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神(上)
赝品收藏家2015-10-25 03:512,067

  被遗忘的世界。

  下沉的暮色,墨染的乌天,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荒郊遗路。我缓慢地前行,应付着这如同生活般的路途,应付着这如同路途般的生活。

  父母遗物?最多不过是把灰暗的生活引进漆黑而已。

  这点我很清楚,在还没出发前往那所学校前就很清楚。可我还是忍不住开口答应,就像人对于死亡的探求,越是危险,越是心驰神往。

  当初,姐姐将两份入学名额书丢到我面前时,我立刻被“父母”、“唯一”、“遗留”、“不要辜负”等诸多词汇所环环相扣而成的锁链捆绑住了。

  贵族学校?去了又能怎么样?可我总是抱有这样一种幻想,并非贵族的我去了贵族学校就能变成贵族。能够趾高气昂地说话,能够趾高气昂地看人,能够为所欲为地踏出自己的生命路途。

  可结果••••••还不是一样。

  还不是在这样一条黝黑肮脏的道路上愈行愈远,永远也看不到尽头。那个幻想中的贵族学校始终飘在这条道路前的远方,以海市蜃楼的形式••••••就在我以为这是现实的时候,你却驾着一辆亮晃晃的保时捷横停在了我面前。你问我,要不要搭车?

  我很自觉地就钻了进去。那个瞬间我以为找到捷径了,撞上好运了,看到很远方了••••••只可惜,那是我的另一个“以为”。因为,到了贵族学校我才发现海市蜃楼依旧在远方。而摆在我面前的,是一条更加泥泞坎坷寸步难行的漆黑沼泽。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依然挣扎着前行着求生着••••••因为你抬着一支蜡烛走在前方,另一只手拽着踉踉跄跄的我。

  我从来就不认为这屡烛光熄灭过,恰好是它一直在引领着我,即便拽着我前行的你已经不在。

  我义无返顾,我竭尽全力,我不计代价,淌途过沼泽,横跨过沙漠,攀援过火山,亲吻过死亡,携手过绝望,最后在欺骗的层层包裹下依旧挣扎前行。

  可是当我看到站在我面前的你,也依然是虚假的时候,我真的坚持不了了,我真的全身涣散了,我真的亦如沙雕般要在风中消散了••••••其实我很想去陪很多人,例如蝶姬,比如哥哥,诸如柳觞、雪弗、擎天冥龙。

  世界怎么能够虚假得这样彻底,连同生活,连同梦想,连同信仰••••••一起虚假。

  这个世界上我还能相信谁?

  我最亲的人——父母?他们在我的生命中犹如过客,导致我记忆里他们模样都已经模糊,唯一清晰的只剩下冷硬凹凸的别墅,禁锢住我的四肢形骸的别墅••••••我最近的人——哥哥?他和父母有什么不同,忙于自以为是的真谛,却忘却了生活,还口口声声叫嚣着要追求“生活的真谛”。他为我而活,却伤我最重。虚假领域的时空里,他怪我没有尝试去相信自己还有一个哥哥,然而他什么时候又考虑过独自生活在人世的弟弟可曾被骗••••••我最信任的人——姐姐?替换掉的时光,误区内的记忆,我居然还安于这样一只牵着我自小走来的手。殊不知,这是只手沾染了多少漆黑和鲜红。她把我当成谁?又把我圈养成谁?那都不是我犀韵黎,只是一个兼有多重身份的名叫黎的少年••••••我最崇敬的人——大叔?总以一副世外人的眼光看着事事物物发展演化,他和虚伪者本身根本没有什么区别。看着我被欺骗却坐观远望,他就像城市人到农村参观游览一般打量了两眼我这头被圈养的牲畜。我和他的实际关系也就是田地外人和田地牲畜之间的关系。也是哈!堂堂尊者之师需要在乎我这么个小小的容器吗?师徒?无血缘的亲人?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

  不,在这个世界上你能相信的人还有我——隳。

  我从来没有说过谎,只有对你。我只是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的姓氏是摩耶,仅此而已。

  当初我就说过,我很有名的。而你却撅起嘴,硬要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我承认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部分用意是对圣女挑衅,但我同时也想引起你这个与众不同的少年的注意。

  我很好奇,是怎样一个少年才能在一点灵力没有的情况下扮演圣女弟弟的角色,而且圣女好像也乐意得挺自然的。

  你给我的第一映像就是一块干净得毫无杂色的玉石。

  圣女问我,你没有姓吗?我一向顺畅无误的思维竟然迟疑了千分之一秒。因为我在思考要不要,或者能不能给这块洁净的玉石抹上肮脏的谎言。要知道我的迟疑是很危险的,一旦圣女发现其中微妙,当时毫无灵力的我只有毁灭的下场。

  最终我还是决定说实话,这个••••••我是孤儿。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不过他们留给我了一大笔财产。

  孤儿,从没见过和自己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人的我的确如此。

  父母,我在真的不知道自己“父母”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或者说,我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该被我称为“父母”的男女。

  一大笔财产,和我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人的确留给我了强大到令人发指的灵力。那种在无尽的时间中叠加的灵力甚至超越了灵界的第一意识体——桐钟柱。

  尔后。你在宿舍门口叫我“老人家”,我欣然应允,你却不甘心作“小弟弟”。

  隔着落地玻璃窗的黑夜,狰狞出落差的遥远。你向我哭诉父母仅留下的莫名其妙的名额,我向你默语“父母”只留下的唯利是图的手下。

  我们是不幸的人,因为遭逢误解。

  我们是幸运的人,因为遇见理解。

  我们是不幸的幸运之人,因为遇逢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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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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