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绮文与黑白无常在冥界行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了宫殿似的建筑群。绮文看着建筑群,不由得再一次在心中发出疑问:这里真的是传说中的冥界么?
只见那些建筑气势宏大,不知占地多少亩,建造得非常的漂亮。每一座房子雕梁画柱,金碧辉煌。这些房屋由一圈矮墙围着。从一道拱形的大门进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广场。广场有一座宝塔,塔身似乎是白玉雕成,看不真切。整个塔身显得玲珑剔透,美妙无比。笼罩在上面的仙气,使宝塔若隐若现,却能真实地感受着它的存在。
正对着塔的一座建筑是一座三层楼的房屋,上面写着三个字:“紫金阁”。这座建筑门口的柱子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绮文走过去,只见那些柱子使用的材料都很特别,闪着淡蓝的光,上面刻的图案非常的精美,活灵活现的。这座建筑后面还有很多像这样的房屋。
见此情形,绮文的心不由得又一惊:这是什么地方?这些房子是谁在居住?莫非她已经到了天堂?这些房子里住的都是神仙?
绮文回过头来,看着黑白无常。白无常先说话了:“怎么?你又有疑惑了?我已经给你说了,不明白的地方以后你去慢慢弄明白。我们要给你说的不用你问也会说。我们不说你问了也是白问。”绮文只得闭了嘴。
黑白无常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曲曲折折,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个长廊和庭院。其间光线时明时暗,奇异的花草树木随处可见,景致甚是清幽。走了好一会儿,绮文的鬼魂与黑白无常来到了一个独门独户的房子前。这房子比周围的房子要高,显得很有气势。门上挂着书有“冥宫”两个字的大牌。
门口有一对石狮,雕得非常精美。
绮文先只对这石狮瞥了一眼。平时见过的石狮不少,这石狮并没有显出什么特别,由此她没有在意。这时,她发现那石狮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绮文这才感到奇了。她停下脚步,想去摸一摸那石狮,看它是真是假。
“别动!”黑白无常同时大喝,吓了绮文一跳。
黑无常说:“你别去惹它,小心惹恼了它。”绮文不解,想起白无常那句问了也是白问的话,便住了口。
黑无常在这座大房子门口拍了三下手,过了片刻,里面也传出三声清脆的拍手声。黑白无常就领着绮文往里走。门口的门槛很高,足足有一米高。绮文没有留心,不知怎的就被黑白无常给提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大厅,很宽敞。厅里燃着香,香雾缭绕,闻着让人感觉非常的舒服。但是厅里面摆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些桌子,椅子等寻常的东西。这些桌子、椅子是用木头做成的,表面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知怎么会摆在这样的大厅里。
很引人注意的是一些硕大的珠帘从屋顶一直垂到了地上。仔细看来,那珠帘上的颗颗珠子是由硕大的珍珠和宝石串起来做成的,发出璀璨的光芒,照得整个大厅非常的明亮。绮文暗想:这得要多少珠子和宝石才能做成呵。
她抬起头来,看到屋顶上有日月星辰在不停地转动着,速度非常的快,好像在比赛谁的速度快一样。它们虽然散发着光芒,但光线却并不明亮,给人是一种亦真亦幻,深邃无比的感觉。
墙上镶嵌着一些东西,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时明时暗。她仔细一看,却是很多颗罕见的夜明珠镶嵌在上面。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它们的光线会不停地变幻。
看着这一切,她不由得暗暗惊叹:这个大厅简直就是珍珠宝石的荟萃地啊,住在这里面的主人身份一定尊贵无比。只是这桌椅怎么就这么简单?甚至有点粗笨的感觉。如果样式特别一点还可以理解。可就这样粗粗笨笨的立在那里就让人感到有点奇怪。
绮文走上前去,欲摸一摸那些桌椅。“绮文,这些桌椅只有经过这里的主人允许你才能碰,知道吗?你应该明白这里的主人非比寻常。”白无常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绮文住了手。不就是一些木桌椅吗?怎么也碰不得了?真是的。她再也忍不住了,问:“两位差大哥,你们让我走到现在,累了这么久,坐一会儿也不成吗?这桌椅不就是拿给人用的吗?怎么就有这么多讲究?敢问差大哥,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黑白无常也不说话,垂手侍立在那里。
绮文只得站了一会儿。她的心痛又开始发作。刚开始她还能努力忍着,后来,越来越痛,跌倒在地上,大声地呻吟起来:“痛,痛死我了……”黑白无常面对这种情形不知所措,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在这时,珠帘后有琴声轻轻响起。说也奇怪,这琴声在她听来特别的舒服。绮文不由得侧耳倾听。
那声音似有似无,若断又续。如一个人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如一双温柔的手抚慰着她苦痛不堪的心,如细雨悄悄地滋润着娇嫩的花朵,如春日里的阳光暖暖地照着湖畔青青柳芽,如夏日里的清风吹拂的她的脸庞,如秋日里金黄的叶儿轻轻地拥抱大地,如冬日里的小雪花静静地飘下……
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琴声的美妙。她如痴如醉地听着,慢慢地,她感觉到她那颗苦痛不堪的心平静了下来。她坐在地上,显得非常安静,不再去想马上找机会逃出去。
听着这美妙无比的仙乐,绮文心里的疼痛慢慢消失。她这才发觉身上的铁链早已经去掉,黑白无常远远地站着在静静候命。
过了好一会儿,音乐停了下来。绮文尤自沉浸在音乐中,半天没有醒悟过来。天地之间居然有这样美妙的音乐,她今日能听到,何其有幸。不知不觉中,她的眼角滴下泪来。她心中一直渴盼的东西在这音乐中似乎找到了答案。不过,这东西是什么,她还不能想明白。
一阵珠串“哗啦啦”的响动,从珠帘后走出一位慈目善眉的老者,须发皆白,气度不凡。
“哈哈哈,绮文,我终于将你盼来了。”老者笑道,声音非常爽朗。
绮文回过神来,打量起眼前这个人。
只见他将白发挽到了头上做成一个发髻,那髻却用一个发簪穿过。他身上穿了一件白色长袍,一尘不染,整个衣服边上却滚了一圈浅浅的绣花,做工非常的考究。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叫绮文?我们才刚刚见面。还有,你说什么终于将我盼来了?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这话从何说起?”绮文不解。
那人看了她几眼,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轻地“呵呵”一笑。
绮文想起了刚才的琴声,忙从地上站起来:“老人家,刚才是您在弹琴吗?弹得好美,我好喜欢听。”
旁边的黑白无常听言大喝一声:“大胆!这是阎王,岂能容你乱叫?”
绮文听后又是一惊:“什么?您……您老就是……是……阎……阎王?阎王是你这个样……子?我……我是不是听错了?你……你们在开玩笑吧?”
绮文记得她生前曾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阎王的厉害可想而知了。眼前的这个人怎么跟“阎王”沾得上半点边?
生前她在不少电视里看到描写冥界的影视作品。那些电视剧里啊,电影里啊,更是把阎王描述得阴森恐怖,无人不怕。她怎么也无法把传说中的阎王和眼前这位如此慈祥的老者联系在起来。
黑白无常显得很不高兴:“谁在跟你开玩笑,还不快点见过阎王。一点规矩都没有。”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从阳世来到冥界,这一路上见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让她非常的吃惊。可是,这一次她简直是感到震惊了,呆在那里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阎王挥了挥手,黑白无常悄然退去。阎王对绮文说:“请坐,绮文,我们坐下来慢慢聊。我说我盼了你好久,你还不相信。我们坐下来聊一会儿你就会明白了。”
绮文没有马上坐来,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刚才两位差大哥不让我坐,说这座位要等到主人允许了才能从。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难道是因为你是大王,我只是一个小鬼的原因吗?难道这冥界的尊卑界线如此的明显?”
阎王“哈哈”一笑:“当然不是了。只是我这冥宫不同于别处,这里面随便一样东西都是有讲究的。比方说你看那墙上的夜明珠,它跟凡尘里所见的夜明珠是不一样的。每一颗珠子的亮度时刻在发生着变化,你知道为什么吗?”
绮文摇了摇头。阎王道:“因为它亮度的程度都反应了我们冥界的变化。哪一颗亮、哪一颗暗,什么时候亮、什么时候暗,各自表示的意义是不一样的。这一时半会儿我跟你说不清楚。如果有机缘,我再慢慢说与你听。所以,这里所摆放的看似稀松平常的桌椅自然也不同于人间的常物了。”
绮文心中大奇,她走过去将那些桌椅拍了拍,又摸了摸:“它们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有什么不一样?”
阎王说:“这些木料是采于千年寒冰之下不腐的树木做成。这些树木经过千年积寒的考验,质地最为优良。亦因为如此,所以性极寒。它们与我宫顶的日月星辰相互呼应。平时你坐在上面,它们可以帮你驱除身体里的疾病,时辰对了,还可以有美容之功效呢。可是,当宫顶的日月星辰连成一线时,若你坐在上面,就会给你造成极大的危害。”
“极大的危害,比方说……”绮文笑问。
阎王笑道:“比方说你心痛,若那时刻坐上去,会让你的心痛有更甚。”
绮文抬头看了看那些日月星辰,说:“可是这么多日月星辰,它们要连成一条线不容易吧?”
阎王道:“哪里不容易?你以为它们是你在人间所见的那日月星辰吗?不是的。这是我冥宫独有的日月星辰。它们的运行规律跟你所曾见过的不一样。不信你自己看一看。”
绮文坐在椅上,看了一会儿,果然那运行的方式有点奇特,每一个星体的运行轨迹构成一个扇形。阎王说:“每隔两个时辰它们就会连成一条直线,那时,这些椅子就不能坐。刚才你进来那会儿不久,它们已经连成一线一次,是已现在你能坐在这椅子上。”
绮文坐上去,只感到身体非常舒适。她想微微阖上双眼,但想着对面坐的可是阎王,因此挺着身体看着阎王,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阎王问:“你这样直瞪瞪地看着我做什么?”
绮文声间很轻:“你……真是阎王?我感到一点都不像。”
阎王笑了一下道:“不像是吗?嗬,不管像还是不像,我就是阎王。我刚才弹的曲子好听吗?”
绮文连连点头:“好听之极,如闻仙乐。”
阎王说:“这马屁拍得好。我一直喜欢音律,你这样夸我,我会很开心的。”
绮文听他这么说,心里放轻松了一些:“我是实话实说,绝无虚言。”
阎王继续道,“那曲子是我经过多年的研究,专门为含冤受屈的鬼魂所作的,题目叫《清心曲》。故命思义,就是清除那些冤魂心中所有的不平。不过,这心痛最最难治。虽然我有仙力,能作出这样的曲子来给冤魂听,为他们减轻痛苦。但这首曲子对治疗鬼魂受伤的心灵却没有根除的效力。我每日苦思不得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绮文点了点头:“感觉好多了。”听他一席话,再看看眼前的阎王,她心中的震撼更大了:高高在上的阎王居然还通晓音律!还会为鬼魂作曲!她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