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北胡人的交涉在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涂蕾娜固执地坚持着自己提出的条件,不愿作出任何让步,而这也是朔北方面所不能接受的。
就在谈判即将破裂的时候,北胡国相多福尔也来到了沧州。作为一名有多年政治斗争经验的老狐狸,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朔北人的意图,己方的条件之苛刻是朔北人绝不可能接受的,他多次苦劝海迷失降低要求,在朔北人能够容忍的范围内,最大程度地为北胡人争取利益,才是当前最明智的选择。
作为格日勒最坚定的支持者,多福尔曾经也是个狂热的南进派,但镇北关下的两次惨败让他逐渐清醒过来,而北胡国和朔北签订和平协议后的快速发展,让他更加深思。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战争中,或者可以凭借暂时的军事优势取得一时的胜利。
但从长远来看,最终还是要被农耕民族所征服或者融合,也只有融入到农耕民族的先进文明中,游牧民族才能搭上先进文明快速发展的快车。既然这种融合已经不可避免,那为什么北胡人不能在这个过程中做得更主动、更积极一点呢,从而为自己的民族争取更大的利益。
海迷失最终接受了多福尔的劝说,派他前来取代涂蕾娜和朔北人进行交涉。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他既有敏感的政治眼光和卓越的政治智慧,能够最大限度地为本国争取利益;也懂得适度地作出让步和退缩,绝不会触及到你的谈判底线,和这样一个对手谈判是一件令人十分愉悦的事情。”即使二十年后,已经成为青云帝国外相的唐仲虎在提到多福尔时仍然给与了他高度的评价。
而对于唐仲虎这样一位温文尔雅、富有学者风度的谈判对手,多福尔也十分欣赏,并不因为己方的强势便压迫对方接受不合理的要求,而是尽可能地通过谈判来找到双方利益的最大平衡点,这也让多福尔对朔北人的大度充满了敬服,对整个北胡民族在融入整个华族文明的时候,还能够保留自己民族的一些特性也充满了信心。
会谈仅仅经过半天的时间就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结束,除了达成对北狄人的合约条款以外,双方还就如何进一步密切关系、加强合作,签订了新的条约。
当加古彻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和谈条件时,几乎没有做什么争论就爽快地签了字。实际上条款的内容并不苛刻,这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就如同上次北胡人战败后,朔北人没有过分削弱北胡一样,这次自然也不会过分削弱己方,让北胡一家独大。
在朔北还没有强大到能够轻松击败来自草原的挑战时,维持草原上几方势力的平衡,自然是最佳的选择。
三方共同签订的《平原停战协定》规定,北狄在协定签订后十五日内,交还上次战争中北胡割让的领土,并支付北胡战争赔款500万朔北金币;割让从呼罕城到北胡边界的近千平方公里草原给北胡;北狄允许国内延狁、赤都几个少数民族自由迁徙;北狄的金融市场和商品市场向朔北全面敞开,三方在边界地区共同划定六百平方公里的自由贸易区,进出贸易区内的商品全部豁免关税;北狄人的常备兵力不得超过三十万人,其中在北胡、平原边境驻军不得超过十万人;战争中北狄一方的俘虏由北狄人按照每人一百朔北金币赎回,北胡一方的俘虏北狄人必须无偿交还。
协议刚刚签订之后,唐仲虎便向加古彻表示,西北投资兴业银行和靳陵钱庄两家朔北金融机构,可以提供无息贷款给北狄支付战争赔款和赎回战俘,只是北狄人要把他们位于平原郡附近的一座大型铁矿交给朔北方作为抵押,在贷款还清之前,铁矿由朔北方面开采。如果北狄方一直无力偿还贷款,则铁矿由朔北开采三年后再交还给北狄,用于抵偿贷款。
对于唐仲虎的要求,加古彻几乎没有经过多少考虑便答应了下来。作为一个游牧民族国家,北狄的国库本来就不富裕,这两年又一直扩军备战,对于支付战争赔款和赎回战俘的确是无能为力,那座铁矿对于北狄来说虽然也很重要,但限于开采和冶炼技术,实际上,铁矿的价值并没有实现多少,与其放在那里,白白的浪费,倒不如抵押给朔北人换取一些急需的金币。
大周的使者也来到了朔北,虽然朔北军在峰城关下击溃周军之后,并没有乘胜进军,占领卢龙郡。但十几万军队驻扎在峰城关,对于新遭大败的大周终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实际上,在现在的情况下,朔北军如果再进攻卢龙郡,大周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但朔北军却停下了进军的步伐,这就给了大周一个希望,也许朔北人只是仅仅想占领平原郡而已。
骄傲如庆云帝面对这样无奈的情况,也只好派出礼部左侍郎赵治昌作为使者前来向朔北求和。
李青云在目前也没有对卢龙郡动手的打算,虽然眼下拿下卢龙郡没有任何问题。但卢龙郡毕竟无险可守,而大周虽然衰弱,但毕竟是一个超级大国,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引起他们的拼死反扑,朔北的境遇也不会太妙。反倒不如见好就收,先把平原郡的局势稳定下来,以后再徐徐图之。
双方既然都有妥协的打算,和谈进行地自然也很顺利。马周和赵治昌分别代表朔北和大周签订了密约,大周承认朔北对整个平原郡的占领,并将卢龙郡向朔北开放,朔北商人在卢龙郡内经商,享有和大周商人同等地位,朔北商品进入卢龙郡销售免收入境税。
朔北方面承诺在一年之内不会向卢龙郡出兵,大周商人和商品在朔北统治范围内享有同等优惠。
双方还约定共同承担保密责任,条约内容在一年之内不得向外界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