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再怎么沸腾,也有冷却的时候,惟独信念和意志不会磨灭。
人的世界,之所以喧闹,因为充满了对比和挣扎。
荒野的寂静,生命在这里显得*和直接。孤寂和空旷,让阿卓更加坚毅和冷静,地瓜强壮了许多,但是更象野兽了。
每天的调教,令地瓜越来越顽强,似乎一种凶猛的潜力,越刺激就越凶猛的成长,尤其是约克给他的那把怀刀,这把牢挂在腰畔的腰刀,在他手中,手感和运用程度越发的熟练,出刀的快捷和凶厉,连阿卓都感到震惊,不知道是他受了狼性的影响还是其他什么,阿卓总感觉地瓜的凶厉和煞气很恐怖的隐藏着,血液无法遮盖,双眼总是带有一种没有表情的冰冷。
这段时间,阿诺似乎忘记了呼吸,或者说,基本不用口鼻呼吸,眼睛也很少睁开,经常默然的出刀,收鞘。
刀在他的手上,出刀的弧度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刁钻,谁会想到这个孩子的出刀,完全是在摸索刀意,一只荧虫,就是薄翅震接近了他出刀的范围,这孩子眼睛都没睁开,内呼吸封闭了一切粗糙的感知,一刀准确无声的劈断了这只有小翅膀的荧虫。而出刀划出的痕迹,轻盈狠辣,连空间的气息都不卷动半分,不惊动一颗细小的微尘。
这孩子怎么做到的?阿卓不能不对这个孩子惊讶。没有斗气波动,没有能量波动,刚才出刀挥动的有些神奇,这孩子每天都有上千次出刀。
在三只狼的眼里,他劈的全是空气,三只狼现在,毛色乌黑光泽,看上去非常雄壮,也同时更加的灵性。而耐力和韧性更是惊人,除了要害部位以外,基本可以抗的住阿卓七分斗气的拳脚打击,想想吧,阿卓可是绝对稳定的剑士后期的实力。
三只黑子的能力,早已经超过了普通野兽的范围,不过,每天依旧需要几十斤的肉食补充,当然,它们也习惯和人一样,吃烤熟的肉。阿卓并不在意每天要烤几十斤肉来喂它们,还经常说阿诺,冷冰冰的象块石头,简直就象个吃生肉长大的狼。
内呼吸的调节,可以大量减轻身体对于体能的消耗,尤其是对食物和饮水的需求。本来就是人迹隔绝的荒野,如果踏入缺乏水源的荒漠,就必然要面对,经常会出现几天,甚至更久捕捉不到猎物的情况。三只没有进入内呼吸境界的黑狼,对于缺乏食物的忍耐力有多强,谁也不知道。
现在,即将踏入荒漠,阿卓犹豫起来。那张古老的地图,翻看的太久了,已经全部记在了脑子里,饶路走的话,饶过这么大一片荒漠,很可能要增加一年的行程。如果,认为踏入荒野,会令三只黑狼发生缺乏食物补充体能而衰竭至死。连阿卓也不宁愿饶路多走一年。
把它们留在野兽众多,饮食无忧的地方吗?似乎三只狼根本不会选择和阿诺分开。
“算了,我们饶路走吧。”阿卓做出了决定。
“等等,它们可以和我们一起传过荒漠。”孩子以坚定的口吻,看着三只黑狼,坐了下来,盘算着什么。
难得看见他说话,阿卓没有立刻反对,但是转头看了看三只狼。
阿卓怎么可能了解狼性,其实狼,天生性格坚韧,耐忍。要比狮子,虎,豹,更能忍耐,天生就是属于在荒野大漠中,长途跋涉,承受寂寞,适应环境,不畏远行和流浪的种族。
阿诺也不了解狼性,但是他和三只黑子共同成长,他熟悉三只狼体内血液的性格,比任何人都熟悉它们三个特性,甚至血液中隐藏的性格,都有一种类似的共鸣。
“以我们行走的速度,认真赶路,会超过快马,一天可以走出超过六百里的范围。这片荒漠,照我预计,以我们的速度,可以在两个月左右穿过,除非发生迷失方向的事情,不过,依照夜晚对照星辰辨识方向,我们迷路的可能性很低。”
“我可以负重超过一百斤,不耽误行动的速度。”阿诺说话,虽然是很久了,今天才开始说话,却并不生涩和结巴。
“我负重三百斤也没问题,不过会消耗斗气。现在,所有可以储水的皮袋,全部用来装水,能装多少就装多少。叫三个家伙开始捕猎,我要熏肉,制作肉干。”
阿诺,对着三只黑狼说了点什么,在阿卓的眼里,大概就是眼神加狼语吧,然后就在水溪边上静坐冥想了,三只狼远远的跑开。
时间不太长,每只狼都叼着一只动物回来了,全是咬破喉咙,没有其他地方的损伤,三只林羊,每只都有二十多斤,最大的接近三十斤。
阿诺睁开眼,上前一刀割掉了已死的羊头,示意着阿卓。
阿卓走上前,伸手扣住牢牢已经断头的茎骨,阿诺小手,翻开了死羊脖子上的皮毛,翻转了大片的羊皮,紧紧的抓住了运力点,使劲一撕,整个羊皮象扒蛇皮一样,整张完整的反转剥离了出来。动作干净,流畅,利索。
虽然阿卓同时用斗气,把内皮和肉膜震荡的大部分分离,但是阿卓瞬间爆力扯皮,没有几百斤的力量也是做不到的。
依法炮制,三只林羊的皮都完整的翻转剥离,阿卓抖手在溪水中,冲尽了血腥,全部挂在树上,等内皮干透,就是完整粗糙的大水袋了。
而阿诺则抽出腰刀,对着已然光溜溜三只羊体,运刀滑动,剔骨分筋。一条条大筋,一块块骨头,全在刀锋在羊体的游走间分离出来。完全比卖肉几十年的老屠夫,都要来的熟练。
一天过去了,阿卓很惊讶的发现,三只狼完全没有进食,不过气息并没有衰减,一切精力和生命力依然旺盛。
“穿越荒漠之前,停止一切对体能和精力的损耗。也不用再做什么实验了,如果不是你每天把它们都折腾的精疲力尽,它们也不需要那么大量的食物补充精力。”阿诺说完,又继续闭上眼睛冥想,根本不看阿卓的反应。
阿卓突然发现,自己不能把这个孩子,当作一个孩子看待。他的确是准备,在这里静待几天,仔细观察一下狼们体能的真正耐力,现在看来似乎根本用不着了。
嘴角突然浮现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三只安然在地上趴着的狼突生警觉。
不过,阿诺的动作更快,从闭目冥想中弹起,已经刀劈,脚踢,充满劲力,抢战先机了,三只狼也是跟上穿插,默契的配合,完全在攻防之间进退有序。看上去,四个组合的配合攻击,已经勉强可以和阿卓抗衡了。
阿诺的运刀,快,诡异,刁钻,凌厉,并且极具威胁。虽然没有招式,却充满流畅的野性,一种魔兽似的自然本性的凶险。对待握刀出刀的阿诺,阿卓就是一种面对凶悍魔兽的感觉。
有时候,太过凌厉的刀意,令他都要闪避退却,阿卓拔剑,只为了拨挡阿诺手中的锋利,并不用斗气让剑体和薄刃发生强烈的碰撞。因为阿诺手上的锋利怀刀,只是一把很薄很锋利的短刃,并不属于主手大兵。
强烈的碰撞,会让刃体受损,阿诺并没有斗气,不过却拥有一种运力的巧妙。这把短刃,在他手上,也如同身体的一部分,能很敏感的寻找力量的缝隙,阿卓运刀,就象见缝插针一样,逢隙而入,却有致命的威胁。
这是最后一次功课,即将进入干燥荒漠,对于三只狼,它们早习惯了这样的功课,每一次精疲力尽,再恢复后,都会感觉精力和力量更加的旺盛和充沛。当然,之后也会凶猛的大吃进补。阿卓会用敲碎的骨髓,动物的新鲜肝脏用溪水熬汤,虽然简陋,但也属于营养了。
这一次功课,比往常都要持久,都要彻底。
阿卓最终将他们四个完全弄倒,是完全的累倒。这一次,没有任何拳脚的施加,而是象个靶子一样,任由他们四个疯狂,不知疲倦的攻击。纯粹的防御和闪避,让他们四个,自己活活的累倒。
所以这一次,阿卓自己也享受了一次超级疲劳。所有人,都在疲劳中恢复,拥有稳固浑厚斗气的阿卓,调息中,很快的就恢复了精力,毕竟是无伤疲劳。不过,境界中,感受到了一丝深入的明悟,他要好好琢磨和体会。所以,静静的保持冥想,调息。
小黑在喘息中恢复,这时候却好象听见血液流动的沙沙声。一些奇怪的,微小的力量,在血液中明晰起来,好象身体对着圆月,星辉有一种萌动和呼唤。
一些透明,看不见的东西在涌入身体,象雾气一样,感觉的到,却捕捉不到真实,令它明亮的狼眼,产生了一丝迷惑。它已经精力和力量完全恢复了,这次有种想要一跃而起,对月长啸的感觉。可是丝丝涌入的舒服感,又让它只想静静的享受,身体里仿佛一些隐藏的,讨厌的东西,顺着皮毛被驱赶了出来,它敏感的闻到到一些极其讨厌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这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吗?
小黑,不可抗拒的弹身而起,扑入溪水中,好奇怪,以前似乎非常怕水的,怎么就这样沉了进去?水中仿佛很多愉快的东西,皮毛本能的张开,任由它们钻入,身体里更多的东西被挤了出来,而血液更加的沸腾,好象自己就象是被叉在架子上的烤肉。
小黑感觉自己非常清醒,却有非常混乱,舒服而滚烫,却又乱七八糟。
阿卓和小阿诺早已经睁开了眼睛,惊讶的看着跳进溪水的小黑。空气中的确有股狼腥,带有腐臭的味道,甚至比狼便还要刺鼻。
“哗啦”小黑从溪水中蹿出,一抖之间,一片水雾在星辉下散开,夜色在月光下柔和映照,小黑一身光泽,披着银色光晕。
一声长嘶,对月而啸,空旷的荒野,狼啸穿透夜空,震荡四野,悠长而浑厚,小黑没觉得什么,只是本能的感觉前所未有的一种舒畅,不过就是多了一种俯视大地的感觉,似乎眼中看什么都变的渺小了。
狼啸余音未散,依旧四野震荡共鸣。方圆几十里,很多在深穴的动物,夜间小心翼翼搜寻食物的,游荡四野的,包括沉睡的。一种威压和惊怖,令不少动物尿液流出。
有兽成王,散发王威,而且是狼威,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