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当晚,巴德罗耐不住妮可软磨硬泡,命歇息在小镇上,包了三间客栈,执意要庆贺一番,明日再上路。
巴德罗在自己房间设酒宴和风不息及两位小队长,四人畅饮一番。酒宴还未开始,妮可和艾力不请自来。艾力描眉画目,身着武士服,腰别短弓,打扮得异常漂亮英武,艾力妮可给巴德罗和几位小队长见过礼,艾力去坐在风不息下首。妮可坐于艾力身旁。
艾力酣然甜笑,看着风不息。风不息被她看得心慌意乱,心内惴惴不安起来。艾力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给风不息碗里添菜。
风不息心道:这丫头呆在身边,还是少饮酒为妙,不然惹怒了她,少不得借机闹事,搅了众人兴致。自己少不得还要去哄她。这丫头瞒着不芷和细眉偷偷跟来,刚才被自己训斥一顿,如若不是妮可就在身边,这丫头险些就要大哭一场,对自己骤起发难。转眼间对自己大献殷勤,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风不息不再去看艾力,将艾力的殷勤视若无物。自顾和巴德罗说说笑笑。艾力见风不息对自己不假辞色,也不气恼,静静坐在那里。听几人高谈阔论,不时浅浅一笑。风不息不明所以,也不敢饮酒。
众人正喝得高兴,酒酣耳热之时,有人来报:今日被打败的四个黑衣人来找风不息,说是有事商量。巴德罗一听大怒,就要叫人集合队伍。
风不息拦住巴德罗,问道:“来了几人?现在何处?”那卫士答道:“只是四人,就在门口。说是只找风不息说话。与别人却不相干。随身也未带兵器。徒手空拳。四人四马,别无它物。”风不息站起来说道:“大师,我出去见见他们,一会就回。你们先在此饮酒,不必惊慌。”艾力紧跟在风不息身后,也随着来到客栈门外。
风不息来到门口,见四个黑衣人并排站在那里。四人见风不息和一个女子走了出来,身后再无他人跟随。女子貌美异常,眉宇间英气毕露。女子手中拿着一张短弓。
四人中脸型狭长的男子说道:“风公子,你好,今日我四人来此,有事要与你商量,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可否借一步说话,到你房间去。”干瘦汉子张口想说什么,被脸型狭长的男子瞪了一眼,干瘦汉子看看脸型狭长的男子,闭口不言,低下头去。风不息道声好,将四人领到自己房间去了。早有人将所见所闻回报巴德罗去了。
来到风不息房间,风不息请四人落座,四人就是不肯,风不息只得站立。
这时干瘦汉子踏上一步,说道:“大哥,你做事总是磨磨唧唧,这里没人,我可以说了吧!小子,你今年多大了?”
风不息回答道:“我今年十九了。”脸型狭长的男子神色一松,看看身旁三人皆是脸露喜色。又瞪了干瘦汉子一眼,说道:“风公子,事情是这样的,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坐下吧!二弟三弟还有伤在身。”四人依次坐在风不息下首的四张椅子上。
艾力站在风不息身后,却不落座,手握短弓,看着四人,神情戒备。脸型狭长的男子这才说道:“风公子,不瞒你,我们也是遵循师命而来,师傅曾告诉我们四人:‘世间如果有能将我四人打败的人,年纪只要不过二十,就要我们四人追随于他。终生不能背叛。如若不然,他终生不会再见我们。’”说到这里,声转低沉,继续道:“我四人都是孤儿,自小就被师傅收养,十七年辛辛苦苦,才将我四人抚养长大。而今在想见上一面,却是难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师傅待我四人,名为师徒,实为父子。不过三番几次,我们回去见他,都被他臭骂一顿,问我们可曾找到那人?我们说没有,他竟然不见我四人,还将我们赶了出来。我们实在想见师傅一面,却又找不到能打败我四人,年纪在二十以下的。我四人就想到说不定三大佣兵团中有这样的人,所以胡乱收些佣兵,我们四人做团长,劫掠商队。我们四人胜胜败败,次数也多了,仍是未找到符合师傅条件的人。二十几年,不知师傅成了什么样子?我想师傅……“说到这里,哽咽难言。
其余三人也眼圈发红,干瘦汉子张开大嘴,哭了起来。眼泪滴在地上,滴答滴答,犹如房檐上屋瓦下大雨时,留下的连线雨滴。干瘦汉子边哭边说:“师傅,你真糊涂,你老了,谁伺候你?我不在了,谁给你倒夜壶?”一听此话,艾力捂嘴就笑。
其余三人瞪着干瘦汉子,大声训斥起来。干瘦汉子兀自顶嘴:“就是吗,师傅今年都六十三了,腿脚不灵便了,以前你们时时都让我替师父倒夜壶,说什么讨得师傅欢心,可以多学些剑技。难道不对?咱们离开师傅二十一年,师傅就是六十三岁了。难道我算错了?”掰开手指,在哪里算了开来,不再理会三人。
风不息听完脸型狭长的男子的话,心中激动,也不知道要说些什莫,才可安慰四人。想了一会,说道:“艾力,你先到巴德罗大师那里回话,就说我不过去了,再叫人准备一桌酒菜,送到我房间来。”艾力看看风不息,再看看四个黑衣人,心中虽是不愿离开风不息,但还是推门出去了。
前脚才踏出门槛,就听干瘦汉子说道:“叫多准备些猪蹄,我大哥爱吃,在给我准备些烧鸡,我爱吃鸡翅膀。”说完又掰开手指,算起师傅今年到底多大了。
艾力再也忍耐不住,飞跑出去,来到大厅才放声大笑。众佣兵正在吃饭,听见艾力大笑,都抬头看着艾力,心中都想:这女子如此高兴,又是怎了?再想到今日营前的事情,嗷,原来如此。眼神相交,彼此相对,会心一笑。这女子定是与自己情郎相会,高兴的得了失心疯了。
艾力离开房间,脸型狭长的汉子对着另外三人使个眼色,三人跪倒在风不息身前,只有那干瘦汉子还在算计,口中喃喃:“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对了,就是六十三。咦!大哥,你们怎么跪在那里?”脸型狭长的男子喝道:“过来,跪下。”干瘦汉子急忙跪在脸型狭长的汉子身后。干瘦汉子虽是愚鲁,但是平日里最怕脸型狭长的男子,看着脸型狭长的男子,忙跪在三人身后,额头着地。不敢大声出气。
风不息一见三人跪倒在地,闪身离开座椅,站在脸型狭长的汉子身旁,说道:“各位,咱们素不相识,虽是你师父对你们有交代,那我办完事定会随你们去见你师父,你们怎可跪拜于我?我年纪不过你们子侄一辈,我怎敢受你们跪拜,快起来,各位大师。”说罢,伸手搀扶脸型狭长的男子臂膀。
脸型狭长的男子推开风不息手掌,说道:“风公子,你就可怜我四人一番心思,收留我们吧!你如果不收留我四人,我们今生在无望再见师父一面。师傅已垂垂老矣,还能再过几年?”
满脸横肉的男子说道:“风公子今日如若不收留我四人,我们就跪倒收留为止。”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动人心魄。
干瘦汉子接着说道:“你如不收留我四人,我们就死在这里。大哥,怎样?”脸型狭长的男子想要训斥干瘦汉子,又不知怎样开口,长叹一声。
自从进屋来,就未曾开口的头顶微秃的年轻人说道:“三哥,今日这句话说得好,风公子如不收留我们,我们就死在这里,也免得我整日里想见师父又不能见。死了就不挂念了。师傅,我来了。”说完,身形跃起,碰向眼前桌角。
另外三人知道四弟平素性格刚硬,却也未曾想到他竟会如此,说到做到。往日里不见他说些什莫。只在干瘦汉子说师傅时,取笑几句,未曾说过半句惦念之语。谁也料不到,竟对师傅这样挂怀。
待要阻止,已是不及,眼看头顶微秃的男子就要撞上桌角,电光火石间,风不息急忙伸左手一拉他右肩,一按一拉,头顶微秃的男子身体已改变方向,撞向干瘦汉子胸膛。
干瘦汉子正想回身拉他,才转过身体,就被头顶微秃的男子撞在胸口上,二人搅作一团。
风不息被干瘦汉子的质朴感动,头顶微秃的男子的刚硬所撼,再看四人眼含殷殷期盼之情,想要在加拒绝,心中不忍。
脑海中泛起杰罗身影,自己与杰罗相处才不过短短四个月,杰罗固然对自己舔犊情深,自己又何尝不是依恋不舍,视若父母。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自己几个月就对杰罗如此依赖,想四人被他师父收养二十年,收他教他,哪有比自己对杰罗的情感要深厚多少。自己身负父母大仇,更加对方势力庞大,自己要想早日报仇雪恨,这几人未尝不是好帮手。
想到这里开口说道:“好就依了你们。但是咱们不能做主仆,以朋友相称。”
四人听到风不息的话,除了干瘦汉子,其余三人皆是满脸喜气,不自禁想到:“这少年倒是个明事理率真之人。我三人年纪较他大了许多,真要叫他主人,倒也不太甘心。”
风不息见四人不说话,低头思量什么。再次说道:“只做朋友,不然免谈。我只能帮几位到这里了。”说完就要离去。
脸型狭长的男子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以后就叫你风公子,你就叫我们名字就行了。不要太过客气,显得生分。待我们见了师傅,再作计较。”说完,看着身后几人。见几人微微点头。也不待风不息搀扶,各自站起。
脸型狭长的男子指着满脸横肉的汉子说道:“这是我二弟,罗无义。”满脸横肉的男子站起身抱拳见礼。风不息急忙弯腰施礼。脸型狭长的男子又指着头顶微秃的男子说道:“这是我四弟,罗无知。”头顶微秃的男子也起身对风不息施了一礼,风不息急忙回礼。最后指着干瘦汉子说道:“这是我三弟,罗无礼。倒也没什么礼貌。”脸型狭长的男子平日对待三人甚是严峻,甚少和人说笑,但想到不久就会和师傅再见,难以按耐心中喜悦,不自觉和干瘦汉子开起玩笑。
干瘦汉子也不给风不息见礼,指着脸型狭长的男子,嚷嚷道:“这是我大哥,罗无仁。”停了一会,凑到风不息耳边,低低声音问道:“风公子,你看我大哥是人不是人?”不防屁股上被人踢了一脚,劲力奇大,干瘦汉子罗无礼跳起多高,大声喝道:“谁踢我,谁踢我!老二,又是你吧?”众人哄堂大笑。
不一会,艾力回来,说她已告知巴德罗情况。酒菜一会就来。
干瘦汉子罗无礼急忙问道:“那你说没说,多准备些猪蹄和烧鸡?”
艾力无言以对。想了一会,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叫他们杀上十只鸡,宰上十头大肥猪。不知够不够你吃的?”
干瘦汉子罗无礼道:“太少,太少,我大哥能吃十一个猪蹄。我能吃一百个鸡翅膀。”
风不息再也忍耐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脸型狭长的罗无仁脸色通红,咬牙切齿的看着干瘦汉子罗无礼。
不一会,酒菜端上,六人开怀大饮。好不畅快。