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远摇了摇手里的素酒，说：“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们这么热心这件事的原因？也不知道我能帮你们做什么？”
我说：“我们想要知道那块玉石现在的下落。”
道远说：“然后呢？凭你们两个人，怎么可能从哈尔巴拉手里抢过玉石来！”
缘取说：“你知道那个救走贾似道的蒙古高手吗？”
道远说：“他就是人称魔尊的哈尔巴拉，与魔宗蒙赤行并称魔门两大高手。加上皇族的格日勒图，就是目前蒙古最负盛名的三大年轻高手。据说这三个人都已经超凡入圣，进军无上武道。只是不知最后谁会成为真正的蒙古第一高手？”
我苦笑道：“没想到我的对手这么强！看来我也很了不起啊。哈哈……”
听到对手的来历，才知道什么叫做气馁。为了不让心中那股被压制的情绪传递开来，我故意吹起牛来。
缘取说：“不管对手多强，咱是没在怕的。道远一句话，你帮不帮我们？”
道远说：“帮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小道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转头看向缘取。
缘取说：“昆仑仙府里除了长生不老药，具说还有数不尽的财宝，随便一件拿到这里，都能价值连城。你对这个有没有兴趣啊？”
道远听了这句话，两只眼睛里面开始冒光。他说：“此话当真？”
我说：“你师祖的笔记里是否记载了昆仑仙府里面可能的情况？”
道远说：“没有记载里面的情况，只是详细记载了怎么找到那个地方。”
缘取说：“贾似道对这个昆仑仙府下了很大的力气研究。以他南宋丞相的位置，想要收集这方面的情报，应该非常可靠。他说里面有无数财宝、武功秘笈、灵丹妙药和神兵利器。”
道远听到这里，更加心动。激动地说：“我以为这个什么昆仑仙府只是某一个高人羽化成仙的道场所在。没想到这个高人还和我有一样的爱好。真是我道不孤，天涯何处无知己啊！”
我说：“这么说来，你有兴趣帮我们的忙了？”
道远说：“帮忙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总得给我点好处才行啊！”
我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道远说：“我帮你们，事成之后，你们把那块刻有藏宝地图的玉石送给我。反正你们超然物外，对昆仑仙府里面的东西没有什么性趣。是吧？”
看着这个小道士快要流下来的口水，我心想他这样不离道越来越远才怪。
我说：“如果我们真把那块玉石抢回来，可以送给你。但是你要保证，不让其他人再知道这件事，也不可以再送给别人。”
如果这个小道士，回头再把那块玉石，贡献给忽必烈，那我真要吐血而亡了。
道远说：“没有问题，我说话一诺千金，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越是让我相信他，越是觉得不那么靠谱。
我看了看缘取。缘取说：“我这个朋友，虽然有点贪财，但是人的本质并不坏。如果他说过，就一定会做到的。”
其实我也不是不相信道远，只是事关重大，难免会想太多。
我说：“既然缘取相信你，那我也就相信你。咱们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做吧？”
道远说：“我和宫里人都很熟。后宫的娘娘、皇后都经常来我们长春宫烧香。我跟那些太监们都称兄道弟的。所以你们找个地方先住下，等到我打听到消息，咱们再决定怎么做。只是这种事，难免要上下打点。这个经费总是需要一点的吧？”
小道士说完，几根手指一真在我面前捻来捻去。
我把我老婆花容玉交给我的那一袋金叶子拿出来，放到桌上说：“这里是三十两黄金，你去帮我换成白银。然后一半留给你，一半还给我们。按照现代的算法，这三十两金叶相当于九万块人民币的购买力。因为这件事只需要收集消息，所以并不需要太多的钱。
道远看到这一小袋金叶，脸上放光。听说让他帮我们换成白银，立刻收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他说：“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旁边就有银号。我去给你们换过来。”
说完就走出这个包厢。
等到道远走出去，我才对缘取说：“你这个朋友能不能信得过啊？”
缘取说：“我们小时候是一个村的。后来因为战乱，才分开。算起来我们还是表亲。上次你看到他的时候，正好是他去南方老家取回他爸妈留给他的一些遗产。这些年他变化也挺大，但是我总觉得他的本质并没有变坏。你不相信他吗？”
我想了想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这些金叶子就当是试探他的道具吧。如果他不在这件事上动手脚，他就有三成可以相信。如果他动了手脚，咱们就还是自求多福吧。”
缘取说：“只有三成吗？”
我说：“毕竟他现在算是大元的子民，而咱们可还是南人。如果和咱们的关系暴露出去，他的小命就没了。所以在这种压力之下，他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缘取见我一直怀疑他的朋友，不高兴地说：“既然你这么害怕他出卖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找他帮忙呢？”
我在大都一个认识人都没有，我能去找谁？
我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奇妙。往往看似完全没有关系的，结果却可以因为某事突然爱恨纠缠在一块。如果真有缘，就算是千里之外，也要见上一面。或者我和他有缘也不一定啊！”
缘取说：“他不见得会为你卖命。但是如果说他会为了利益而出卖你，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不会发生。”
既然缘取说到这个份上，我就只能先把道远当成是可以信任的人了。
我发现自从进了大都城之后，我的自信开始受到动摇。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我开始对自己此行产生出怀疑。
缘取感受到我心里的情绪，才会变得有点激动。
我没有再说话，而反观内视，开始检查自己心理情况。
过了半个时辰，楼下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感觉最少有三四个人冲上楼来。
我看了缘取一眼，发现他心里真的一点都不怀疑道远。不禁有点佩服这个小和尚。
这时门打开了，道远领着三个伙计冲了进来。
只见道远自己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袋子，后面三个伙计提着香烛、花果一大堆东西。
道远说：“把东西都放下吧。就是这两位施主，要在我们道观做一场法事。这是你们的赏钱，都下去吧。”
那三个伙计谢了赏，低头退出门外。
道远把他那袋银子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说：“这是你们的银子，一共是一百五十两。其它的我已经收好了，等到用时，我自己会调度好。我和钱庄的人说你们是来做法事的，一定要留七七四十九天。这样别人就不会怀疑你们，为什么留在大都了。回头我会给你们弄一个身分文件。最近打仗，蒙古人对南宋的奸细查得很仔细。没有通关文书的人，都会被抓起来的。”
我把银子打开，看了一下。分量并没有缺少，看来这个道远虽然爱财，却是取之有道。没有坑我们的银子。
我说：“我们住在哪啊？这些做法事的东西，怎么搬过去？”
道远说：“这个酒店后面就有住宿的地方，来我们道观上香的客人，一般都在这里打尖。所以我和他们熟得很。让伙计把这些东西帮你们抬过去，你们现在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不要让人看出你们的寒酸来。”
缘取说：“我们是因为长途跋涉，长时间没有洗澡和换衣服，才会看起来寒酸。等我们换一套衣服，帅得吓死你。”
道远装作害怕的样子，拍拍胸脯说：“那你还是丑一点，对我的健康比较好。”
吃完饭，我去结了帐，定好房间。让伙计把我们的东西，抬到房间里。然后好好洗了一个澡，换好新衣服，果然有焕然一新的感觉。为了安全，我和缘取两个人还是要了一间房。道远把我们安置好以后，就回他们道观去了。
我们两个人这些天来，旅途劳困。所以都早早睡了。
等了三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每天道远都会来看看我们。我和缘取两个人不敢在都城里乱逛，所以就闷在房间里练功。
到了第五天，终于等到了消息。
道远来了以后就高兴地说：“哈尔巴拉的老婆要来长春宫上香。我安排你们去偷听她的祈愿词。”
我说：“什么意思？怎么去偷听？能偷听到什么？”
道远说：“女人没有重大的事情，是不会来我们长春宫来烧香许愿的。我把你安排在香案之下，在这么近的距离，你一定能听到她所求之事。相信一定和哈尔巴拉有某些关系。你很有可能从中听到你需要的消息。”
我说：“我又不会蒙语，不如你自己藏在香案下面吧。”
道远说：“哈尔巴拉的女人有的是汉人，当然是讲汉语。我倒是想藏身在下面，只是要接待这些高官贵族的家眷，我这个执事是脱不开身的。缘取是出家人，恐怕藏在三清的香案下，偷听一个女人的许愿，好像不太合适吧？所以只有你能胜任这个工作。”
本来这件事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所以真不好意思去再麻烦别人替我干这龌龊的勾当。
我说：“那好，什么时候？”
道远说：“明天中午。明天吃过早饭，我就把你们领进观里。我跟里面的师兄弟都说好了，你们要做一场法事。明天早上领你们去做法事，然后中午招待你们吃素斋。在吃饭的时候，我把你安排在三清的香案之下。这样等到哈尔巴拉的老婆们来上香，你就能听个正着。至于能不能听到有用的信息，就只能听天由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这两天打听有关昆仑仙府的事情，结果宫里的人都三缄其口，一个字也不敢提。”
我说：“这件事可能是十分机密，一般人不知道内情。而知道内情的人，也不敢随便乱说。”
缘取说：“这种下三滥的事，正适合你做。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我说：“我哪里写着适合偷鸡摸狗？”
缘取说：“骨子里都写着龌龊二字。”
无语……
第二天一早就被道远拉起来，提着鲜花香烛，跟他一起来到长春宫中。道远把我们两个人拜托给他的一个叫道真的师兄，就去忙自己的事了。缘取和我两个人像是木偶一样，按照道真的指示烧香磕头。忙活了两个时辰，才算把法事做完。
道真最后说：“两位施主法事做完了。”说完他把手伸出来。
缘取看了我一眼，说：“做完了就做完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出家人不食人间烟火。我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塞到道真的手里。说：“辛苦道长了。”
道真看到银子，立刻眉开眼笑，说：“好说，好说。中午道远师弟说要安排两位斋饭，我带你们去斋堂。”
我们两个人跟着道真七拐八转，来到了长春宫的食堂。
道真把我们送进去以后，就走了。
我们两个人立在这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缘取拉住一个小道士说：“道兄，麻烦你帮我们找一下道远师兄可以吗？”
那个小道士说：“道兄师兄，现在正在接待蒙古贵族。不方便啊？”
我们正说着话，就听见道远声音传过来，他说：“唉！你们做完法事了。我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来来，我去安排你们吃顶级斋饭。”
我听到道远的话，转身要跟着他离开这里。转身的时候看见眼前那个小道士露出偷笑的表情。只见他把头扭到一边，生怕我们看见他的表情。一个信息传到我的头脑当中：“道远师兄真是太强了，又找了两个冤大头。几个烂萝卜、破白菜就能卖出十银一桌来。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