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晴朗了。初夏的早上,天是蓝蓝的,微风吹着,整个大地显得显漉漉的。路边的野草,在湿润空气的抚爱下墨绿绿的,就要滴出水来似的。一股诱人的青香伴着泥土的气息,沁人肺腑。
天是那样的高,地是那样的阔,山是那样的雄伟挺拨,野草是那样的葱郁茂密,山林是那样的壮丽。一阵风吹来,涛涛山林发出海啸般的呼声。
松涛海浪一般的起伏,向一个方向倾倒,旋起一个个深深的旋窝,忽而又迅速起来。其气势宏大壮观,不由令人景仰。
朱丽娟深居诚里,很少出来走动,也难得徒步上山。她不由被这自然的壮阔景象吸引,连连发出慨叹。
要是有可能,她愿容进这自然的美景之中,她愿抛却朱家的优越生活,抛却一切恩恩怨怨,事事非非,儿女情长,与自然为伍。
她自从国外回来,家里的大事小事不断,使她难以清静和快乐。她从小受父母宠爱,家里物质条件丰富,她没向其他同龄人一样,为工作而发愁,为生计而奔忙。
她的衣食住行都是早已安排好了的。可以说,在物质条件上,她没有受一点委屈。她拥有丰富的财富,个人别野,高档轿车,她的衣服都是名牌,价值上万,她每天的消费上千甚到过万。
她的生活,工薪阶层,普通老百姓是难以企及的。
但是,物质的丰富不能代表精神世界的充实。她的精神世界始终是空泛泛的,没一点活力。
她出入高档商务会所,参加政府或企业界举办的各种娱乐和商业活动,美酒、玉食、镁光灯只能给她带来暂时的精神慰藉,一旦脱离了这种热闹的群体,她便会感到孤独,感到热闹后寂静的可怕。
她试图摆脱这种精神的羁绊,她想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可是,她试了几次,均已摆脱不了她享有物质的束约。她像她的哥哥朱问题一样,难以脱离现有的思维程序。她对物质的依赖超出了她的想象和承受能力。她不能摆脱丰富的物质给她带来的享受。
她苦恼过,徘徊过,也憎恨过。自从与洁雯接触以来,她的心性改变了不少。因为,洁雯身上有有一种农民的纯朴和天生的善意。她对物质条件的要求感到淡漠,有可以,没有也行。与她朱丽娟相比,对物质的要求没有那么强烈。面对她哥哥朱问题的折磨和无理要求,最多也只是发发唠叨和哭泣,从来没有多生是非。
朱丽娟从洁雯身上看到了自然的原始美和天然纯净。农民是淳厚朴实的。他们就像清澈的水,干净透明。金钱的熏染,没有改变他们的淳朴善良的本性。他们一如既往地延续着古老的民风,诠释着民族的尊严和风格。
朱丽娟,洁雯,家仆林妈,三个人沿着崎岖的山路,携带着祭奠的食品和要烧的黄纸,一早就去远隔十几公里山路的墓地。
道路崎岖,小径掩没在茂盛的野草之中,盘旋蜿蜒的小路就像飘浮的白带子,时隐时现。
她们翻了几座山锋,涉了几条河流,逾越了几道深沟,走了一整个早上,时至中午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墓地。
墓地不像洁雯想象的那样苍凉,倒是苍松翠柏,生机蓬蓬勃勃。各种野草和不知名的花卉相互缠绕交织,争向开放。
有些野草延伸的茎干攀爬在竖立的墓碑之上。朱能武之妻李氏英之墓的字文被无数野草的细茎和不知名的藤蔓缠绕,细小的叶片密集地掩盖了碑文。
朱家的人多长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墓地就要变成野草和藤蔓的游乐园了。
朱丽娟一阵心酸,心头顿时悲伤起来。两行热泪像雨点似的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她用力撕扯着野草,擦拭着碑文上的积尘,虔诚地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她说:“母亲,请您原谅我吧,您去世的时候我还小,长大了,就跟随着父亲去国外了,一直没有跟您亲自来烧张纸,女儿不孝啊,啊嘿嘿,”她哭出声来。她感到对不住她死去的母亲。
洁雯也随朱丽娟跪在墓前,低头一声不语,只是默默的流泪。她能说些什么,她只有悲伤。
林妈把带来的鸡鱼肉水果等祭奠之物摆放在铺就的宽大黄色纸张上,然后拿出要烧的纸钱,点然焚烧。烟尘弥漫了墓地上空,缏炮的响声,打破了空寂的山野。
一阵阵风吹来,仿佛有无数的鬼怪出没。在这远离村庄,人烟稀少的大山深处,洁雯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安。她站起,扶着朱丽娟的一只胳膊说:“妹子,人死不能复生,婆婆已经去世多年了,再哭她也不知道了,如果她在天有灵,她一定会保佑你的,保佑整个朱家的安全,节哀,你就不要再伤心了。”
林妈也过来劝说:“小姐,别伤心了,她老人家已经走多年了,你哭坏了身子,她也不知道了。小姐保重贵体啊。”林妈好像也动情了,眼睛红红的,就差没有流泪了。
嚓嚓,嚓嚓,什么声音在响,这种声音很特别,在空旷的山野里显出异样。仿佛有动物在附近活动。
洁雯警觉起来,她松开了朱丽娟的手,环视着四周,四周一片静谧,并没有异常。但是,洁雯却感到了一丝的不安。她拉起朱丽娟就走。朱丽娟被她这么一拉,也惊恐地站起,跟随洁雯来到一个开阔的地方。
洁雯说:“妹子,这里不可久留,我看这里一定有情况,我们赶快回去吧。”
朱丽娟犹豫着,惊恐着,同时,又疑惑着。她不解地看着洁雯:嫂子,这——。
洁雯无法解释,她就感到了一丝危险就在身边。她的先天气功有感应外界的危险信息的功能。
气功在他经脉中游走,开始遍布了她整个身体,她作好了应急的准备。她知道,目标是朱丽娟,她一定要保护好朱丽娟,不能有一点闪失,否则,朱家将可真的完了。
林妈低头收拾着东西,动作很慢,她的眼角余光却瞟着朱丽娟和洁雯。
其实,这些东西根本不用收拾,就放在那里就行了,祭奠死人的东西,一般都是这样。
林妈的异常引起了洁雯的怀疑,她悄悄地注视着周围的环境,准备着随时出手。
嚓嚓,嚓嚓,又是一阵响声,这响声好像又近了一些。丛生的野草掩盖了所有的动向,如果一个人或两个人藏匿在此,还真的不容易发现,只有他不小心弄出的响声,才使你有所警觉。
洁雯的目光投向那茂密的山林和丰盛的野草。就在这一瞬间,林妈露出了凶相。
一只匕首从林妈长袖中露出,她迅急地扑向朱丽娟,白晃晃的刀子带着风声划一道弧线,直向朱丽娟致命的心窝剌去。
朱丽娟惊恐地看着林妈,她本能地侧起身子躲避,她圆睁的眼睛里有不解和疑问。但是,什么也来不及了。那锋利的刀刃已触及到了她的胸膛。
嗖——一颗石子正打在林妈拿刀的手腕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使林妈一愣,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几秒。
一股强劲的风袭向林妈的面门,她不由自主地向后仰起了身子,同时,她的手被洁雯拿住。
刀“乒”地掉在地上,林妈很难堪地低下了头。
嚓嚓,这声音急骤地响了起来,对面的山坡上出现了几个人,急急的向这边走来。洁雯把林妈扔到了一边,喝令她不要乱动,否则将致她于死地。
林妈脱离了洁雯之手,就地一滚,顺着山坡滚了下去。一会便没入了草丛。
对面的人影也隐没不见了。洁雯反应过来,很后悔上了敌人的当。
朱丽娟惊魂未定,还怔在那里。她脸色煞白,没有血色。她吓坏了。她从没有经历过如此惊险的事情。林妈很早就在她家中做事,一向老实的林妈,怎么可能要害她。朱丽娟感到震惊和害怕。
洁雯扶着朱丽娟,凝视着墓碑,愣愣地站立在那里,她不知说什么,来安慰朱丽娟,她的心里产生了太多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