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我的肚子饿的直叫唤,把我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我看看了手表,已经是六点多了。我小心把手中的本子放好,合上门就出去了。
在外面吃完饭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要饭的小孩,蓬头垢面的。吃饭的时候他就蹲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弄的我没有心情再吃了,于是对小孩说,“来,过来。”起初小孩还有点害怕,不敢过来。
“过来,我给你买吃的。”可能是吃的比较有诱惑力,小孩小心翼翼的就过来了。
“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孩子不说话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我,我心想难道是哑巴,于是也就没有再问了,只是给她叫了一份鸡和一碗面条。临走的时候,我给她塞了一百块钱,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世,但是出于同情还是给了她钱,小孩是无罪的。
回到宾馆洗了澡之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之后,就直奔医院,等我到病房的时候发现圆圆的床铺正在被清理,于是我就问,“病人哪去了?”
换床单的女人对我说,“不知道,我只负责打扫,你去问护士吧。”于是我又只好跑到护士站。
“您好,重症监护3的病人呢?”我急切的问。
“您是她什么人?”说话的护士不是昨天我的见的那个,她比较年轻,穿的是粉红色的衣服。
“我是她家人。她人呢?”
“早上五点种的时候病人去世了,现在已经被我们推到了太平间了。”护士淡淡的说。
“怎么不通知家人呢?你们怎么能这样?”我有点生气了,这是明显的不负责任。
“没发通知,家里人也不留个电话。”说着她拿出一叠纸给我,“在上面签个字吧。”
我接过一看,是一份死亡证明还有尸体接收证明。签完字之后,我对护士说,“我想看看她。”
护士接过证明,“您可以到太平间去,从这坐电梯到三楼,最西面就是。”接下来她又低下头忙自己的事。我自己只好一个人沿着她指的路去找了。
没想到接待我的竟然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她很礼貌把我带到圆圆的柜子。看到圆圆的时候,我的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圆圆静静的躺在冰冷的铁柜里,眼睛慈祥的闭上了,好像睡着了一样。我伸手摸着她的脸,冰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了。
“老先生,不要太过伤心了,老太太走的很安详,没有受一点苦。”小姑娘站在一旁安慰我,“老先生,您的孩子呢,我需要得到你们孩子的签字才能给老太太化妆,而且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处理。”
“没有孩子。”其实我本来是准备说我们不是夫妻的,但是转念一想圆圆都走了,不能让她什么名分都没有。
“是这样啊,那需要您的同意。”
本来我是准备一个人做主的,但是突然想起来还有小梅这孩子,至少也应该让她知道这件事,不然她以后肯定不会怪我。想到这儿,我就对她说,“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明天在来处理后事吧。”说到这儿我吻了圆圆的额头就离开了太平间。
离开医院之后,我就一路赶到了小梅的学校。我先找到小梅的班主任给他说明了来意。小梅班主任听完我的话之后马上领着我找到小梅。小梅见到我很吃惊。
“您,您怎么来了。”小梅吃惊的说。
“小梅,您先跟老先生回去吧,老先生给您请假了,这几天在家好好待着。”小梅班主任交代了几句就走了,留下我和小梅。
“我们走吧,小梅。家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我妈还好吧。”小梅也就随口问了一句,却在我心里惊奇千层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怎么向小梅开口,等到车子开到宾馆的时候,小梅问我,“您怎么带我到这里来了,不是要回家吗?”
“现在有点晚了,明天我再送你回家。你就现在这里住下,晚上我带你到县城买点衣服,这是你妈妈交代的。”
下午我就带着小梅去县城买了些衣服,这孩子看到衣服眼睛里都发光了,但是就是不好意思开口要,我只好挑了几件她穿着合适的衣服买下来了。
晚上安顿好小梅后,我就躺在床上。但是一躺在床上,我满脑子里都是圆圆,那冰冷的脸,冰冷身体。没办法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又靠在床头发呆。
眨眼间身边的人都一个一个的离我而去了,这一辈子目送着自己的战友、亲人而去,心已经被磨得没有什么感觉了,战争给我留下的不仅仅是身上的伤疤,伤疤可以长好但是心里的创伤却是怎么也好不了了,每天心里都在流血。
老天是公平的,在战场上给了我好的运气,让我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这是对我的照顾,但是也不全是照顾,还有无情的折磨,这些都是加在我精神上的枷锁,像是鬼影一般的跟了我的一生,不论我走到哪里脑子里永远忘不了的是战场上的残忍,永远玩不了那些成为刀下鬼的战友和敌人,他们都曾是活生生的人,都是拿着锄头在天地劳作的百姓,但是战争把他们变成了屠夫,变成了工具,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
如果当年我没有选择参军,而是在家好好的务农也许我的人生会是另外一个样,虽然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家世和钱财,但是至少我的心灵还是比较洁净,没有经历战火的洗礼,没有沾染上战友和敌人的血,灵魂简单就像是白玉一般。
如果当年我没有离开家乡,也不会让圆圆苦苦的等待一生,至少我可以在她活着的时候好好的陪伴她,过着简单的日子。我们可能不会活的很久,但是在一起的时光我们过得很幸福,没有什么追求,也没有什么信仰,只是关心田地里的庄稼和子女的成长,相互扶持度过美好的一生。现在圆圆也离我而去,这个世上只剩下我孤独的一个人,接下来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