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开始。
刘猛退后半步,一蓄力,双手紧握降魔杵,忽地左脚踏出一步,大喝一声,就那么直直地劈将下来,却是半点风声也不曾带起。他这一招,不带境界威压,纯粹是用上了身体的力量,这么做,一来是试探对方深浅,二来也是礼节,因为同门之内,怎能一上来就下重手?
张凛见了,知道那降魔杵的威力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当下反手一挑,剑作刀使,用出所学金刀诀的武功,猛地突入进去,刘猛兵器落下一半,便被张凛将剑身击在降魔杵上,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两个人都晃了晃,各自退后两步。
张凛只觉右手有些发麻,心道:“这刘师弟身体力量极强,想必是苦苦淬炼过的,若只是较量武功,凭借招式的精妙和战斗的经验,我说不定还能取胜。但是这修士切磋可不是一般的江湖比武,他修为比我高一个大境界,如果不使出秋水剑自带神通,我八成定要落败!”
那边刘猛心里也是一惊,他入武当以前,就已经把地星佛门秘传金刚降魔功修到大成,不但兼具金钟罩和铁布衫的功效,等闲刀剑伤不了他,而且身体力量也强横无比,这才能将巨杵使得如飞剑一般。刘猛心道:“张师兄剑法奇异,似乎不是武当所传,又能以轻入重,我若不是修为高过他,还真是个劲敌!”
二人比拼了一招,心中都有了计较。刘猛再不迟疑,身形一退,手中降魔杵一抛,立时催动金丹法力,只见那兵器在半空化作一团金光,光芒耀眼,瞬时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向张凛轰来。
观战的武当弟子见了,“哇”地一声,都为张凛捏了一把汗。谁都知道,修士修为隔着一个大境界,能力便有天壤之别,这刘猛本就是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又有金丹中期修为,如果不是张凛有秋水剑在手,只怕大家都没兴趣往下看了。
人群中广志看得焦急,心道:那降魔杵本就是沉重异常,又有金丹期修为加持,这破空之声,隐隐似惊雷轰隆,我看一眼便觉心慌,张师兄这回只怕要输!
张凛眼见那金光来得凶恶,暗道:我若倚仗宝剑胜他,只怕以后再也不敢直面强敌!
一念之下,张凛不退反进,左脚踏进一步,大喝一声,将秋水剑横在胸前,险险将那金光抵住!
张凛霎时便感到了从对方兵器传来汹涌澎湃的真力,那力道如海潮一般,瞬间在秋水剑上拍打了数千回,打得剑身嘤嘤作响,张凛将修为发挥到极致,仍觉身体剧烈颤抖,无处不痛,似乎要化为微尘!
张凛心道:这就是金丹期的实力么!?比筑基期强上太多了,简直无从抗拒!但仍咬牙坚持。
乔沐紧张地看着二人,虽然她知道,切磋时一旦有一方实在坚持不住,就会触发论道峰上禁制,那禁制一旦触发,瞬间便会放出极强威压,迫使双方停手,从而救得性命,但还是心疼不已。
在外人看来,张凛是必输无疑了,毕竟平时切磋,还没岀现过差一个大境界还能胜岀的情况。
说时迟,那时快!张凛正自咬牙,忽然感到体内疯狂运行的真气突然凝滞,又潮水般地涌回丹田,对方兵器上传来的力道忽地一顿!
时间在此时仿佛停止了,而论道峰上空,开始有大量灵气聚集。
随即刘猛惊异地看到,自己的降魔杵被呼地一下弹开,不禁张口结舌,他知道自己这一击的厉害,虽然没把握迫降对手,但也没想到会被这样轻轻一招击飞!而这情况,显然不是宝剑的功效,一时愣在那里。
旁边一众武当弟子也露岀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们看得清清楚,张凛并未动用秋水剑的力量,有几个眼尖的弟子指指天空,众人望见上方异像,这才愰然大悟。
原来张凛在情急关头,竟然有所领悟,即将晋升金丹境界,引发天地异变!
乔沐知道张凛是废灵根,见此情景,暗暗松了一口气,想道张凛这机缘来得实在不易,只希望他能抓住才好!
她心中激动,不觉咬紧了嘴唇,其他人则静静地望着正在晋升的张凛,表情各异。
只见张凛身上发出淡淡的金光,一股无形的威势悄悄散布开去,围观的弟子中,有那修为浅薄的,都不得不后退了数丈。
忽然,论道峰上空一声闷响,正在疯狂聚集的灵气毫无征兆地散去,随即传来张凛轻轻的叹息。
在场数百名武当弟子皆沉默不语,看见这样子,大家心里都明白:张凛冲击金丹,失败了!
刘猛收了兵器,呆呆地看着张凛。
乔沐见张凉脸色不对,两眼发直,不由得心中一慌。她上前拉起张凛,一扬手便驭剑而去,论道峰上,众弟子扼腕叹息,也有的人脸上,泛起一丝明悟。
乔沐带着张凛,來到自己静修的石室,关切地问:“你感觉怎样?”
张凛不语。
乔沐摇着张凛,哭道:“你这傻瓜,不成就不成嘛,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你倒是说句话!”
正哭着,忽听张凛道:“你做什么!”
乔沐一看,却是自己伤心忘形,竟扑在张凛怀中。她抬起头来,只见张凛目光明澈,登时羞红了脸。她一把推开张凛,嗔道:“你作死!我还以为你受不了刺激,失心疯了!”
张凛愕然道:“什么刺激?”
“你冲击金丹不成,脸色大变,不是受了刺激是什么!”
“哦!我只是在回味当时的感受,咦,你怎么哭了?”
“不用你管!”
乔沐说完,飞也似的跑了。
张凛心下疑惑道:“这乔姑娘……莫非真对我有意?”随即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摇摇头道:“乔姑娘修为高绝,人又善良,你张凛一介粗人,怎配得她垂青!还是老实修炼要紧!”
三天后就是大比之期,但是张凛在论道峰一战,只觉心中泛起无数感悟,心知到了紧要关头,于是也顾不上别的,立即回到自己静室参悟。能不能再次找到那种感觉,成功进阶金丹,估计就在此一举了。
张凛摒弃杂念,开始运起纯阳无极功法诀。这纯阳无极功的极致,便是凝气成丹,张凛一边缓缓运行法决,感受着灵气与自身交融,一边暗暗回忆当时灵气奔腾,欲化金丹的情景。
不知过了多久,张凛感觉丹田一动,忽然领悟到结丹的关键!
原来灵气无形,平时只能积聚在全身细胞之内,需要时便化作真气,通过神识调动,方才进入丹田和经脉为修士所用。而人的丹田,顾名思义,便是结丹的田地,当修士的身体和经脉经过严格的淬炼,完成筑基,丹田便能将无形的灵气凝练成有形的灵珠,这便是金丹。而进入金丹期以后,才算是真正踏上了高阶修士的起点!
张凛不断地感受体内的变化,知道自己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真气,于是运起纯阳无极功法决,将真气慢慢导入丹田之中,开始压缩炼化。
时间流逝,张凛对于外界的一切都不再留意,只一心结丹。
当真气在丹田中充满,张凛内视之下,只见丹田中白气氤氲,将体内照得清晰异常,突然之间,只听体内轰隆一声,丹田中的真气突然消散,随即一颗黍米大的珠子从虚无中出现,张凛全身一松,只觉天地灵气穿过石室阻碍,直往自己丹田聚集。
金丹,就在眼前!
张凛知道虚丹将要化成实质,就差那临门一脚,更不分心,一心炼化。
武当门内,数十道神识不断地扫过,似乎在低低地交谈着什么。
就快成了!张凛心道,按照法决,只要能将体内最后一丝真气融入虚丹,自己就能突破筑基巅峰,成就金丹。此时的他,心里甚至有些隐隐兴奋起来。
“呼呼”,张凛耳边仿佛有微风穿过,紧接着,体内的虚丹忽地一震,竟然全数化作磅礴真气,又倒灌入张凛身体各处,再无消息!
这次冲击金丹,又失败了!
紫霄宫。
张凛再次冲击金丹失败,精神恍惚,直到掌教殷真人传他问话,才知大比已经过去好几天。
这次大比,有数千弟子参加,热闹非凡,最后第一、二名分别为太和宫寒月、天乙宫刘猛获得。张凛听得柴五在比试中通过使用自炼丹药,击败松风道长夺得第三,并得殷真人赐名“五溪”,大放异彩,方才回过神来。
“你身怀废灵根,能两次得窥金丹境界,也实属难得了!”殷真人叹息道。
“莫非小子今生真要止步于筑基不成?”张凛有些不甘。
“莫执着,世上无数生灵,大多浑浑噩噩,苦度一生,你能入修真之门,已是莫大的福分!再说你若能*控那件物事,还是有希望结成金丹的,我这里有些普通丹药和兵器,你先拿去,以助修行吧。”
……
张凛背着剑,站在紫霄宫外,望着满山苍翠,又有白云出岫,令人飘飘欲仙。张凛笑道:“这仙家福地,好是好的!只是久在其中,怕是要像笼中之鸟,关羽不得张飞了!
张凛沉下心来,回想起在永昌之变的情景,当时自己所仗,唯有手中长刀,他自行投军,斩杀过不少敌人,虽然谁是谁非说不清楚,但张凛觉得,还是那纵横驰骋,快意恩仇的生活,最能锻炼人。这武当山门,说实在的,真是修行的好地方,也许自己静修几十年,还真能进阶金丹期,但那样的生活,似乎不是自己想要的。
张凛自语道:“我早说要离开武当,去四相星各处游历,现在就是我离开的时候!”
夕阳下,一道剑光向西而去,义无反顾!
紫霄宫中,殷真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旁边乔沐看着定神珠愣愣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