必谢我。”
见战枫还欲开口，白武抢先道：“好了，快些选择吧。”
“选择？”听得二字，战枫压下心底疑惑，目光扫向四周，才发现此刻只有自己一人还站于原地未动，其余新人皆做出选择。
“呵呵”抬手挠挠头，他干笑一声，才放眼望去。
当看见天碑前人数最多，地碑仅次，而人碑前却空无一人，其眉头略微皱起，目光并未在天、地二碑多作停留，而是落于人碑之上。
人碑暗淡无光，但散出的气势，却比天、地二碑强上不少，且那古老的气息，也要深上不止一两个程度。
“这三块石碑怎有些虚幻？”随着观察，战枫发现三块石碑竟有些透明，且灵气能从石碑中穿过。
看着看着，战枫眸子猛然绽*芒，暗道：“莫非这石碑不是本体，仅是幻影？”
想到这，他心里掀起滔天骇浪，若真如他心中所想，石碑只是幻影，那真正的石碑，散出之气息岂不是更强悍？
在众多目光下，战枫心底已然做出决定，迈步朝前走去。
随其双脚迈动，白武也是面带兴趣，看着战枫那缓缓而动的弱小身躯。
一步一步迈出，战枫没有选择天碑，亦然没有选择地碑，而是朝那空无一人的人碑走去。
见他走向人碑，白武眉头皱起，叹道：“唉，也不知这人碑多久没人选了，自我入万绝谷已有十年之久，在我记忆中，这人碑也有十年无人选了吧！”
对此，战枫并不知晓，或许因其不知晓才选了人碑。
但他选择人碑，也是有着三个原因：其一，人碑之前空无一人，而他不喜人多，自然选了人碑；其二，人碑散出的气势与古老，比其余两碑都要强上不少，甚至超出太多太多；其三，于他来说，一个安静的修行之地再好不过，因其已有了修行功法，来这万绝谷也仅仅是为了提高修为。
而此刻在那峭壁上，座座宫殿道路旁，正俯视演武台上的众多修士，见战枫一步步走到人碑前，纷纷议论起来。
从他们脸上的神情不难看出，有着不屑，有着孤疑，有着嘲笑，可他们又怎知战枫心中所想，又怎知，战枫所经历之事，又怎知，未来将会如何。
对于众人那复杂的目光，战枫仿若未见，仍旧迈开步伐走到人碑之前，随他每一步迈下，散出的气势是那般坚定与毅然，别人不选他来选，别人做不到，不代表他战枫做不到，若没有信心，若不去做，又怎能做到，又怎会有希望？
当他落下最后一步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悠悠响起：“也不知这小子是否能做到，能否再度恢复人阁昔日光芒！”
苍老的声音在四周回荡，却没有传入众人耳中，仿若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