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绒的每一步都显得更加艰难了。她还没有爬到诸葛长卿的面前去摸一摸他的脸，去听一听他的脉搏。她是不相信诸葛长卿就这样去了的，除非她亲自证实，即便证实了她也不愿相信，因为他们的信念，对彼此的信念还活着。
雪鸢把手凑到了诸葛长卿的鼻间，呼吸缓慢，还没有死，还有一丝希望。雪鸢就更有劲了，她扒开诸葛长卿的上衣，那些已经凝滞了的血在他的胸肌上颜色是如此的斑斓，刺眼。
雪鸢知道他的胸部受了重伤，她用灵感力透析着具体的情况，结果是让她震惊的，他是应该早就没了呼吸了，可是他居然坚持到了现在。这是一件多么奇迹，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呀。他的心脏和肝肺都粉碎了。
雪鸢依旧没有放弃，她知道哪怕还有一点希望，她也要继续下去。她准备用最常用的方法——人工呼吸去挽救。可是当她把嘴正准备对着诸葛长卿的嘴时，诸葛长卿的头意外的动弹了一下，然后又沉寂了下去，没有动静。
“去做一次垂死的挣扎，为的是他们都可以好好的看着彼此。”雪鸢基于这个缘由便再次下了决心。
“不要白费力气了。”诸葛长卿睁开孤立的眼神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他的眼光里没有温柔的波澜，剩至没有一点生命活动的气息。他看不见什么，谁也不知道他看不见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依旧把眼眶睁得大大的，就好像那是一个象征性的符号，似乎在鼓舞着什么。
“长卿。”听到诸葛长卿讲话了，绿绒的心异常的激动，她在地上爬的速度更快了。她只能爬，因为路是崎岖的，是滚动着的抑或是汹涌的。
“前辈。我想试一试。你知道的我有女娲之手。我也许可以帮到你们的。”雪鸢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她不想就此放弃。雪鸢把功运到手上的时候，诸葛长卿把她的手按下去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是知道的。”诸葛长卿说这些的时候似乎心里装着事。“如果你想帮我，那就帮我照顾好绿绒和诸葛飞云吧。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诸葛长卿这是交代后事吗？不得而知了。他的身体越发的不行了，褶皱的皮肤臃肿的脸和脖子。
“能否帮我完成一个愿望？”诸葛长卿这个节骨眼上问这些似乎是有些让雪鸢措手不及的。
“你说吧，前辈。”雪鸢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完成得了。
“可以杀了我吗？就是现在。”诸葛长卿的想法很奇怪。
“什么？”雪鸢瞪大了眼。“这个我办不到，他们会杀了我的。”
“现在我只能求你了，难道你就不愿意完成死者的愿望吗？”诸葛长卿说这些话更让雪鸢压力。她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为什么？难道你就感觉不到绿绒的努力，她只为再看你一眼。”
“你不懂。我只想让她看到最好状态的我。再说她见了我，我也不一定能活过来，还是让她留着美好的记忆过一生。这样也许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就成全了我这个将死之人吧。”诸葛长卿的悲观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感觉起来有些自私。
“你怎么可以替她做决定呢？你怎么能断定那样的活着对她是幸福呢？”
“我也是要死了的。要死了的，你不会理解我的心情的。你们谁也不会。我真的是为大家好。”诸葛长卿依旧坚持着那不可理喻的大道理，雪鸢都不想理会了。
“绿绒阿姨，你不要爬了。你这样作践自己根本就不值得。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去这么做。”雪鸢对着绿绒大声的哭喊。
绿绒莫名的停了会儿，然后继续向前。
“你没听到吗？你这样为他不值得。他根本就不想见你。”
“他不想见我？怎么会呢？你在骗我。我要亲口听他说。”绿绒果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此时，雪鸢是看着诸葛长卿气，看着绿绒也气。她没法再理会这对互相折磨的爱人了。“不管啦。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雪鸢真的生气了，她要走了。
诸葛长卿的血爪忽然伸了过来，把她洁白的裙摆都弄得有些脏了。
“你就杀了我吧。我需要你的成全。”诸葛长卿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有种难以拒绝的魔力。雪鸢伸出了手，以现在的情绪，她真的想一掌拍死诸葛长卿。
“可是，这眼下的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稍稍平复了情绪，加之看见绿绒那张坚持的面孔，只好把手收了回来。
“我还是救你吧。我这人就这样，做不了坏事。不要*我。”雪鸢还是想用女娲之手帮诸葛长卿疗伤。
诸葛长卿对她置之不理，索性闭上了眼。
“前辈，难道你就没看到绿绒阿姨所做的努力吗？难道你就不想努力一点，为了你们的将来？”
“如果你真的想为我们好，那就给个痛快，杀了我。也早些断了她的念。你不觉得她这样很危险吗？”
“危险，有什么危险的？”
“你不明白，太过执着有时候反而是对自己的一种伤害。”
“你就是怕她看到你布好的面容吗？可是夫妻不是同甘共苦吗？用得着计较这么多吗？有这样一个对你好的人，应该是你的福气。可是你为什么如此冷漠，一心想自己寻找解脱呢？你以什么状态呈现在她的面前有那么重要吗？你们不是很相爱吗？因为相爱有很多东西是可以包容的。”
“杀了我。我只想把最好的自己留给他。杀了我，我早晚都是要死的。”
“可是她真的很努力，她只是想看你一眼就安心。”
“她看到我这个样子，她只会更伤心。”诸葛长卿像个弱小的孩子在害怕在企求。
“绿绒终于爬了过来。她的手刚伸出来，黑色的光淹没了眼前所有的世界。
“时间到了。记住你之前的承诺。我们走吧。”绿绒的希望刚刚点着就瞬间熄灭了。她的头是空空的轰鸣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