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宛丘城,总能让人感受到阵阵恬静与安详,这里不像其他几处,没有天灾没有人祸,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
坐在床前,看着女娃那渐渐变得红润的脸色,云天忍不住欣慰地叹了一口气。玉瑶转头看他一眼,只见他目光迷离,眼神淡淡,心思似乎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云天,你在想什么?”玉瑶轻声问道。
玉瑶的话让云天停止了发愣,他转头看向她,淡淡道:“哦,没什么。”
“你呀,整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咱们才刚到这里,其他不管有什么事情,还是等女娃身子恢复了再说吧!”玉瑶略带嗔怪地说道。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盈柔美的琴声,听在耳中不觉全身舒畅无比。云天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微笑,这优美的琴声让他暂时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了脑后,虽然他不懂音律,但仍是不觉乐在其中。
“宓妃的技艺还真是了得,我过去还从没听到过这么美妙的琴声。”玉瑶忍不住赞叹道。
“是啊,真的很好听!”
“我听说,这五弦瑶琴正是在很久以前由青帝陛下所创,在咱们天西域虽然见得不多,但是在天东域却是流传甚广,看宓妃这般高超的琴艺,想是已得其父真传了。”
天色将晚,清凉的月色洒在门前,阵阵悠扬的琴声在耳畔拂过,让这夜晚显得更加宁静怡人。
句芒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凉亭中那道轻抚琴弦的动人背影。她的一颦一笑总是那样的动人,尤其当她拨弄琴弦的时候,敛去了平日里的娇惯与任性,面上的那娴静的神色仿佛溪涧流淌的清泉,如此的纯净,不染一丝尘埃,每每能让他沉醉其中,忘记了自我。
一曲终了,宓妃轻轻将琴弦抚平,她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似是倦意袭来,正要回去休息。正当她转过身来,只见句芒一脸微笑地站在院门处,静静地望着她。
“句芒,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的?”宓妃微笑着走了过去,对着句芒说道。
“我正要回去,听见你在弹琴,就站在这里听了一会。”看着宓妃心情愉悦的样子,句芒也不禁感到一阵轻松。
“你都听了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听腻么?”
“怎么会腻呢?听你弹琴,一辈子也不会腻的!”句芒说着,眼神中不禁透露出一丝火热的光芒。
要是在过去,面对这样情意绵绵的目光,宓妃都会淡然视之,她并不反感,却也没有多大的触动。但是这一次,面对那同样的目光,面对句芒那时刻敞开着的心扉,宓妃却有些想要逃避了。
她抬头朝着夜空望了望,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都已经这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句芒,你也早些回去吧。”她说完便欲离去。
“宓妃。”看着她自眼前走过,句芒忍不住又叫住了她。
“嗯?还有事吗?”
“昨晚,我见你似乎有什么烦心之事,能和我说说吗,看看我能否为你做些什么?”句芒一脸希冀地说道。
“烦心之事?哪有!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烦心事吗?早些回去休息吧。”宓妃说完,便转身离去,只剩句芒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心中泛起阵阵的失落。
清晨一早,云天依旧和昨日一样,趴在玉瑶腿上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之间,他只觉鼻间瘙痒难耐,很想打喷嚏却又怎么都打不出来,被憋得有些难受。偏过头去,将鼻子在玉瑶腿上蹭了两下,云天换了个姿势,又继续睡了起来。
“嘻嘻!”一阵阵轻轻的笑声在耳畔响起,虽然压得很低,不过这熟悉的笑声顿时让云天惊醒过来。他突然睁开眼睛,只见女娃一手捂着小嘴,一手拈住一小搓头发,正要往他鼻子上凑,那明亮的大眼此刻弯得像朵月牙儿,红润的脸蛋上满是促狭之色。
“娃娃,你醒了!”云天惊喜不已,他连忙来到床边,对着她细细地查看起来。只见她脉象平稳,面色红润,经过这一夜的调养,那失去的血气又渐渐恢复了过来,这不禁让云天欣喜异常。
“嗯,我没事了!”女娃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看着那亲切的脸庞,听他说着关切无比的话,她笑着笑着,双眼却渐渐变得湿润起来。
“你这傻丫头,哭个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没事了!”见女娃终于醒了过来,玉瑶心中同样满是喜悦,她伸手替女娃抹去眼角的泪珠,柔声安慰道。
“云天,玉瑶姐姐,你们怎么都在,我这是在哪?”女娃一觉醒来,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躺在温暖的床榻上,而床头,正趴着那道让她魂牵梦萦的人影,这不禁让她感觉仿佛置身梦境之中。
“这里是宛丘城,青帝陛下,还有你宓妃姐姐他们都在这里,咱们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了!”想到女娃之前所受的苦楚,云天不禁心疼不已,他抓着女娃的一双小手,坚定无比地说道。
“娃娃,你这么多天没吃东西,一定饿坏了吧,我去给你拿些吃的。”玉瑶笑着说完,便朝着门外行去,留下他二人,默默凝视。
“云天,那天在东海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女娃语带一丝呜咽,柔弱无比地说道。只要回想起当时那绝望的心境,她现在仍后怕不已。要是她就那么一直那么苦苦坚持下去,要是云天没有回来,要是她再也见不到他……女娃使劲眨了眨眼,不敢再想那后面的事情。
“不会的!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的!”
“我不要!我才不要你死!你要是不来,那就是要花一百年,我也要把那条破河填平了过去找你!我就是要缠着你,我就是要缠着你一辈子!”
“傻丫头!你这傻丫头!”见她那泪眼汪汪的脸蛋上满是坚定不移的神色,云天真不知该拿这丫头怎样才好。
“你别老是叫我傻丫头!”女娃揉了揉眼角,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我就是要做我想做的事情,我哪里傻了?”
“你还不傻?”见她又开始恢复那活泼的模样,云天的心情顿时也变得开朗起来,“你看看你,才在那海边搬了三天的石头,就已经把自己搬成了这个样子,还想去搬一百年?”
听他这么说,女娃顿时不乐意地冲他皱了皱鼻子,接着又听他笑道:“还有,你要是有个一百年的时间,干嘛要在那里搬石头填海?去把自己的水性练练好不是更能早点到对岸去么?或者你去找人来帮你做条船也好啊?怎么样不比你搬石头强得多?”
“嗯?”听见云天的话,女娃愣愣地眨了眨眼,云天只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没过多久,只听她恍然大悟道,“哎呀!对哦!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的!”她说着还伸手对着自己的脑袋拍了拍,云天见她身体刚好,连忙抓住了她那乱动的小手。
“所以说嘛,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可千万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知道吗?”
“人家当时着急嘛!”女娃继续为自己辩解道,“还有,是那坏女人误导我的,要不然我才不会那么做呢!”
“好好好!是别人误导你的!”云天将她的小手又塞回被子里,替她将被子拉好,这才柔声说道,“先别说那么多话了,你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再多休息一会。”
“哎呀,我没事了,今天醒来感觉好多了。”女娃不依地说道,只是那声音还显得有些虚弱,眼皮子也略有些泛沉。
“快点把眼睛闭上,再睡一会,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一直等到你醒过来。”
“嗯,那你真的要一直在这里哦,我不想醒过来又见不到你。”
“肯定不会!我就待在这里,哪都不去,放心吧。”
听他这么说,女娃才安下心来,她缓缓闭上双眼,不多时便又沉沉睡了过去。看着这张甜甜入睡的小脸蛋,云天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玉瑶,你从天北域追到天东域,这一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中,宓妃正一边和玉瑶聊着天,一边随意地拨弄着琴弦。平日里,虽然宫里的众人都将宓妃宠上了天,不过她还真是缺一个能谈谈的心事的闺中密友,毕竟很多事,她还是不愿意对着一群大男人讲的。
“吃些苦倒是没什么,只要能找到他们就好,当初不见了这二人,可把我急坏了。”玉瑶淡淡地笑道。
“你们俩的感情可真好!不仅是你,当初女娃不见了,神农叔叔跟祝融叔叔也急得要死呢。”宓妃说道这里,突然心中一动,“对了,现在女娃没事了,咱们是不是应该给天炎山报个信,也免得他们再担心?”
“可是,这里与天炎山相距甚远,去报信的话要几时才能到达?”
“这你不用担心,咱们这里有个专门跑腿的,有它在,我相信神农叔叔他们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的!”宓妃说着站起身来,她拉住玉瑶的手一起向院外行去。
在离宓妃的小楼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宽阔的花园,里面长满了各种各样的美丽花朵,争奇斗艳,夺人目光,玉瑶只看一眼便由衷地赞叹不已。这青帝宫内,丝毫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有的只是最纯朴,最自然的景色与气息,在这里令人丝毫感觉不到拘束,有的只是满心的沉醉与舒畅。
在园子的一角,一只浑身呈青绿之色的大鸟正静静地卧在那里,双目微闭,似睡非睡,模样很是自得。玉瑶记得上次在天北域的时候,正是这只青鸟载着青帝一行人,难怪宓妃说他们这里有个专门跑腿的,有青鸟送信,相信炎帝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得知女娃平安的消息了。
“青鸾,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在睡觉的?你就不能找点事情做做么?”二人走到青鸟面前,看着它那舒舒服服打盹的样子,宓妃不禁嗔怪地说道。
听到她的话,青鸟只是将脑袋微微转过去一点,眼睛连睁都没睁,似乎都懒得搭理她。它这懒散的模样让宓妃看得心中忿忿,她走上前去,伸手推了推青鸟的大脑袋,娇声斥道:“你这个大懒鸟!还不快点起来!有事要你去办呢!”
“呜——”青鸟十分不情愿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子还在那里左右轻轻地摆着,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玉瑶在一旁看得好笑不已。
“你这个大懒鸟!整天就知道睡睡睡!你看看有哪只鸟像你一样的!”宓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原本又要去当苦力,这已经让青鸟心不甘情不愿,现在又听宓妃唠叨,这不禁让它忍不住发出阵阵哀鸣,似乎是希望宓妃能行行好,少说两句。
“嘁!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宓妃插着腰,瞟了它一眼,这才开始说起了正事,“你现在就去天炎山,将女娃平安的消息告诉神农叔叔,叫他不要担心,听到了没有?”
“呜——”青鸟又是一声长鸣,似乎是在抱怨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好了,别在那里婆婆妈妈了!瞧你整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要是再不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我怕你以后连怎么飞都给忘了!”
“呼嗤!”
宓妃一句话刚说完,只见青鸟拍打着翅膀,朝着天上飞去,它似乎宁愿去干这份苦差事也不愿意再听宓妃在那里唠叨。
“这个大懒鸟!”看着青鸟那逐渐远去的身影,宓妃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