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长歌当哭
君莫惜雨2015-10-25 03:452,646

  茫茫群山,遥遥千里,风在席卷大地,将留恋在岁月中的黄尘吹散,这整个世间像是褪色了一般,露水已成霜,树叶尽脱落,群花也枯萎,唯有躲藏荒草中的蒲公英随风摇曳,小小的白羽,如白雪般漫天飞洒,零零落落,轻轻飘扬。

  那可是天使的泪水,散落人间?

  淡淡的幽香无声中已拂过那满是伤痕的容颜,又轻轻地弥漫在寂静的空气中,好像未曾来过。

  可又有谁知道,这又是一个落日时分?

  远远遥望,那片熟悉的大地已变得不再年轻,天江染火,长歌寄空,一尊芳酒,重温梦幽,千年万载,唯有思念不曾破旧。

  他,醉了……

  模糊的双眼,似乎被一股魔力召唤,穿越了奔腾的江河,越过了连绵的山脉,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回到了心的归处。

  近了,近了,沿着蜿蜒小溪,湿湿的泥土气味,记载了多少的童年乐趣,儿时的同伴,如今你们又在何方?

  我听不到你们的声音,虎子哥,玲儿妹妹,小耗子,你们还记得河边的那颗梧桐树吗?我们曾经嬉闹,捉鱼,游泳的地方……

  到了,我看的了我们的村子,一排排简陋而又朴实的屋舍,一条条不知踩过了多少次的小径,种种回忆,翻江倒海。

  坐落在村子东首第三户人家,古莫停住了视线,这里是一处略微破旧的瓦房,一切都没有变化。

  那是我的家,我的灵魂归宿!

  可是为什么家里没有人呢?是那么的冷清,没有丝毫的暖意,古莫拼命寻找,画面不断转变,突然间,他看到了一对结发夫妻互相搀扶,他们就这般坐在村口的石墩上,眺望远方。

  一个略微苍老的妇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看起来有些佝偻,充满了沧桑的气息,而妇人的身旁,一个年老的男子,就坐在石墩之上,他的双目深深凹陷,暗淡无光,满脸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在男子的身旁,是一个木质的轮椅,上面还铺有一层棉被。

  满天红云下,两个中年夫妇,竟是已变成了一头白发的年迈老人,夕阳照射在二人单薄的身影上,是那么沉痛,那样的凄凉。

  古莫的心,在滴血,或许说他不屑哭泣,但是此刻他的双目还是湿润了,多少次的痛楚,多少次的泪流,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是多么想要呼喊一声。

  “爹,娘……”

  流年转,苦多也,山河永寂,怎奈欢颜,魂何去,心还在,无人触暗,思泪无畔。

  “孩儿他娘……”一声轻呼,正是出自父亲的声音。

  妇人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依旧是望着远方,说道:“海哥,莫儿会回来的,会回来的……”她不停地重复着,但字字听得古莫滴血,妇人已经留下了泪来,一倒扑进了男子的怀中,大哭起来,看其样子更像是一个受到了委屈的孩子,在大人的怀抱中嚎啕大哭。

  男子轻轻拍打着妇人的额头,暗淡的双目在不经意间似乎露出的一层光亮。

  “莫儿,回来了……”

  妇人的声音哽咽,点着头说道:“嗯,就快回来了。”

  男子擦拭着妇人眼角的泪痕,“我家莫儿,虽然从小没少惹咱们生气,身子骨也不好,但是我知道,他是个听话的孩子,还记得他小时吗?”

  “那时,他从来没有跟我要过一次玩具,因为他知道家里穷……还有,每当我从地里忙完的时候,他总会给我沏好了热水……还有……”

  两个人,不知不觉地已经谈笑到了一天,双手紧紧相握,未曾分离。

  月光掀开了寂寞的夜空,漂浮出了水面,碎银闪闪,点点光斑如水一般的青光。

  “海哥,我们回去吧,天已经冷了,而且你的身子……”

  “唉……”男子长叹一声,眼睛依旧是直勾勾地盯着远方,“在等活儿……”

  自古莫被黑甲军抓走了以后,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二人心中的一根毒刺,常年的呼呼与思念,使得这根毒刺越来越是锋利,而痛更是深,深……

  他们每天都待在这里,期盼着孩子的归来,在这里他们已经不知度过了多少个白天,多少个夜晚,只因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就这般,等待,等待。

  古莫此时已经是哭成了泪人,那种痛楚,甚高一切,就好比一把刀刃,生生地切在了自己的身上,痛不欲生。

  他不停地擦拭着泪水,但是泪水竟像是滔滔不断的江河,挡也挡不住。

  这,就是命运,如此的安排,痛心的过程,最终完成那悔恨的结局。

  他的想要永久的平凡,在这个世间度过安安静静的一生,陪伴在父母的身边,随便赚些钱,娶一个普通的妻子就好,然后生个女儿,这样,就一直这样,一家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头可以看到天上的白云,每天都可以像是孩童一样在父母身旁撒娇,每天都可以与妻子孩子一起数天上的星星,每天都可以闻到山林的花香,每天都可以……

  可是,这样的日子,为什么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

  眼泪,为何是如此的脆弱,禁不止打击,禁不住挫折,禁不住考验?

  我在哭吗……

  视线开始便是模糊了起来,这微冷的初秋,唯有清酒作伴,与黑暗共同吟唱梦魇,唱尽这世间繁华。

  ……

  古莫悠悠醒来,深呼了几口长气,这种疲惫,很累,他低下头,行前走了出去,看着月光下跟随着自己的影子,露出了一丝苦涩……

  在他走后不久,树林间深处一个苗条的身影缓缓走来出来,她望向渐渐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神色有着说不出的迷茫,黯然无语。

  她正是幂瑶。

  此时此刻,远在天池国北部的一处山巅之上,站有两个绝世身影,其中一人身着黑袍,看不清面容,不过从其身上散发出的威慑之感,仿若可以震慑到每一个人的身心,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白衣飘飘,颇为飘逸。

  老者双手不断掐诀,面色极为凝重,也不知多久,老者双眼猛然睁开,轻轻吐出了一口长气。

  “谷虚道友,怎么样?”黑袍人声音阴沉,充满了萧杀之气。

  老者冷冷说道:“无双子,任凭我推衍之术,只能算出次子家乡之地,实在无法算出他如今何在。”

  那黑袍人“嘿嘿”笑道:“无妨,只要本座找到他的双亲,祭炼搜魂*,再找到他不迟。”

  老者沉吟少许,叹了口气,说道:“也好,不过我们谈的条件你可要做到。”

  无双子森然一笑,“当然。”

  老者伸手一探,面前画面发生了剧烈的波动,逐渐形成了一层镜面,里面所出现的景象正是古莫的家乡。“是蜀州境内,位于洛河城外有三百里的一座山村。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老夫也不再多管,只有你遵循我们的约定就好。”

  无双子眼中杀机一闪,暗道:“水墨画乃是这天下奇宝,不管堵上多少,本座也要得到,小小杀戮,何须挂齿。”

  看出了无双子异样的神色,老者只是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无双子背负双手,向着虚空一步踏出,走进了镜面,在层层波纹下,他的身影随着一阵刺眼的光幕,消失在了天际。

  老者面沉如水,盯着无双子离去的方向,低声叹道:“还望你少做杀虐啊……”

继续阅读:第55章 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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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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