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黑头跪在韩子峰的跟前,那九子和三眼儿就跪在黑头的身后——也许几人是刚喝完秽物的缘故,那一身的腥骚气让韩子峰紧皱着眉头。
“是啊韩爷——这那是让我喝尿啊!这简直就是在抽韩爷您的脸呐!”三眼儿也是尖子嗓子,哇哇的干号着:“韩爷一定得为小的们做主呐!”
“是啊——韩爷得为小的们做主呐!”三个狗腿子的哭号声合在一处,倒也是声势非凡了。
“那个杨鼎呢?”屋子里真是呆不住了,韩子峰急忙跨步出了院子。
“让——让陈爷带走了!”黑头哽哽咽咽的说话——那每一声哽咽里,似都饱含着极大的委屈。
“你们先下去洗洗吧!”韩子峰阴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狠毒:“陈镇国,这可是你先惹我的了!”随着韩子峰的话,一股阴寒之气笼罩了他的周身——这是韩子峰真正发怒的表现。
看到韩子峰如此表现,黑头、九子、三眼儿的哭号之声戛然而止——他们要的就是韩子峰如此!
这是黄龙峰上陈镇国的院子——因为陈镇国皇子的身份,这个院子修的也是非常气派。院子里没有其他院子里该有的药畦,而因为陈镇国极其喜欢养鱼,所以,一出屋门两步后,便是一个极大的鱼池了。鱼池里各色游鱼竞相争艳,那池面上的片片青莲也是摇曳生姿——陈镇国的坐骑三目焰火狮,此时就卧在池子一角的古松下浅寐。这头三目焰火狮是陈镇国自神龙帝国带来的,也算得上是一头古兽了,其凶悍程度仅排在李耳的苍烟兽之下。
“这可是你师尊的意思啊!”杨鼎手捻着鱼食,轻轻的投入鱼池里,静静的看着一群群的鱼儿为那鱼食相争。
“我不相信,师尊素来慈仁宽厚,他老人家决然不会如此待杨师兄的,定是韩子峰那厮,因年年五龙峰比皆败于杨师兄之手,才生了此下作之心!”陈镇国盘膝于鱼池边上,他的神龙戟就浮在他的跟前,他现在正用土龙之气温养着这杆大戟。
“但愿是我多心了!听说你师尊又要闭关了?”杨鼎将最后的一点鱼食捻入了鱼池:“你师尊闭关后,谁将主持整个黄龙峰?”前几次,李耳闭关时,代李耳主持黄龙峰事务的,是他的首座大弟子左丘——但是,这诸事发生之后,杨鼎并不认为李耳还会将此重任,放在左丘的肩上了——杨鼎认为,在李耳的心目中,左丘根本就不是未来黄龙峰的峰主人选。当然,他更不可能成为一洞之主的人选了。不过,杨鼎却希望这个担子落在左丘肩上,那样,他杨鼎在黄龙峰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一些儿—— 陈镇国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从这次见到杨鼎后,杨鼎就再没有称过李耳一声‘李师伯’,每每谈及李耳,他都是以‘你师尊’来说——陈镇国轻叹了一口气,将他的神龙戟收了起来,然后起身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师尊他老人家现今已是大圆满之境,这次闭关出来后,怕是要冲击登天仙台去了!至于是谁主持黄龙峰——我想还是左丘大师兄吧!必竟左丘大师兄在这方面并不手生——”
“是啊——左师兄是不手生,但他心软啊!”杨鼎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微叹一声,慢慢走回了屋子。
“心软?”陈镇国想不明白了,代理峰主事宜和这‘心软’有什么干糸?
正在陈镇国想不明的时候,一个弟子跑了进来——这个弟子陈镇国当然认得,这是黄龙宫里边的弟子,也算是李耳身边的近侍之人了。
“师尊那边有事情?”陈镇国说着话,已经一个呼哨将浅寐的三目焰火狮叫醒了。那被叫醒的三目焰火狮,似是很不满意主人扰了它的清梦,气哼哼地朝陈镇国走了过来。
“祖宗是让陈爷立刻过去!”说着,忙前欺身将一个牌子递在了陈镇国的手里。在黄龙峰上,没有黄龙宫的召唤牌子,任何人是不能擅闯的——如若是闯了,那就和私闯禁地没有什么两样了。
陈镇国也没的细看,将牌子往手里一攥,就翻身上了三目焰火狮,然后两腿一夹狮腹,那本来还气哼哼的三目焰火狮,一声低咆就冲出了院门。
“站住!”在三目焰火狮冲到黄龙宫跟前的时候,两队守在宫外的弟子将陈镇国拦了下来:“请陈爷出示牌子!”
陈镇国翻身下了三目焰火狮,将攥在手里的牌子递了过去—— “陈爷是逗小子们玩呢?”一个头领模样的弟子,看了牌子后出言不善了。
“牌子有问题吗?”陈镇国的心也咯登了一下。
“麻烦陈爷你自己看看吧!”那个头领略一示意,两队守卫三十几个人,就将陈镇国和他的三目焰火狮围在了中间。
陈镇国手里的牌子,当然不是黄龙宫的召唤牌子了——‘有人害我?’这是陈镇国如今唯一的想法,但不管是谁要害他,他还是被守卫们乖乖的押进了黄龙宫。而那头三目焰火狮起先是要闹事的,但是陈镇国强行制止了它。现在,它就卧在黄龙宫外边,被一张土黄色的大网网着庞大的身子。
“你想干什么?”李耳端坐在黄龙宫的最深处——他的身后就是第一代黄龙峰掌领虚上翁的神像。当年,商羊子建立轩辕五龙大洞天后,他的五个弟子便成了各峰掌领。大弟子歧伯公掌领青龙峰、二弟子欧冶公掌领赤龙峰、三弟子白猿公掌领白龙峰、四弟子公输墨掌领玄龙峰、小弟子虚上翁掌领黄龙峰——不过,当年掌领的权力可没有如今峰主的权力大。
“弟子大罪!”陈镇国跪在地上,两个黄龙宫执法就站在他的身后。
“你知罪就好!”李耳的那两道长长的白眉又轻抖了一下:“为师念你是神龙帝国皇者血脉,今天也不过分为难于你,交出黄龙峰牒回神龙帝国去吧!”李耳这是要逐陈镇国出黄龙峰了。
“弟子大罪,但弟子却不知罪!”陈镇国将手里的牌子,递在了身边一个执法弟子的手上:“弟子正是让此牌子相欺,还望师尊明查!”
“这件事情本尊自当明查!”执法弟子将牌子递入了李耳的手里,但李耳却看都未看就收入了怀里:“你现在就下山去吧!回去代本尊给你父皇问个好!”李耳说完话,再没容陈镇国说话,手一招就将他身上的黄龙峰牒收入了手里,然后朝着两个执法弟子道了一声:“送他下山去!”
青龙峰上,青龙宫前,杨鼐长身而立,西斜的夕阳将他一身青衫染上了残阳的色彩。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自远处的山道走向了青龙宫。
这个中年人,也是一袭青衫—— 他身长九尺,面若重枣; 他蓄三络长髯,龙行虎步; 他一双丹凤之眼含威、两道卧蚕之眉入鬓—— 这样的相貌,端得是一个不凡的人物了。
这个中年人一来到杨鼐的跟前,就深躬一礼:“师尊,弟子回来了!”
“还是不让见吗?”
“左丘师兄说李师伯已经闭了死关,现在一切事情皆由韩子峰代为做主!”
“什么?”杨鼐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是看上了这个韩子峰!”
“不过师尊也不必过分担心,左丘师兄他也说了,师弟身子恢复的还算不错,就算是在矿坑里出苦力,也能承受得来了!”
“为师怕的不是这个啊!”
“师尊是怕韩子峰动手脚?”
“没有你李师伯的首肯,他韩子峰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为!”
“师尊是说李师伯想要师弟的命?这可不合情理啊!”
“有什么不合情的?”
“现在师弟已经等同于废人,对洞主之位好像是没有什么威胁了吧?”
“你李师伯是担心为师的手段啊!”
“莫非师尊还真有逆天手段,能让师弟经脉重续、神功再成?”青衫中年人眼睛闪过了一层异彩:“那长空彦就是拼了这一身尸骨不要,也定将师弟从黄龙峰上抢出来!”
“长空彦啊长空彦,你真当为师是神啊!”杨鼐对着落入云海中的残阳,又是一声沉沉的长叹,然后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的狠色:“为师倒是有一个法子能保鼎儿不失!”杨鼐将带着狠色的目光落在了长空彦的身上:“不过——”
“什么法子——”长空彦从杨鼐带着狠色的眼光里想到了什么:“师尊是想将那法子用在弟子身上?”
“你若不愿意,就当为师没说!”杨鼐眼神中的狠色渐渐的淡了下去:“这法子必竟危险!”
长空彦沉吟少许,突然亢声道:“若无师尊,弟子就算能活到如今,怕也只不过是德阳城中的一个乞丐罢了!再若不是师弟前年换血相救,如今的长空彦,怕已经成为轩辕古林里的一堆白骨了!”说着话,长空彦轰然跪倒在了杨鼐的身后:“师弟当年以命相救,而今也该是我这个大师兄以命相报了——况这生死还在不定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