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聂海诚就在周府门前等候,周素素出门后便带着他来到了县内最大的钱庄,给他安排了个管理账房的职位,也就是通常说的账房先生。
钱庄掌柜两眼一眯的看着聂海诚,这账房先生的职位可是非常重要的,要精通算术不说,更要是东家的亲信,因为怕就怕外人会做假账。他看了聂海诚半响也不认为这穷酸秀才会是东家的亲信。可是他和小姐那亲密的样子说不定是他靠花言巧语俘虏了小姐的芳心这才谋得这个职位。老夫先观察一阵子再说,若是真是如此那老夫可得将此事告知东家,不能让这人面兽心的家伙欺骗小姐的感情,骗取东家的财产。
聂海诚在这钱庄干了七天,这七天来他已经熟悉了钱庄的一切事务,账务也是管理的紧紧有条。跟以前卖劳动力相比他对这份工作实在是太满意了,工作比较轻松不说,工钱也不错,一个月有二十两银子,是他以前搬米得的工钱的五倍。知道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所以聂海诚工作的非常认真。
这天,聂海诚依然在记着账,周素素走了进来。
“周小姐你怎么来了?”最近周素素来的比较频繁,聂海诚有些好奇。
“这是我家的钱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周素素道。
“来得来得。”聂海诚知道她的脾气,笑了笑便继续记账。
周素素一直盯着他看。
“周小姐你怎么老盯着在下看啊?”聂海诚道。
周素素道:“你是我推荐来的,我要看你干活有没有偷懒啊!”
聂海诚道:“可是你老盯着在下看,在下没有办法专心记账啊!”
周素素坏坏一笑,道:“你为什么不能专心记账啊?”
聂海诚脸一红,道:“因为……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周素素见他脸红,笑的更厉害了,道:“莫非你是害羞了。”
聂海诚连连摆手道:“在下怎么会害羞,只是……”
周素素道:“你就别解释了,也不看你的脸红成什么样了,跟个猴屁股似的。”
聂海诚一窒,说不出话来了。
周素素笑道:“算了,我就不逗你了。不过作为交换,你今天晚上必须请我吃饭。”
聂海诚毫不犹豫道:“好,在下手头还剩一点活,等在下忙完了就陪你去。”
晚上聂海诚带着周素素来到一家很普通的小酒馆。上了桌点了几样小菜。
聂海诚道:“在下全身家当也就二十两银子不到,只能请周小姐到这样的小酒馆来吃饭。只是周小姐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这些民间小菜周小姐怕是吃不惯。”
周素素道:“你都说了我已经吃惯了山珍海味,正好尝些民间小菜换换口味。”她看了看桌上,道:“怎么没酒?”
聂海诚道:“周小姐会喝酒?”
周素素道:“当然会,难道你不会?”
聂海诚道:“读书人不喝酒。”
周素素嘻嘻一笑,要了一坛酒。
聂海诚见了惊道:“周小姐要喝这么多酒?”他摇了摇头道:“酒喝多了伤身体,周小姐还是别喝算了。”
周素素道:“那你陪我喝。”
聂海诚道:“在下不会喝酒。”
周素素道:“你若不陪我喝,我便一人将这坛酒全部喝光。你忍心看我喝醉看我难受?”
聂海诚无奈道:“好吧,在下陪你喝便是了。”他感觉周素素就像他的克星,无论什么事一碰到她立马就没辙了。
周素素嘻嘻一笑。
聂海诚喝了一口酒,感觉难喝的要死,忍住没吐道:“奇怪,酒这么难喝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
周素素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一个人开心的时候喝酒他就会变得更开心。”
聂海诚道:“若是不开心的时候喝酒呢?”
周素素道:“他就会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
聂海诚道:“听周小姐这么一说,这酒的确是个好东西。”
周素素道:“那你现在开不开心?”
聂海诚想了想道:“开心。”
周素素道:“那你就多喝一点酒,那样你就会变得更开心。”
话是这么说,可真要聂海诚喝酒,他又喝不下去了。
周素素举起一碗酒一口就喝光了,她放下碗,一脸的趾高气昂,道:“亏你还是个大男人,连我一个姑娘家都比不过。”
聂海诚不服道:“谁说在下比不过你。”
周素素道:“不服你就喝啊!”
聂海诚举起大碗,道:“喝就喝。”说完他真的一口干了。
周素素拍手道:“好,够爽快,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聂海诚也大叫道:“不醉不归。”看他样子就知道他其实已经有些醉了。
回去的路上,周素素扶着醉的跟死猪似的聂海诚。她只顾着想方设法将他灌醉,却没想到灌醉他之后她们还怎么回去。
“周小姐我们继续喝,在下还能喝好多呢!”聂海诚说着醉话。
“还喝?若是你清醒的时候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羞的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哎呦!我这是遭到什么罪啊,下次我再也不和你一起喝酒了。”周素素抱怨道。
好不容易回到钱庄,掌柜的一见小姐扶着醉醺醺的聂海诚回来,立刻大吃了一惊。连忙招呼伙计过去搀扶住聂海诚。
周素素大呼了几口气道:“可把本小姐给累死了。”
伙子把聂海诚抬回他的卧房。掌柜问道:“小姐,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周素素道:“也没什么,只是和他一起吃饭,没想到他喝了两杯酒就醉成这样了,我只好把他给扶回来。”
掌柜道:“小姐啊,你怎么能和一个大男人单独出去喝酒呢?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若是趁小姐酒醉做出一些不轨的事来怎么办呢?”
周素素斜了他一眼,道:“聂海诚是什么人本小姐清楚的很,再说了你又不是我爹干嘛管那么多呢?”
掌柜道:“我这不是担心小姐么?”
周素素道:“不必了,本小姐做事自有分寸。”
周素素走后,掌柜自言自语道:“小姐你年少无知又怎会知道人心险恶呢!不行,这事我一定得告诉老爷。”
第二天,周府。
周大富来到了周素素的房间。
“素素,听说昨天你陪一个男子喝酒去了?”周大富问道。
周素素道:“爹你说反了,是那名男子陪我喝酒去了。”
周大富道:“你别打岔,我再问你你昨天是不是一个人把他扶回去的?”
周素素道:“是啊,他别提有多沉了,可把我给累死了。”
周大富怒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当着街上那么多人的面扶着一名男子,你以后还嫁不嫁人啊?”
周素素道:“爹,素素不嫁人,素素要一辈子待在爹身边。”
周大富道:“傻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怎么可能一辈子待在爹身边呢?”
周素素道:“素素就不嫁。怎么,爹您嫌弃素素了么?”
周大富笑道:“素素可是爹的心肝宝贝,爹怎么会嫌弃你呢?只是爹不能照顾你一辈子,所以爹必须给你找个好婆家,让你快快乐乐的过下半辈子。再说了爹年纪也大了,也想抱抱外孙了。”
周素素扑到周大富怀里,道:“可是素素舍不得爹。”
周大富道:“以后若是想爹的话常来看看爹就是了。”
周素素点了点头。
周大富道:“爹马上就托媒给你找个好婆家,但是在此之前你不能再去钱庄见那个穷小子了。”
周素素道:“为什么不能去见他?”
周大富急道:“若是引起别人的误会怎么办?”
周素素道:“误会什么?”
周大富道:“误会我周家千金喜欢上他这个穷小子了。”
周素素道:“可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啊!”
“你说什么……”周大富气的说不出来了。
周素素又道:“我说我喜欢上他了。”
周大富气道:“你说你喜欢那个穷的叮当响的家伙?”
周素素道:“他虽然人穷可是志不穷啊!再说了,我们家那么有钱,就算多养一个人也没什么。”
“你,你,你……”周大富又说不出话来了。半响后说道:“他穷鬼一个,到底有那点好?”
周素素道:“他除了穷之外那里都好。”
周大富气的闭眼长叹,看来他这宝贝女儿是对那穷小子着了迷了,“爹不管你喜不喜欢他,反正爹是绝不会让你嫁给那个穷鬼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周素素道:“我也不管,反正今生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周大富气的又说不出来。他走出门去,把门一关,道:“爹这就给你找个好婆家,直到你出嫁之前你那也不准去。”
周素素急忙去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周大富给锁起来了。“爹,你快放我出去。”
周大富找来两名家丁,道:“给我好好看着小姐,若是让她给跑了,我饶不了你们。”
两名家丁诺诺点头称是。
周家钱庄,周大富走了进来。掌柜连忙迎了上来,道:“老爷您怎么来了?”
周大富道:“你说的那个小子在那?”
掌柜指了指正在柜台上记账的聂海诚,道:“就是他了。”
周大富走到聂海诚身前,道:“你就是聂海诚。”
聂海诚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衣着华丽,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男子站在身前。他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不知这位老爷是?”
周大富道:“我便是这家钱庄的东家周大富,也就是周素素的父亲。”
聂海诚笑道:“原来是周老爷,不知周老爷找在下何事?”
周大富道:“听说昨天晚上你陪我女儿喝酒去了?”
聂海诚点了点头道:“没错,令千金介绍这份差事给在下,在下十分感激,所以就请令千金吃了一顿饭,喝了几杯酒。”
周大富道:“我女儿为什么要介绍这份差事给你?”
聂海诚想了想道:“令千金心地善良,不忍在下饿死街头,所以才出手相助,在下十分感激。”
周大富哈哈道:“心地善良?我那女儿一向刁蛮无礼,又怎么会好心相助于你。若是她看见一个可怜人就帮一个,那我周家岂不成了乞丐窝了?”
聂海诚心中有气,所以他最不想受人恩惠了,真后悔当初为什么就答应对方了呢?想了想道:“或许是令千金将在下当做朋友看待。”
“朋友?”周大富笑的更厉害了,“我女儿会把一个穷鬼当做朋友?”
聂海诚实在忍不住了:“周老爷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周大富冷冷道:“我不管你是用什么办法骗得我女儿欢心,但只要我周大富还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你将我女儿骗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聂海诚冷冷道:“在下一介穷酸,又怎敢对令千金有非分之想,周老爷多虑了。”
周大富道:“算你有自知之名,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你就别在这干了,我给你五千两,你拿着这五千两回老家好好享享清福吧!”
聂海诚脸色变得更冷了:“在下这就离去,至于这五千两银子周老爷就自己留着吧!在下天生就是受穷的命,你这五千两银子在下可无福消受。”
周大富冷哼一声道:“不识好歹。”说完便拂袖离去。
聂海诚心中委屈,他本以为日子稍微有点起色了,没想到没过几天就迎来了这样的结局。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这繁华富饶的县城虽大,却无一处可容他藏身的地方。他想回到家中大哭一场,他的家虽破虽穷,可它永远不会嘲笑驱赶他。只是出来这么久都一事无成,身上也只剩下几两碎银,就这么回去他实在无颜面对家中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