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走出房外,看着满园绽放的无边春色,呼吸清香四溢的纯净空气,二人的心情顿时畅快无比。虽然过去发生的很多事情已经难以改变,不过现在想起来,云天倒也已经没有那般沉闷。毕竟他能从鬼界来回一趟,难道人界的那些事情还能比这更加棘手不成,这般想想,他的心境不禁又放宽了不少。
“妃儿,你今日想要做些什么?”云天一边和宓妃行下小楼,一边微笑着问道。
“我好久没去洛水边玩了,现在正是花开时节,那里的景色一定很美!云天,你陪我一起去吧!”宓妃想了想,兴致盎然地说道。
“好,别忘了把你的琴也带上,我好久没听你弹琴了。”
“嗯!”宓妃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她挽着云天的胳膊,二人并肩向着宫外行去。
在行至竹林边时,一道静立的人影吸引了二人的注意。转头看去,原来是伏羲正背手站在那里。在他身旁的石桌上放着他时常弹奏的瑶琴,不过此刻他似乎并没有抚琴的兴致,而是在默默想着心事。
“陛下!”“父王!”
二人走到伏羲身后,轻唤一声。闻声,伏羲转过身来,一脸微笑地看着二人。见女儿脸上那掩盖不住的欢喜之色,他的脸上不禁笑意更盛。对上他那异样的目光,宓妃一时心中羞涩,忍不住微微瞪了他一眼就将目光移了开去。
云天心里也微微有些尴尬,他想了想,扯开话题道:“陛下今日,是有什么心事么?”
“心事?呵呵,自然是有心事了。”伏羲看着二人微微一笑,道,“女儿长大了,要离开父王身边了,这难道不算心事么?”
“父王!”宓妃见他取笑自己,不禁横了他一眼。
没想到伏羲居然也有这样为老不尊的时候,就算云天再怎么放得开,一时也不好意思去接这个话茬。他稍作思考,不禁正色问道:“陛下是在为蚩尤的事情担心么?”
听了云天的话,伏羲渐渐收敛了笑意,他轻叹一声,缓缓道:“也算是吧!”
“父王——”见他面露忧色,宓妃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接口道,“那些九黎族的妖人当真值得你如此担心么?三百年前一战,他们族中有数的高手几乎都已经死伤殆尽,我就不信,凭他蚩尤还有那个叫什么兰芯的妖女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这次他们刺杀青龙,已经令得天东域百姓激愤异常,若他们将来真敢再起祸乱,定然只有死路一条!”
见宓妃一脸义愤,伏羲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而云天显然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能说出这番话,心中着实有些诧异。他原以为宓妃和女娃一样,自幼受尽万千宠爱,每日都生活得无忧无虑。可是现在看来,他当真是有些小瞧她了。宓妃在东域百姓的心中地位尊崇,远远不仅是因为她举世无双的容貌还有青帝之女的身份,对于这一点,云天今日才算是有了真正的体会……
“陛下担心的,难道不止是这样?”听伏羲的口气,云天知他还另有心事,略作猜想,他眉头微皱,不禁试探地问道,“陛下是在担心——鬼界的事么?”
云天的话令伏羲面色微变,显然,他们俩想到一块去了。云天这次的鬼界之行,让众人第一次真正知道了鬼界,这个未为人知的世界当中的情况。然而根据他所描述的那种种情景,黄泉路,修罗场,生死场,阴阳隧道……这一切,都不禁让伏羲有种隐隐的担忧,可是那些担忧具体是什么,就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现在云天竟也能察觉到这一点,这令伏羲感到意外的同时,也对他更多了些许赞赏之意。
“这些事情想来你也心中有数,记住就好!”伏羲赞许地一笑,他朝宓妃看了看,又对云天道,“之前你不是想回天西域么?现在呢,还有这个打算么?”
提到这件事,云天回来之后还真没好好想过。当初他是因为身心俱疲,所以想回神玉山暂时躲躲清静,现在他心结渐去,所以一时倒没有考虑这件事。兰芯和蚩尤现在都躲得没影,而且估计他们会蛰伏好一段时间,所以云天现在待在哪其实都无所谓。不过他离开神玉山已经快两年,心中颇有些挂念,还有天西域的那些亲人,也不知他们这些年过得怎样。想到这些,他确又有些归乡之意,而且,玉瑶肯定也希望能回去过段平静的日子。
“若是陛下没有差遣,我还是想回神玉山待一段时间。”
“呵呵,寡人能有什么差遣,你若真想回去就尽管回去便是。”
“我也要一起去!”宓妃突然插口道,她说着朝伏羲看了看,又看着云天,道,“上次你答应过我的,要带我去神玉山瞧一瞧的。”
云天早知她会这么说,况且他本就希望能和宓妃一起,只是不知,伏羲舍不舍得让她远离家乡。当宓妃说出这句话时,显然,伏羲的脸上难掩一丝不舍之意。从小到大,宓妃还从未独自一人远离他的身旁,只是她如今已有归宿,想到此,伏羲便在心中感叹不已。
“你这丫头,这么快就不要父王了么?”伏羲转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显得有些酸涩。
“父王!我哪里不要你了!”宓妃知道父亲心中不舍,她晃了晃他的手臂,撒娇地说道。
“是啊陛下,反正我们在神玉山有的是空闲,每过段时间,我都会和妃儿一起回来看望您的。”
“就是!就是!我叫青鸾跟我们一起去,有它在,从天西域到这里也就两三天的功夫!”说道这里,宓妃顿时喜笑颜开,只是那只懒鸟若是听见她的话,怕是又要一阵哀嚎了。
见他们这么说,伏羲心中稍宽,那阵不舍之意也渐渐淡了不少。三人又闲聊一会,最后在宓妃一阵不耐烦的催促声中,云天被她拉着一起向洛水行去。
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微风拂面,鸟语花香,云天双手枕着脑袋躺在洛水边上,脸上的表情惬意之极。宓妃坐在他身旁,专心致志地轻抚琴弦,欢快而美妙的乐曲随着她纤美的十指跳动,在岸边随风飘荡开来,就连周围的鸟儿都不禁驻足枝头,认真地聆听着。
一曲终了,宓妃微笑着转头看向云天,谁知却见他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这不禁令宓妃柳眉一蹙,伸手拍了他一下,道:“喂,你不会是睡着了吧?我的琴声听着就那么没劲么?”
“怎么会!是你弹得太好听了,我听着听着就不觉沉醉其中了!”云天睁开眼睛,笑着说道。
“哼!还沉醉,我看你是醉得快睡着了吧!”
“呵呵,就算睡着了那也是沉醉啊。”他说着坐起身来,看着宓妃微微笑道,“妃儿,刚刚你这曲子真弹得挺好的,叫人听了心中舒畅无比,是跟你父王学的吗?”
“嗯,这叫做清心曲。我闲来无事就会跑过去让父王教我一点,其实到现在也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父王他弹得才好呢,我是怎么都学不来的!”
“你父王弹琴可不止是用十根手指,确实有些东西你是学不来的。”云天曾有幸听过伏羲抚琴,那不仅是一种听觉上的享受,更多的,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洗涤,十分玄妙。
“嘁!说得跟真的一样,好像你很懂似地!来来来,你来弹,让我也欣赏一下你高超的琴艺。”宓妃说着将瑶琴塞进云天怀里,一脸笑意地等着看他出丑。
云天倒也没有拒绝,他将瑶琴在腿上放好,学着宓妃的样子缓缓伸出双手,十指轻触琴弦,接着便开始随意地拨弄起来。只不过那音调忽高忽低,琴声忽长忽短,毫无节奏韵律可言,宓妃在一旁听得咯咯直笑。不过云天似乎还挺来劲,并没有因为宓妃的笑声而停止弹奏,依旧在那里自我陶醉着。
过了一会,原本那些停在枝头的鸟儿估计也受不了这宛如噪音一般的琴声,纷纷飞到远处躲清静去了。天空中传来一片嘈杂之声,顿时令宓妃笑得更欢了,就连云天自己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算了,还是不弹了,看来我天生不是弹琴的料子。”他说着终于停下动作,将琴弦抚平。
“谁说的,能懂得听自然也能学会弹。来,我来教你。”宓妃说完又将琴抱了回去,在自己身前放好,看那样子还真打算当云天的师傅了。
美妙的琴声很快便再次在河岸边回荡开来,四散而去的鸟儿不久又渐渐回到了枝头,随着音符的欢快跳动而纷纷起舞。云天坐到宓妃身后,双手轻轻环住她的柳腰,将下巴搭在她的香肩之上,静静倾听着那宛如天籁般的声音,看着那青葱般的十指轻盈跳动,渐渐的,便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